(……就這樣她終於打通的時候,聽到聽筒的另一邊傳來她熟悉的嗓音。“阿漁。”
所有的僞裝通通被擊碎,嘉漁情緒極端化眼眶已經泛酸,“郗城哥,我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最近的情緒總是很難控制。
她變得不像是她。
尤其是在這樣黑暗的女洗手間裡,纔開口說了四個字……眼眶已經完全通紅,喉嚨幹.澀再也不能發出一個字眼。
“怎麼了?”
慕郗城接到嘉漁的電話,瞬間臉色大變,眼眸也隨之沉了下去。
嘉漁的個性他熟稔瞭解,要強又彆扭,如果不是真的被嚇到了她是不會用這樣脆弱直白的語氣說話的。
“別害怕,囡囡你慢慢說,慢慢說。”
此刻,他的臉色很差,但是語氣盡力控制的安撫柔和。修長的指骨緊緊握着手機,大手的手背上隱約可見暴起的青色血管。
嘉漁深處黑暗中,聽得出他的擔心,薄脣動了動,喉嚨裡哽塞般慢慢開腔,“我……我在二層休息室的衛生間,不知道爲什麼這裡……突然停電了,洗手間的門打不開,這裡好黑什麼都看不到,門外像是有人,郗城哥我出不去了。”
“乖,你別怕,我就來好不好?”
“嗯……”阿漁點頭,再點頭,眼眶裡蓄滿的淚水已經忍不住啪嗒啪嗒向外掉。
她鎮定不了,今晚情緒失控了。
2006年422的那場火災,她昏迷不醒的朦朧中,那樣的刀疤可怖的傷口在她的腦海裡不斷的反反覆覆。
她握着手機,像是握着她的全部依託。
阿漁懷孕,因爲有了孩子情緒敏、感多變,慕郗城只好一遍一遍地安撫着她,讓她情緒平靜下來,“囡囡,你別掛斷手機,我和你說說話,有我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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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在晚宴上和賓客周旋,等待慕郗城的章遠,現在看到他從接待室的側廳出來,直接開始向電梯間走。
章理事很快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急忙跟了上去,慕郗城一邊和嘉漁通電話一邊對章遠說,“把萬恆商都會所的後勤負責經理找來。”
章遠怔了怔,不明白他這是因爲什麼……但,還是按照他的意思照辦去聯繫後勤部經理。
電梯抵達一層,章遠跟在慕郗城身後進入電梯內,正好迎面碰到自二樓下來的管彤。
面對慕郗城這麼難看的臉色,管秘書知道他應該已經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一刻的管彤是心虛的。
沉吟了半晌,她還是實話實說道,“慕董,慕太太去了洗手間很久沒有出來,我去找過,但裡面已經漆黑一片應該是局部的電路故障。”
章遠隨即一怔。
萬恆的洗手間連洗手間外的門都是自動控制的,電路出問題,意味着人被困在了幽閉空間內。
一個女孩子,面對漆黑一片的幽閉環境,會怕是一定的。
這是技術部的問題,必須馬上處理。
慕郗城冷眼睨着管彤沒有和她搭腔,修長的腿一步埋入電梯內,等章遠跟上直接按下電梯按鈕,將管秘書隔離在電梯外。
隨着電梯門緩緩關上,管彤知道自己的小疏忽出了大問題。
今晚的晚宴前,慕郗城有意和她叮囑場合混亂,讓她陪在慕太太身邊,卻沒想到會因爲在休息室休息發生事故。
管彤嘆一口氣轉身上了旁邊的另一部電梯,直達二樓。
慕郗城站在電梯內,擡手看了一眼腕錶上的錶盤,已經過了5分鐘有餘,這段時間不算長,但對於一個處於封閉全黑暗空間的孕期女子來說,情緒完全一點點走向承受的負荷。
“郗城哥……”手機聽筒的另一端,嘉漁喉嚨乾澀,她輕聲喚着他嗓音嘶啞。
他了解她,知道阿漁一定在掉眼淚。
隨着‘叮’地一聲,電梯抵達二樓,慕郗城一邊看着腕錶預計時間一邊對她安撫,“囡囡……別怕,別哭……什麼都不要想。”
孕期的女人的心思敏.感,情緒複雜,慕郗城放慢語調問道,“囡囡,還記得你小時候給我背過的圓周率嗎?”
“嗯,記得。”
嘉漁在黑暗中握着手機,心緒被慕郗城所牽引,折磨她的過往恐怖記憶漸漸消散。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背出圓周率後的100位,我保證你就能見到我。”安撫情緒複雜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她做約定。
“好。”嘉漁點頭答應,將自己內心的恐懼一點點驅除,開始哽咽地開始念數字,“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
她知道慕郗城的目的,想要通過這樣的方法讓她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今晚見到那個臉上有奇特刀疤的男人,她太不冷靜了。
慕郗城的手機一直沒有掛斷,他聽着嘉漁背誦的數字,漸漸地情緒已經開始趨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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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漁被困的洗手間在萬恆商都會所二層的最內側,幽閉僻靜角落,外面的走廊光線也是最昏暗的。
在章理事的一通電話後,‘萬恆’的後勤部經理已經託技術部的人員開始處理。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除了慕郗城和章遠,萬恆會所的經理,負責高管已經聚集了很多人。
15分鐘後,章理事看站在走廊上的慕郗城,頻頻蹙眉已經顯示出他的不耐煩。
“還要多久?”
張經理僵硬的乾笑,“慕董很抱歉,技術部的人正在處理電路問題,還需要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詰問的語氣。
“這……”
張經理也回答不出來。
慕郗城擰眉,走廊裡微茫的燈光映襯着他輪廓分明的五官,深邃又冷厲。
他沒時間聽技術部人瑟縮着給他解釋的廢話,耐心全失,直接轉頭向後放走去。
章理事和管彤怔了一下,面面相覷。
所有人都只能默默地等候處理的時候,只見慕董事長自休息室內拖出來一把鋼化椅子。
他的意思……
章遠懂了,從沒有見過他這麼沒有耐心。
西裝革履的人,先摘自己的腕錶,再將自己的西裝外套單手解開丟給一旁的章遠。
他暗沉的眼眸看着面前那扇緊閉的鋼化玻璃自控門,挺闊的襯衣因爲他的動作,露出挽起手臂上的青色血管。
耐心失衡,他握着手機,語氣卻是溫和的,“囡囡,聽我的話,你開始向洗手間的最裡側走。”
嘉漁知道他就在外面已經安心,還是按照他的要求依存手機微薄的光芒走到了最裡端。
“乖,合上手機捂上耳朵,倒數3、2、1……”
隨着‘砰’地一聲巨響,不單單是二層,一樓也因爲這樣的響動收到了波及。
宴會大廳的慕千尋問助理,“出了什麼事?”
“是二樓。”
女洗手間外封閉的鋼化玻璃門整個脫落‘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滿地的碎玻璃。
張經理怔了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要再等等就能解決,慕董事長竟然直接將鋼化門給砸了。
什麼都不顧及。
這舉動太大膽,也太張狂了。
整整25分鐘有餘,近似半個小時,嘉漁呆在黑暗的封閉環境內完全可以度秒如年。
黑暗,過往不好記憶的雙重摺磨,在見到慕郗城的那一刻,讓她好容易鎮定下來的情緒再度紅了眼眶。
“阿漁。”慕郗城將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抱起來。“我們離開這裡。”
嘉漁紅着眼,喉嚨哽咽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只是緊緊地抱着他的脖子,看不清楚他的臉,卻隔着他的襯衣,在黑暗中能感受到慕郗城肌膚的灼燙溫度,還有他強有力的心跳,都讓她的情緒慢慢舒緩過來。
嘉漁情緒過激,受了驚嚇,還沒有穩定下來。
將她落在地上的手機放進他的口袋裡,慕郗城將她抱離故障女洗手間後,直接到休息室去休息。
章理事隨之處理後續問題,但是這樣的舉動還是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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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的休息室內。
慕郗城抱着嘉漁讓她坐下來,看她被淚水浸溼而通紅的眼眶,明白她一定是怕的不得了的。
而事情也沒有單單的斷電這麼簡單。
將嘉漁摟在懷裡,輕哄道,“不論發什麼什麼,有我在,我們慢慢說。”他的脣貼在嘉漁的耳骨上,醇熟暗啞的嗓音讓她漸漸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