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十分,烈日當空,在這樣灼熱的烘烤下,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尤其是仍舊不敢停歇的孫氏和孫耀輝,他們兩個人是嘴皮子都磨白了個不斷懇求着蘇瑾。
蘇瑾垂眼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終於開始說人話的孫家人,一顆心沒有丁點的軟下來的意思,轉眼朝着孫太祖揮了揮手,面不改色的冷言道:“打!”
已經被人架到長椅長的孫曉曉聽聞,當即被劈了個外焦裡嫩,不敢相信的瞪着蘇瑾,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還沒等她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來,兩邊站着的衙役便是紛紛落下了手中的板子。
“啪!啪!啪!”一聲接着一聲的悶響在前廳的院子裡炸開,所有丫鬟和小廝屏氣凝神的看着,一向驕傲的孫家小姐挨着板子,都是心裡大大的稱好。
孫氏和孫耀輝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着,聽着那板子不斷的落在自己女兒的身上,雙眼漸漸的紅了起來,帶着對蘇瑾的恨意,和對自己女兒的心疼,流出了兩行灼熱的淚。
忍着腰身上撕裂的疼痛,孫曉曉咬牙擡頭朝着蘇瑾看了去,一雙眼睛因爲憤怒而猩紅:“蘇瑾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不但勾引我的男人,現在還用這種子虛烏有的藉口杖罰我,你根本就是一個雜碎,你小心早晚有朝一日死無全屍!”
蘇瑾對於孫曉曉的咒罵顯得很是淡定,一張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沒有絲毫動怒的意思。
她既然今天決定對孫曉曉下狠手,就沒有想過要因爲任何的原因而手下留情,曾經她是懶得搭理這個吃回頭草的女人,所以她纔不予理會孫曉曉的故意找茬,但她的無視,並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孫耀輝見到了這個時候孫曉曉還是一副不好知錯的樣子,腳下一軟的癱在了石階上,看着那噼啪作響的板子,死心的閉上了眼睛。
孫氏見孫耀輝已經死心了,滿是心疼的朝着孫曉曉撲了過去,一面跪在地上擦着孫曉曉面頰上的虛汗,一面輕輕的安慰着:“不疼,不疼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孫曉曉見着孫氏,委屈的就落下來了眼淚,她抓住孫氏的手,再次擡頭朝着蘇瑾瞪了過來:“你這個賤人,早晚有一日我將會讓蒼邢再次回到我的身邊,到那個時候,我一定狠狠的將你踩在腳底下,讓你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
周圍的丫鬟和小廝沒想到孫曉曉竟然如此痛恨着他們家的夫人,連捱打的時候都不忘合不上嘴的咒罵。
孫曉曉的罵聲不斷迴響在前廳的院子裡,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難聽,這樣的罵語刺耳的就就連那些小廝跟丫鬟都皺眉,尤其是八寶,要不是此刻成墨攔着她,她很有可能什麼都不顧的再次直接衝過去給那孫曉曉兩巴掌,這個女人實在是欠揍,竟然敢如此咒罵她家的夫人,簡直是讓人手心癢癢!
成墨看着一臉抱不平的八寶,一雙冰冷的眸子忽然柔和下來了幾分,油然記得,曾經的青城似乎也是這樣的,看不得主子吃一點虧,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和克修的洗腦,青城變得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懂得保護主子的小丫頭了。
伸手,輕輕摸了摸八寶那被陽光曬得滾燙的髮絲,成墨
壓低了幾分聲音:“你身上還有傷,自己當心一些,主子辦事自然有她的分寸,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他說出口的話雖然聲音很小,但是異常的溫柔,像是涓涓流水,在這個炎炎烈日之中清新延綿。
八寶被成墨突然溫柔的樣子嚇得似乎連呼吸都微弱了下去,擡眼朝着成墨那張堅毅又冷漠的面頰看了去,忽然覺得自己的面頰一陣燥熱,似乎頭頂上的太陽又熱了幾分。
隨着板子打在身上的次數越來越多,孫曉曉逐漸沒了力氣,從開始的破口大罵,到後來的斷斷續續,再到現在的根本說不出來話,差不多過了能有一炷香的功夫。
站在臺階上的孫太祖看着孫曉曉腰身上逐漸模糊起來的血肉一片,不禁有些膽怯的朝着蘇瑾看了去,雖然不過纔打了十幾下的板子,不過孫曉曉一向養尊處優,如果再這麼打下去,很有可能會出人命啊!
蘇瑾見孫曉曉慢慢沉默了下去,知道已經打得差不多了,伸手示意衙役停止手中的板子,慢慢悠悠的朝着長椅的方向走了去。
孫曉曉雖然被板子打得皮開肉綻,但還沒有昏迷過去,一雙似睜非睜的眼睛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蘇瑾,想要繼續咒罵,卻在開口時只剩下了喘氣的力道。
孫氏看着孫曉曉腰身上醒目的猩紅,抓狂的撲了過去,想要掀開裙子看一看裡面的傷勢,卻不知道從何下手,一時間呆楞的坐在地上,兩眼空洞而無神。
八寶看着地上的孫氏,無聲的挑起了脣角,真是難得一向高傲的孫家也有如此落魄的時候,這還真是大快人心,真是可惜家主此刻不在,不然若是看見了,一定會心裡舒服不少,她怎麼也無法忘記當初剛來夜府時,看着家主整日整日坐在空蕩蕩的夜府之中不說話,不吃東西的場景,那樣的涼薄和悲寥,就算是她現在回想起來,都難免心疼。
蘇瑾居高臨下的垂下雙眸,看着此刻早已沒了氣焰的孫曉曉,脣角一挑,悠悠的笑了起來:“不知道這板子的滋味如何?孫家小姐可是還受得住?”
孫曉曉暗自咬牙,瞪着一雙猩紅的眼睛恨不能吃了面前的蘇瑾,這個賤人真是賤到了極點,打了她不說,竟然還站在這裡看她的笑話,她孫曉曉對天發誓,等自己再次站起來的那天,一定要給這個賤人好看!
就算孫曉曉不說,蘇瑾自然也是能看懂孫曉曉此刻眼中凝聚的恨意,不過她絲毫不放在眼裡,仍舊是面上帶笑,雙目冰冷:“孫曉曉,不要以爲我的沒有反應就是對你的容忍,不要以爲我的不出聲就是對你們孫家畏懼。我蘇瑾從小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如果要是知道害怕兩個字該怎麼寫,怎麼會長到這麼大?其實我今日大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但我並不想,因爲你的命根本不值錢,自然也就不值得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今日的事情,算是給你一個教訓,如果你知道害怕了,以後便再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當然,若是你想要等着養好傷來報復我,那麼我隨時歡迎……”她說着,微微彎下了幾分自己的腰身,貼近了孫曉曉的面頰,雙眼彎彎含笑,語氣冷肌入骨:“但是下一次若輸的那個人還是你的話,那麼你就別怪我剝了你
的皮當草蓆,拆了你的骨做傘骨。”
孫曉曉被蘇瑾的話語刺激的心臟一疼,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還沒等開口,忽然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甚至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便直接昏死的從長椅上滾了下來。
癱坐在石階上的孫耀輝見此,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先是看了看孫曉曉的傷勢,隨後轉身直接跪在了蘇瑾的面前:“小女已經不省人事,還望夜夫人開恩啊!”
孫氏見自己的女兒渾身是血已經昏迷不醒,哪裡還有工夫咒罵蘇瑾?擔憂的想要伸手將地上的孫曉曉扶起來,可是比劃了半天,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一時間傻呆呆的坐在草地上,甚至是連哭都忘記了。
蘇瑾本也沒想打死孫曉曉,這般的折騰也不過是想給孫曉曉一個教訓罷了,她蘇瑾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一時的慵懶,並不代表一世的好欺負,如今見孫曉曉已經沒了知覺,慢慢揚起了眉梢,走到孫耀輝的面前,輕輕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孫耀輝看着面前在陽光照耀下,越發晶瑩的手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是……”
蘇瑾見孫耀輝畫了一眼問號的表情,施施然:“孫小姐昨日打了本夫人的婢女一巴掌,今日又將本夫人府裡的丫頭踩得沒了知覺,雖然本夫人並不差那些看病的銀子,但事情卻是因孫家小姐而起的,況且本夫人從來沒有幫人墊付銀子的習慣。”誰犯下的錯,就要由誰來承擔,這是千古不變的規則。
孫耀輝這麼一聽,當即明白了蘇瑾的意思,胡亂的在自己的懷裡掏了一圈,抓出了一把皺皺巴巴銀票,根本是連數都來不及數,直接全數塞在了蘇瑾的手上:“銀子若是不夠,微臣回到府後會再派人送過來,還望夜夫人大人有大量,饒了小女這一次。”
蘇瑾瞥了一眼手中一疊的銀票,輕輕點了點頭:“司馬管家,派人送孫尚書以及家眷回去吧。”
孫氏沒想到臨到末尾還被蘇瑾打劫了去那麼的銀子,看着蘇瑾手中那滿滿一把的銀票,心疼的濃妝直抖,不過眼下救她的寶貝女兒纔是關鍵,所以就算是心疼,她也不敢再聲張什麼。
在夜府小廝的幫忙下,孫曉曉被擡了起來,緩緩的朝着府門口走了去,孫耀輝攙扶起地上的孫氏,兩個人垂着頭,夾着尾巴,跟在後面匆匆的離去。
一邊的孫太祖見事情總算是完了,也是不敢多做停留,對蘇瑾做了個揖,跟在孫家的後面也走了出去。
整個院子裡的丫鬟和小廝見此,終是露出了笑臉,看着孫家人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蘇瑾見這些人笑得開心,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也看夠了,笑也笑夠了,該散場了。”
那些丫鬟和小廝雖是誠心的佩服蘇瑾,但也不敢過多的放肆,見蘇瑾開了口,雖然都是一副餘興未了的樣子,倒也是不敢多言,三三兩兩的退出了院子,散在了院子口。
不過他們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在心裡爲蘇瑾豎起大拇指,他們家的夫人真是好樣的,能將一向心高氣傲的孫家折騰的屁滾尿流,看樣子經此一番的慘痛教訓,量那孫家人也再是不敢來夜府裡耀武揚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