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章
“明兒個後兒個都是天朗氣清的好日子，祁兄弟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方唐淺笑着看着一派悠閒的祁文。
祁文心情愉悅，手盤在胸前，戲謔道：“怎麼方兄你很希望我走麼？雖然我在位不過半個月左右，但是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吧……”
方唐“呵呵”一笑，道：“爲兄只是怕等祁武醒來會追殺你，你把他軟禁了這麼久，還把他的妻子給了別人。然後一道聖旨又把皇位傳給了他……”他挑眉，“只怕他很難不記恨你吧……”
祁文苦笑，道：“只怕光是沈如那一條就夠讓他記恨我很久了……只是，他是沈家人，也是我弟弟。我希望他能理解我……沈家一家被滅的慘案我不希望在看見了，方兄，你在朝堂上一定要多多輔佐祁武。他開始一定會鬧騰幾天，但是他是個明大理的人，最後會應承下來的。”
方唐溫和應是。
“張無後的府上有一個小少年和你描述的很像……他是誰？我們怎麼處理他？”方唐道。
祁文嚴肅起來，道：“他是沈家的少爺。送到張府去，找到一個叫沈如的姑娘，她以前就是照顧他的，現在自是十分樂意的。”
“我知道了。”方唐點點頭說道。
“祁兄……”後面突然有一個穿着官服的男人奔跑過來，氣喘吁吁的道，“祁兄快跑，祁武他……他醒來了……”
祁文表情一僵，嚥了口口水，隨即強做鎮定的笑了笑，道：“方兄不是問我什麼時候走嗎？我告訴你……現在！”
方唐道：“噢？不錯，我倒忘了今兒個天氣也不錯……”
祁文從寬袖裡掏出一把銀票來，笑道：“闖天下嗎，有錢足夠了……”
那穿着官服的男人又道：“他到了乾清宮了……”
祁文再也裝不了鎮定了，祁武可是會武功的人那，他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後會有期！”祁文抱拳說了一聲。
說罷，連忙轉身向着宮外跑去了。
方唐看着祁文倉促的模樣，不由莞爾。
而那個喊祁武醒了的少年，也依在了牆壁上，大笑出聲……
很明顯，祁文這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了。
方唐擡眼看了看萬里無雲的天空，輕笑出聲。
今兒個真是好晴朗……
祁文跑啊跑啊總算是出了宮門，卻在宮門口發現了一個熟人。
“君凌……”祁文走上前去，輕喚那人的名字。
其實祁文也不怎麼確定這人是君凌。他印象中的君凌是個說起話來眉飛色舞的大方女子。這個跪在地上的女子雖然衣衫華麗，但是那副狼狽的模樣……又怎麼會是君凌？
祁文搖搖頭，正打算走，卻發現君凌突然抱住了他的雙腿，急切說道：“文帝、文帝別走！”
祁文怔住，回頭道：“君凌？”
地上的君凌臉上揚起一個苦笑，她放開手，撥弄了一下額前披散的劉海，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來，她說：“是啊，我是君凌。”
祁文蹙着眉頭扶起了君凌，卻發現君凌兩個膝蓋上全是血，看來跪了也不是一天了，遂，祁文關切道：“你怎麼了？有什麼難爲的事情我可以幫你麼？”
君凌聞言撲通一下又跪在地上，和從前相比，她真是卑微的厲害，她說：“草民聽說文帝不打算把豐帝的幕安排在皇陵裡頭……”
祁文心下明瞭，有些惆悵道：“不是我不願，是他生前的行爲舉止實在……他不合適進皇陵……這也是大多臣子通過的意見……你又何苦……”
君凌急忙搖頭打斷他的話，道：“不是不是！草民要的不多，草民想把他的屍骨帶回去……和輕袖葬在一起……他們父子生前不相識，死後總要見一見吧……雖然無後他是個狠心的人，但是他也只是對人太冷漠了。其實他以前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祁文嘆了口氣，突然不想告訴君凌其實張無後早就知道白輕袖是他兒子，卻依舊毫無憐惜。因爲似乎，張無後也是個可憐人……
他生前賣身求榮，贏來繁華不過半年，已是要草草入土了。他一生和很多女人在一起過，死後，卻只有那個在宮外的他口口聲聲諷刺着的妓女來爲他收斂屍骨。
張無後啊張無後，你大概也沒有猜到自己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吧……
祁文哀嘆一聲，想要扶起君凌，道：“沒事，我會幫你的……”
誰知君凌卻淚如雨下，不停叩首，嗚咽着不停感謝道：“謝謝文帝！謝謝文帝！……”
祁文硬是把她扶起，道：“你再磕我就不幫你了……”
君凌連忙停下了動作，抹了抹滿是血絲的額頭，急忙道：“不磕不磕，草民不磕了！”
只引得祁文一陣唏噓。
祁文體貼的囑咐道：“記得在張無後墳前種幾朵冬菊，冬菊意味着善良……或許下輩子他會變成一個翩翩公子，再來與你相逢……”
聞言君凌已是泣不成聲，哽咽道：“好好，草民一定會在他的墳前種很多很多的冬菊……他一定一定會和我再見的……”
祁文嘆了口氣，把君凌抱進懷裡。
這樣是爲她好吧？
後來，他一直都沒有告訴她，其實……
冬菊代表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