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柳太醫斷然否認了他話,“我銀針就身上,何曾借過你。”爲了證實自己話,他同樣從身上摸出放有銀針絨布包來。
這下連凌若都不確定了,靳太醫話漏洞太多,實難以讓人相信,至於柳太醫……呃,自己與他接觸不多,一時半會兒實難以看透。
“你……你明明有銀針,居然誆騙我說沒有?!”靳太醫氣急敗壞說着。
望着那兩排銀針,胤面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方纔緩緩吐出一個字來,“驗!”
容遠與齊太醫一道領命,各自拿過一排銀針查驗,齊太醫拿是靳太醫那些,查驗當中,他突然輕咦了一聲,告罪一聲,拿着銀針走到窗邊,藉着天光輕輕捻着銀針,神色凝重無比。
那廂,容遠已經查看完柳太醫銀針,並未發現什麼問題,看到齊太醫怪異舉動後,他走上去道:“齊太醫,可是有什麼不妥?”
齊太醫將銀針遞給他道:“老夫年紀大了,眼神不濟,瞧不真切,徐太醫若能幫着一道看自是好。”
這話讓容遠不解,銀針凡沾過毒,若未及時清洗,上面顏色必然會有所變化,這個應該不難瞧,怎得會讓齊太醫這般爲難。
然,剛一接過銀針,他便覺得不對了,銀針份量極輕,拿手裡幾乎不可察覺,可是手上這枚銀針卻是有些份量,雖然很細微,但對於經常拿銀針人來說,還是能夠感覺到。
且仔細瞧去,它比尋常銀針要粗一些,至於針顏色,確實有些不對,並非純亮銀色,而是帶着一絲微不可見青色,分明是碰過毒物症狀。
“徐太醫對着天光瞧瞧看。”齊太醫旁邊提醒了一句。
容遠依言爲之,當正對着天光時,他眼睛便一下子移不開了,他竟然發現銀針內部似有液體流動,特別是針尾部分,感覺加明顯隨着他手動作,銀針內部有東西緩緩流動,他敢肯定,絕不是光線反射,銀針裡面是真有東西,依室內光線是看不出,想來齊太醫也是覺得銀針份量與大小有所不對,所以起了疑心,特意到天光明顯地方察看。
那拉氏見他們遲遲不說話,不禁有些發急,“二位太醫,到底怎麼樣了?究竟哪位太醫銀針有古怪?”
容遠與齊太醫互望了一眼,無言默契中,容遠突然伸手拔掉了銀針針尾,隨後她將銀針倒過來,接着衆人看到了匪夷所思一幕,銀針中竟然緩緩滴落透明液體,管只有一滴,也足夠讓人震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裕嬪瞠目結舌地看着那滴液體滴金磚上。
“回娘娘話,這根銀針本就是空心,有人裡面灌了某種液體,當以一些特殊手法使銀針時候,液體就會從銀針裡面流出來。若草民所料不差話,這液體應該就是紅娘子毒。”就容遠說話時候,滴落金磚上液體發出了詭異莫測變化。
只見那一小滴液體無聲地滲進了金磚中,若非腳下真實地踩着堅硬光滑金磚,幾乎要以爲那是慣會吸水棉花了。
而隨着液體滲入,金磚也出現了變化,竟然出現了一個指甲蓋大洞,敢情那液體不是滲進去,而是腐蝕進去。
“是了,就是紅娘子毒。純粹毒液可以腐蝕瓦礫玉器,若不稀釋,便只能用金銀等物盛裝。”容遠彈了一下手裡銀針感概道:“做這銀針人,手藝巧奪天工,銀針本就細小,他竟然可以從中鏤空,然後灌毒液進去,若非親眼所見,實不敢相信。不過也因爲中空,使得銀針有些透明。”
靳太醫死死盯着銀針,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慣用銀針怎麼會變成中空,還灌了毒液進去。
“靳太醫,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好說?”那拉氏沉眸問道:“即便是柳太醫中途問你借過銀針,可這銀針當中玄機總不至於是他一時半會就能弄出來吧?”
靳太醫面如死灰,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微臣……微臣不知道。”
“依本宮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再也想不出狡辯之詞了吧。”那拉氏聲音清冷如冰凌,令這殿內溫度一下子冷了下來,“靳明澤,說,爲什麼要謀害三阿哥?”
靳太醫汗如雨下,跪地上不住發抖,強撐着道:“微臣真什麼也沒做過,求娘娘明鑑,微臣是冤枉!”
另一邊,柳太醫則是長出了一口氣,“微臣此身總算清白了。”
胤慢慢攥緊了雙手,森然道:“靳明澤,是誰讓你竹葉上塗毒,又是誰指使你害三阿哥?從實招來,朕賜你一個全屍,否則必讓你受千刀萬剮之刑!”
“微臣實不知怎麼一回事。”靳太醫無力地答着,撐地雙手已是不堪重負。
胤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會招了。”
“皇上饒命,饒命!”靳太醫一想到千刀萬剮便心驚肉跳,“微臣真是冤枉。”
胤根本懶得與他廢話,徑直道:“來人,將他拖下去用刑,什麼時候肯說實話了再帶進來。”
靳太醫求饒喊冤並不能阻止即將到來悲慘命運,鐵證如山,只憑一張嘴皮子又怎會有人相信他是清白。
靳太醫被帶下去時候,凌若無意中看到柳太醫眸底一閃而逝鬆馳,彷彿放下了什麼心事。
想再看仔細時,柳太醫已經恢復了痛心無奈神色,再瞧不出任何異樣。
奇怪,是她看錯了嗎?
還是說……此事另有隱情,靳太醫不過是一個替死鬼?
遠處,不時傳來靳太醫悽慘哀嚎聲,聽耳中,有一種捂耳衝動;然沒一個人敢動,皆靜靜地站着,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惟恐招來不知名災禍。
今日之事,即便到了這份上,依然有一種如墜雲霧中感覺,先是疑心四阿哥,隨後是皇后,現又是這靳太醫,也不知這後咬出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