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愛着龍雯?
父親的一番話,讓我徹徹底底地迷茫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愛着龍雯,真的不知道。
我沒回答父親的話,但父親的話卻讓我想了一整天。
哥哥回來了,出人意料,他主動回來的,一回到慕容家,大家又喜又忿,但更多的還是放下心中大石般的喜悅。
哥哥說,多年來工作的關係,早已習慣了忙碌的日子,可一但閒散下來,骨頭都生鏽了。哥哥苦着臉說:“看來我還真是天生勞碌命,原以爲好不容易放一個長假可以好生遊玩一番,哪想,閒人的日子也不是人人會過的。”
哥哥的一番話,惹得轟堂大笑,大家的心這才真正落了下來。至少,哥哥已主動承擔起了慕容家的職責。
因哥哥回來的關係,我也留在了慕容家,一同慶祝。
父親與爺爺不再逼哥哥讓孩子跟着慕容姓。
哥哥正式接下慕容集團總裁之位,他的孩子,跟着嫂嫂姓向。
大家鬧了一整天,都有些疲倦了。
白天裡與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鬧,倒沒什麼憂鬱事,可夜深人靜後,心底卻又錐心般的痛。
關掉屋裡的光亮,望着窗外的月色,蒙朧的月光從窗戶斜射進來,映出淡淡的光茫。冷清的月色彷彿在嘲笑我-----我的搖擺不定。
父親那句嚴厲帶尋問的話,又在腦海裡閃現。
“你還一直深愛着龍雯嗎?”
我有嗎?
或許沒有,或許,有!
哥哥進來了,他是最瞭解我的,他穿着藍色睡袍,來到我牀前,坐在我身邊,輕輕撫着我已留長的秀髮。
我順勢倒入他懷中,輕蹙眉頭:“哥哥,我該怎麼辦?我心裡好亂。”
“與皓月分手了?”哥哥富有磁性的聲音彷彿崔眠般,讓我想一股腦地吐出心聲。
我輕點頭,心裡又尖銳的疼痛着。
哥哥輕嘆一聲:“皓月對你的感情,我是知道的。當你與龍雯分,與皓月在一起,我也是贊成的。至少,黑道夫人的角色,並不適合你。只是,我卻忘了,龍雯如此深愛你,是不會讓你置身於危險之中。”
我也跟着輕嘆:“每個人都這麼說,我與龍雯,纔會是一對嗎?”
“那就得問你。”哥哥看着我,哂道:“問問你自己的心。”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與龍雯分手,你有傷心嗎?心裡會痛嗎?”
我想了想,我不但傷心,而且還有刻骨銘心的痛。
“龍雯爲了你受了傷,你是愧疚多一些,還是心痛多一些?”
我怔住------
“與皓月分手,你的愧疚多些,還是心痛多些?”
我再次怔住,久久不能言語。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讓司機載我來到龍門,神通一號看到我後,開心地把腦袋轉來轉去的,他跑向我,伸手細長的手指拉着我的手,撒嬌道:“晨吟,你來啦,快進去啦,等你好久啦。”
我微笑以對,昨晚與哥哥深談到半夜,心裡豁然開朗。
與他分手後,與皓月在一起,我對皓月的感情,喜歡多於愛。爲了避嫌,我把對龍雯的愛意深埋在心底。
可是,龍雯的影子,始終在腦海裡,這也是去英國兩年間,雖然知道私下與他見面着實不妥,但仍是去見他的原因。
我真是個大笨蛋,饒來饒去,又回到了原點。不但傷害了皓月,也傷害了龍雯。
終於把心底的思緒弄清,我的步伐也輕快許多。
來到龍雯的房間,他閉着眼道:“我說過我不想吃東西,拿走。”
我捏緊了手裡的煲湯,輕輕走到他牀前,他豁地睜開眼,冷聲道:“我的命令你也-----”他張大了嘴,良久,才道:“------你來了?”
我輕輕點頭,把煲湯放在牀頭,坐到他身邊,道:“嗯,不歡迎我嗎?”
他咧嘴一笑,“歡迎,當然歡迎。只是,你昨天爲何沒有來?”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
“昨天哥哥回來了。”
他“哦”了聲,沒再說話,只是用深遂的眸子看着我。
“我肚子好像餓了。”一陣沉默後,他忽然咧嘴道。
我莞爾一笑,打開保溫桶的蓋子。
時光彷彿又回來了從前,他受了傷,我細心地喂他吃東西,然後,與他一同在陽光上曬太陽,東拉西扯地聊天。一天的時光就度過。
只是,這次不像從前,我們之間,彷彿多了層隔亥,我小心冀冀地照顧他,他不太自然地接受着我的照顧,似乎我們之間還有一道看不見的隔膜。
我向學校調了課,每天只有上午的課,中午過後,我就去龍雯的家,大家都沒再提起皓月的事,各自小心冀冀地維持着。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龍雯就算在養傷期間都不得空閒,他腦袋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坐着輪椅,他又恢復了忙碌的日子。
我在一旁幫不忙,只除了遞茶倒水外,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龍門裡的四大首領,對我還算友好,不時向我問候,還會開我們的玩笑。
我會害羞地低下頭去,然後再偷偷瞧地龍雯的神色。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靜,隨即又低下頭去。
彷彿一頭冷水潑在頭頂,我僵直了身子,雙眼迷濛地看着他,澀澀一笑,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
今天龍雯要去視察各處的營運情況,我並沒有跟着去,只是看着大堆保鏢助理擁着他,浩浩蕩蕩地坐上轎車,揚長而去。
看着被擁在輪椅上的他,他被推上了車,回頭看了我一眼,初夏的陽光裡,他的目光依然沉靜如水。
我心裡苦澀一笑。與龍雯,確實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其實我也想跟着去的,他腿腳不方便,或許我還可以照顧他,只是,他並沒有提出,我-----也只能留下來了。
深吸口氣,仰頭看着天空,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明媚,天空萬里無雲,這樣的好天氣,真的不應該用來傷心的。
閉了閉雙眼,從眼眶裡擠出一片溼意,我苦笑,我能怪誰呢?龍雯或已對我死了心,我還留在這裡礙人眼嗎?
多麼尷尬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我與龍雯分手了,與皓月在一起,可與皓月分手後,我又跑來巴着龍雯-----
雖然衆人不說,我也可以從他們的眼神看出對我的不屑與鄙夷。
再度嘆口氣,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
努力工作,努力忘掉心頭空蕩蕩的苦澀,我全身投入工作中,每天上課,下課,然後夥同着學校裡的同事,去美容,逛街。
不再享受着千金小姐的光環,我努力容入於平民生活中,司機也取消了,我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室一廳的公寓,自己搬了進去。
哥哥這回倒沒幹涉我,任我瞎搞。
這期間,龍雯沒來找過我,也沒有打過電話,我與他,彷彿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
今天是哥哥嫂嫂正式舉行結婚典禮,我與晨曦一併充當伴娘。龍雯也來了,他遠遠地望着我,我也看着他,大家的目光都好平靜。
他向我走近,我仰着脖子,看着他越見成熟的面孔。
他來到我面前,道:“爲什麼不告而別?”
我挑眉:“都走到這一步了,告不告別又有何區別呢?”
他也跟着挑眉:“你爲什麼不等我回來呢,傻瓜。”我不解,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可他卻不再說話了,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受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索先道:“我要去看看嫂嫂。”我轉身,朝新娘休息室走去,身後有一道視線,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心底原來冰冷的心又開始活躍了,只因爲他那句“你爲什麼不等我回來呢,傻瓜”。
心裡忐忑,又激動着,他這話,是在向我暗示着什麼?
婚禮結束了,得到了紅包一封,和一個被強行扔到懷裡的花球。
聽說,誰接到新娘子丟出的花球,下一個結婚的就是誰。抱着花球,擡眸,正正地對上一道視線,他的目光在我臉上滑過,又看向我懷裡的花球,緊抿的脣微微上勾。
司儀在上邊說着什麼,我聽不見了,我只看到一高瘦長的人影向我走來。周圍的聲音漸漸小了,他來到我面前,輕聲對我說:“或許,下一個結婚的,真的就是我們。”
***
很不解,龍雯一句話,我的心又活躍了。
婚禮結束後,我迫不及待地換下伴娘服,上了他的車,只因他對我說:“等婚禮結束後,我們談談。”
談?談什麼?
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呢?很想這樣反駁,但卻說不出口,如情豆初開的姑娘,欣喜若狂。
來到一處農家樂,這裡以炒田螺聞名,美昧無比,很久以前,這裡開張時,我曾死託活拽地拉龍雯來吃過。
但也是在這裡,龍雯爲了保護我,滾落山破,差點喪命。
看着早已建設成度假村的山坡,以前曾留在我們足跡,龍雯血跡的地方,已被開發成度假盛地,一處處開得嬌豔的花朵,讓我回憶的目光頓時找不着北。
龍雯順着我的目光望去,淡笑:“發展真快,以前這裡還是一個荒蕪之處,現在已是人間天堂了。”
我側頭,看着他的側面,道:“還記得嗎?就在這個山坡上,你曾爲了保護我而與我一起滾下來,你全身都是傷痕,而我,卻只有一些擦傷而已。”
他低頭,莞爾笑道:“你是想對我說,你想以身相許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嗎?”
我滯住,好半晌,才吱唔道:“如果可以,那麼,我願意。”我鼓足勇氣,迎着他的目光。
他卻怔住了,道:“如果真是爲了爲個,那麼,我不接受。”
“爲什麼?”
他忽然壞笑一聲,“我不希望你只是爲了這個理由纔對我好,我只希望你是因爲愛才嫁給我。”說着,他低頭,迅速吻上我的脣。
我嚇了一大跳,來不及反抗,已被他攫住了雙脣,他的吻不再霸氣,只有無盡的溫柔,卻帶着激情,讓我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雙手悄悄地環上他的脖子-----
不管是報答他爲我負出的也好,還是愛他也罷,嫁給他,真的挺不錯的。
我們在車上時,他就對我說了,他之所以不來找我,是因爲氣我。
他爲我受傷,他也有責任,所以,他不接受我以愧疚來的感情。
我與皓月分手,與他相處,他也不接受,他是個高傲的人,他說,就算愛我,但也不會因我處於感情空虛的狀況下與他在一起。
他以爲我與皓月分手了,因感情空虛纔來找他的。
與我相處一段時間,他也分不清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報恩還是感情轉移。所以,他對我很冷淡----他只是想以冷淡我來弄清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種。
他去巡視各地的營運狀況,原想帶我去,但一來怕我置身於危險當中,二來想獨自冷靜一下,想理清他對我的感情。
而在爲期一個星期的感情整理,他得出了結論,他還愛着我。所以,他飛快地趕回來,哪想,我卻主動離開了。
他生氣,氣我的不告而別,卻又怕我對他只是一時的感情寄託而已。所以,他強忍着思念,沒有來找我。
直到在哥哥的婚禮上,他看到了我,思念的嘲水一下子淹沒了他,他在車上,向我霸道地宣佈,不管我接受是否因爲報恩,他都不會再放開我了。就算東皓月又回來,他也不會再放手。
主動迴應着他的吻,我腦海裡還在想,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當初,他在我房間裡看到我身上的吻痕,其實是皓月一時情不自禁地吻的。
還有,我並不是因爲報恩纔對他好,或許報恩也有些,但決不是全部。
至於是什麼原因嘛,我暫時不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