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這一次倒沒有立刻抽回手掌,看着文若勳一臉心疼的樣子,自己心中竟然也是一陣酸酸的,她知道他的心思,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的心都被慕容景銳佔據了,她自己都不明白到底爲什麼,也許是慕容景銳讓她真的體會到了被人關心的滋味,一直生活在冷宮的她,儘管外表看起來有多麼的堅強,可是她從小就渴望能有一個人真正的關心她,對她知冷知熱。
這些東西,母妃給不了,父皇也吝嗇給她,卻在她死而復生的時候,由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給予,她一開始就知道他不過是在做戲,可是她真的淪陷在他給她營造的溫柔中。
她一開始又何嘗不是在配合他做戲,只是她真的將假戲真做了。
文若勳是她一開始就信任的人,不知道是因爲他那帶着深情的眼眸,還是外界對文氏的傳聞,亦或是她當初真的需要文氏這個靠山。
可是事情發展到今天,是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如果當初,她沒有選擇委身宮闈,他是不是會一開始就帶她離開皇宮。
瓊華卻不知道,文若勳當初之所以幫慕容景銳奪宮,就是想要帶她離開皇宮,遠走高飛,卻沒想到事與願違,他就這樣與她錯過一生。
文若勳在自己的衣襬上私下一塊乾淨的布條,爲她包紮了傷口,看着她依舊痛苦的臉色,遲疑的問,“還有沒有哪裡傷着?”
瓊華搖了搖頭,順着他的手臂起身,擡眸看了一眼他依舊風度翩翩的神色,再次低下頭,將一抹痛苦掩藏起來,輕皺了一下眉頭,繼續向前走去。
文若勳見她依然能走,心想可能沒什麼事,也忽略了她那略微不自然的動作,見她走的稍稍有些吃力,也不再顧忌什麼,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瓊華側眸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推開,強自咬了一下牙關,額上也不着痕跡的落下一滴汗珠,腳下的步子比剛剛看起來正常一些。
兩人相互攙扶着,一路走了好遠,正
午的驕陽正是熾烈的時候,他們卻迎着那炙烤的烈日一步一步的行走。
中間走走停停,他們的腳步不算快,卻也這樣行了一天,直到天色漸暗的時候,這才找到一個破廟落腳。
嚴寒的冬日若是在山野間過夜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他們的腳步更不可能走到前面的小鎮,所以文若勳只能決定在這個破廟先休息一晚,明早再說。
在破廟裡用附近的乾柴生了火,文若勳去四周看看情況,讓瓊華一個人帶着,文若勳剛走,瓊華整身子就垮了下來,完全沒有之前的樣子。
她眉色痛苦的緊擰着,用受了傷的手去柔腳踝的地方,那裡每走一步都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她卻什麼都沒說。
一是不想文若勳擔心,二也是就算說了,現在他們的情況也無濟於事,只能先走到前面的小鎮再說了,畢竟他們現在只能靠走的。
只是現在,她很清楚自己腳上的傷,那是骨頭處發出來的疼痛,在她想要查看一下的時候,文若勳卻在這個時候回來。
“公主,我看了附近的情況,暫時不會有人,我們安心休息一晚,明早再趕路。”文若勳將那破舊不堪的廟門掩上,卻依然有冷風透過門上的破洞灌進來,他不着痕跡的坐在那冷風吹進來的方向,試圖爲她遮擋一點冷風。
瓊華收了手中的動作,擡眸苦澀的笑了笑,說道,“現在不是在宮裡,你也沒必要張口就是公主的,我是你妹妹……”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那未盡的話語中有着他們誰都清楚的意思。
文若勳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火光映襯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他沒有擡眸去看瓊華的神情,一直低着頭,手中卻在不停的將面前的火勢燃起,讓冬日的夜裡增加一點點的溫度。
“如今終究是君臣之分,該有的禮節不可疏忽。”良久,文若勳依舊執着的開口,他和她就算關係再近,依然不是兄妹,他永遠沒有辦法把她當做妹妹一樣的看待
。
也許這一聲公主,就是他在提醒自己,他們之間永遠存在着身份的懸殊,但是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他心中的那個公主。
瓊華聞言也不再多說什麼,或許這樣也是好的,只是看着這樣的文若勳,她心中依然難逃自責,都是因爲她,才讓一直意氣風發的文丞相有了這樣的不如意。
一時間,兩人都靜默了,誰都沒有再說話,破舊的寺廟裡,到處堆放着枯草,到處都是可見的灰塵,但是儘管這樣,對於身處荒郊的他們來說已經不錯了。
文若勳之前備好的乾糧和水,兩人都是生於門閥世家的貴族子弟,這樣的條件自是少有經歷,但是這一刻,似乎他們誰都沒有嫌棄,只是默默的吃着手中的東西。
偶有交談,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的僵硬,瓊華一心惦着漢州的情況,文若勳也沒有瞞着,只是省略了一些驚險的事情,他知道瓊華惦記的是什麼,但是有些事情他並不想她太過擔心。
文若勳還向瓊華說出了京城的情況,如今皇宮都在蘇氏的掌控之中,連雲柯都只能暫時退到江城,靜觀其變。
“文若勳,通知雲將軍召集華氏的暗人吧。”吃完東西,瓊華靠在鋪設好的乾草堆上,目光幽幽的盯着前面的火堆,突然說道。
兩人白天趕路很辛苦,很累,這個時候卻怎麼都睡不着,文若勳背靠在另一邊的木板上,聽着瓊華的話,微閉的雙目緩緩的睜開,看着那個被火光照耀的身影,遲疑了一下,終是開口,“公主是要準備伺機而動了嗎?”
他們一直勸瓊華離開,是她一直不肯,一開始他們以爲她是貪戀榮華和權勢,然而他卻明白,她不會,只是後來的幾次,他發現她所有的決定都是圍繞着皇權而走的。
他想到他們之間第一次的交易,她說要這個天下,他當初只以爲她是被後宮的風雲所致,只是後來他明白,她身爲華氏和沈氏的後裔,體內也許就存在着沈氏主宰天下的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