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勳從不懷疑瓊華的心思,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雙手捧到她面前,所以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願意幫她。
她是華氏和沈氏唯一留下來的血脈,所以雲柯也是這樣的想法。
如果說沈瓊華對這個天下有野心,他和雲柯必定在所不辭,但是無奈的是,她沒有,就算她的父兄是死在慕容景銳的刀下,她卻依然做了慕容景銳的皇妃。
他們以爲她想要報仇,可是如今,她似乎並無報仇的心思。
瓊華沒有去看文若勳,而是目光依然看着那不斷跳躍的火花,文若勳的話中之意她自然明白,只是她一開始也許想過要阻斷慕容景銳的後路,讓他就算得到了皇位,也坐不安穩。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的心境開始有了變化。
也許是在他平日溫柔呵護的點滴中,也許是她親眼看着他爲了皇位步步爲營的時候。
當初的心思早就不知所蹤,文若勳幾次向她請示過,她卻遲遲不肯有所動靜,如今她卻突然要求集結華氏的勢力,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被文若勳看了許久,她終是將目光看過去,昔日那個風采卓然的文丞相,如今滿身的枯草,背靠在破木板上,一身的狼狽,卻絲毫不減那一身的貴氣。
橘紅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爲他的白衣添了一抹色彩。
瓊華淡然的目光掃過他的身上,幽幽迴轉,聲音中透着濃重的迷茫,“罷了,你先通知雲將軍吧。”
文若勳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沒有多問,靜默的環境下只能聽到冷風的呼嘯聲,吹得人渾身瑟瑟,這裡的氣溫要比京城低的多。
不久後,對面就傳來輕緩綿長的呼吸聲,均勻而有序,文若勳知道她已經睡着,剛剛她的話並未說完,他卻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起身脫下自己的外衣,披蓋在她的身上,這樣的夜晚,就算是靠近火堆,也難抵冬日的嚴寒,他知道若是剛剛給她,她一定不會
接受。
瓊華的xing子那般的倔強,他又怎麼會不清楚。
夜色一點點的黑沉,火光的跳躍下,兩人都進入夢鄉,疲累了一天,終於能好好休息,無奈瓊華卻依然睡得很不安穩,似乎整個眉心都緊擰着。
文若勳半夜醒來,見她神情痛苦的樣子,不由的靠近想要看看她的情況,卻聽到她口中輕喃着喊了一句,“皇上,小心……”
苦澀的笑容漸漸蔓延在嘴邊,文若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早就已經痛到極致,他似乎已經麻木了。
只是爲何他還是這樣的存在着奢望。
他們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趕到臨近的小鎮上的,文若勳找了地方讓瓊華先休息,他去問一下路,他們已經落下了一天的路程,雖然是抄近路,但是這邊的路途坎坷,而且有很多相似的歧途,他還是不能大意。
瓊華在客棧的房間裡稍事梳洗了一番,簡單吃了些東西,見文若勳還沒回來,便想着要想辦法看看自己腳上的傷,自己的情況她很清楚,腳踝處的刺痛不斷的提醒着她必須要儘快就醫。
只是她不能再讓文若勳擔心,所以一路上就強忍着,一直沒有說。
其實只要不是傷着筋骨,應該也沒事,他們一路上夠辛苦了,她不想再添事端,這樣想着,她便準備先去打點熱水過來收拾一下。
出了房門,她向樓下走去,在經過一個房間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一道略帶熟悉的聲音,讓她忍不住駐足停下來。
然而當她再想仔細聽去的時候那聲音卻已經沒有了,裡面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
“你確定他在漢州?”一道聲音低沉中帶着磁性,只是這樣的聲音便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定然也是這般的令人難以抗拒,
瓊華本是想要離開,只是對方提到漢州,她就想到了慕容景銳,他不知道到了沒有,若是能聽到一些關於漢州的情況,那也是好的吧。
這樣想着,她
便沒有挪開步子,裡面似乎是另一道聲音響起,略帶恭敬,“是的,漢州,屬下已經查清楚他們的行蹤,還有少主,我們此行已經被可汗知道,他通知我們立刻回去。”
瓊華在門外本是無心竊聽,卻沒想到聽到這樣想訊息,可汗,那是突厥王的稱呼,那他們就不是中原人。
心下一驚,若是這樣的話,他們的目的莫非是衝着慕容景銳。
正這樣想着,裡面的聲音再次傳出來。
“回去,想的輕鬆,我們……”
“啊……”瓊華倏然覺得手腕上一疼,一隻大手緊緊的攥握住自己的手腕,在她發出聲音的同時,在她面前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一個身穿中原服飾的突厥壯漢站在她的面前。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對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似乎完全不顧惜瓊華是個女子,陰狠的用力,口中卻喝道,“說,誰派你來的?”
瓊華只覺得咽喉間一陣窒息,對方的力道根本就是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想要這樣直接將自己滅了口,一了百了。
心中的恐懼感一點點的佔據她所有的理智,腦海裡一片混亂,她知道眼前的人並非善類,他們不是正齊的人,卻打扮成正齊百姓的樣子,從突厥趕往中原腹地,他們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而她也許剛好不小心撞破了這個秘密,雖然她認爲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倏然她想到剛剛那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瞳孔驟然收緊,目光艱難的越過那高壯的大漢向房間裡看去,那裡似乎只坐着一個看上去氣息沉冷的男子。
根本沒有剛剛那道清亮女聲的主人。
瓊華知道自己一定不小心撞破了什麼,若是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要了她的命的,突然間腦中一閃,瓊華一把手抓住那個壯漢掐着自己的手臂,口中不斷的“嗯嗯啊啊”着。
然而對方卻什麼都不顧,手中的力道依然重重的掐着她的脖子,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