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罪
這是上次我在人間做的那個小泥人，也是我送給相公的……定情信物。
小泥人旁邊還放着一張薄宣紙，我用裹着紗布不算靈活的手小心打開來，一幅水墨畫就呈現在我眼前，清新飄渺的山水之間，卻有個模樣奇特的墨團，依稀辯得是一株畫風奇差的靈芝。
我的手不由得一抖，宣紙之間便有什麼掉落了出來，落在矮几上，溫潤的玉色讓我呼吸一滯。
兩截玉簪落在矮几上，中間的斷痕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
這些東西，原來他還留着……
我鼻子一陣酸澀難忍。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我身子一頓，將手從矮几上收了回來。
那腳步聲停在我身後不遠處，並沒有上前的意思。
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想回頭，卻是不敢。
“來了爲何不先說一聲。”熟悉的清冷聲音自身後響起。
我呆愣了許久，才緩緩轉過身子，看向那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身影。
相公只看我一眼，黑眸深邃的像是湖水，面色有些蒼白。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相公便徑直走到香爐前，朝裡面添了些檀香。
我忽然覺得很悲哀。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纔回了神，行了禮，“我是來替大哥向東華上仙賠罪的。”
我沒料到，我的聲音竟是出奇的平穩。
相公似是沒聽到一般，只是將香爐合上，背朝向我一語不發。
我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但仍然站的筆直。
房內一時間安靜的很，我的胸口莫名一陣鈍痛，手不由的用力握緊，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有傷，也不管手上是不是纏着紗布，也不管手上因爲過於用力傷口裂開的疼痛。
有血滲透了手上的紗布，而後緩緩滴落在地面上，發出幾絲聲響。
相公終是有了些反應，他回過身望了我一眼，視線緩緩下落到我的手上，一時間目光復雜。
我下意識的將手向後藏了藏。
相公見我如此，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有些愣。
待我反應過來，相公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想要從我背後扯回來，我又將手向後藏了藏，下意識的不想讓他看到我手上包紮的紗布。
“我看看。”相公感覺到了我在刻意躲藏，無奈道。
他的手不似以前的溫熱，而是冰涼冰涼的，我手不由得一顫，終是放鬆了力道，他便將我藏在身後的手舉了起來。
我也擡眼看了看，手上纏繞的白色紗布上已經滲透出了血跡。
相公垂眸看着我的手，眼睫擋住了眸中的情緒，卻始終不發一語。
“我會自行處理的。”我穩了穩聲音道，“東華上仙不必掛心。”
相公定定看了我半晌，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沉默不語，只放開了我的手，轉過了身子走至櫃前，拿出裡面的藥膏，道：“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