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明
我是被石牀的寒涼凍醒的，清夢被破打斷，這讓我分外煩躁。連眼睛都懶得睜，只是搓了搓發麻的胳膊。
傷勢已經好了許多，身子自然是不適應這石牀了，要是再睡上幾天，怕是要染風寒了。
我咂了咂嘴，睜開了朦朧的睡眼，本以爲會迎來一片黑暗，卻沒料想，看見幾束光線，我先是一愣，復而閉上了眼，躲過對我來說分外強烈的光線。
恩公說我至少還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復明，難不成是我天賦異稟，身子也恢復的特別快？
想到此，我微微睜開了眼睛，漸漸適應了光線，但還是有些模糊，我眨巴眨巴眼，盯着高高的石壁，咧嘴笑了。
原來，我是真的復明了。
看的見的感覺，當真是很好的，我心下不由得一陣欣喜。
我剛想開口喚恩公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卻忽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我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偏了頭，在模糊的視野中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正朝向洞口一步步走去。
那背影很是熟悉，素白的袍子上繡着銀色的流紋，在陽光的照耀下分外飄搖。
心中有些疑惑，剛剛的欣喜勁也消失殆盡了，我試探性的喚了一句。“恩公？”
那背影頓了頓，還是回過了身。
淡然的目光，眉目間像墨染一般，容貌是遮不住的清高偉岸，如水如煙，如雲如霧。
我不由得一驚，微微愣住了，是那張熟悉的面容。
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他，他便是恩公。
我看着相公，心中有些歡喜，卻又不像是歡喜，攪在一起，複雜的很，一時間，無言。
過了半晌，我纔開口。“恩公這是要做什麼去？”
相公上前幾步，走至石牀邊，往常一樣握住我的手，修長的手指在我手心中寫道。
“明後日你的眼睛就能復明，我還有些事情，待你復明之後，自行回浮虛山便可。”
想來他是不知道我已然復明這件事，而且我當然不相信他當真有事情，從一開始就隱瞞身份，最後再來個不告而別，讓我心中委實憋屈。
“回去了之後。”相公繼續寫道。“就不要再回來了。”
寫完後，擡眼望了我，墨黑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
我深呼吸，擡眼與他對視，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相公，你爲什麼要騙我？”
相公有些微微詫異，但只是一瞬，接着回覆自如，放開了我的手，開了口，依然清冷的嗓音，“原來，你已經復明了。”
我點了點頭，從石牀上起了身，相公見我起身，也直起身子，卻不料被我扯住袖子，只得維持着彎着腰的動作。
回想起這幾日在山洞中的情形，我看着相公的眉眼，一瞬間特別想問他，究竟爲什麼呢？
爲什麼救我，爲什麼隱瞞身份，爲什麼不告而別，爲什麼這幾日對我這麼好，爲很麼替我捉魚，療傷。還有好多的爲什麼，可是都無從說起，話到了嘴邊，也就沒有力氣說出來了，只得卡在喉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