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鋒此時起身開口無疑讓場中頓時安靜了下來,他剛纔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足矣讓所有人聽到,正當這春宛樓內所有人都在談論這篇美人賦流傳之後是這同爲玉陵六公子的荀攸可以勝之一籌還是說那最擅風花雪月的曹子安可分得幾分風頭,但是如今楊文鋒卻站了出來。
按照原本王毅他們的想法,如今這春宛樓內既無荀攸也無子安,唯一可以和這華飛才氣相媲美的就只有一個與他們同座的宋祈,而這宋祈則以詩文建長,況且是和他們結伴。另外就算是荀攸子安親至也不見得鹿死誰手,原本他們以爲今日得花魁青睞是極爲穩妥,但卻沒料到見此賦後竟還有人敢出場。
等衆人反應過出場之人是誰之後這氣氛就更加熱鬧了,楊文鋒在今日得場中絕對極爲令人矚目,但是其矚目的原因只因紈絝放蕩而絕非才氣,如今被譽爲第一紈絝子弟的他要出場挑戰早已才氣冠京華的華飛,這如何不會讓人貽笑大方呢?
看到楊文鋒如此不識時務的出場王毅也是冷笑一聲,經華飛矚目之後他本沒有想起繼續去和這楊文鋒過不起,豈料如今他自己跳了出來,這就讓他不能放過這次機會了。
“呵……我第一次聽說這玉陵第一紈絝竟然會作賦,那麼請吧楊公子,今日讓大家開開眼,看看這楊家子弟是不是都深藏不露,過河拆橋呀!”王毅未開口他身旁的蒙驍便率先發難,其實這蒙驍和楊文鋒不對付這是人盡皆知的事。當初蒙驍的大哥正是死於楊家軍中,而蒙驍的那位出身楊家軍中的禁軍統領的爹也從此和楊王成爲仇人,所謂仇人見面怎麼能不讓人眼紅?
“蒙公子,你說話可得注意着點,就算是你家老子他是否敢這樣說楊家,就算是禁軍統領也得掂量掂量位份吧!”對於蒙驍的話楊文鋒並未迴應,但是另外一旁身爲衛國公長子的衛寅卻不客氣的開口。
衛寅這麼一說讓對面的人爲之一驚,雖然楊家主要兩位人物已經出了玉陵,但是他們只是出了玉陵,手中還有那兇名赫赫的楊家鐵甲,況且那楊王本身也是超一品的絕世高手,那位的兇名讓他們一想就爲之膽寒。
“蒙驍,我家那老頭子死板,不和你們計較,但是我不是他,以後你們蒙家和我們楊家再無半點瓜葛,你父親替楊家賣的命流的血一個大統領之位加上這麼多年楊家的忍氣吞聲已經還的差不多了,若以後我再聽到此類話,你們可要小心了!這玉陵外城,雖然楊繼他不在,但也不是誰都可以來踩一踩楊家的,”楊文鋒盯着對面的蒙驍漫不經心的說出如此強硬的話,於此同時他環視了一下在場的其它人,眼中的意味不可謂不深長。
楊文鋒此時這麼一說好像才提醒了衆人,是的,這段時間都在流傳楊府勢力將大不如以前,但這些也都只是隻言片語的傳聞罷了,實際上楊府這段時間從來沒有過什麼實質性的衰落。他們此刻在這裡和楊文鋒掰掰手腕沒有關係,若真的惹怒來了楊家,他後果會如何誰也不清楚。
不談那些巡防營的老將和兵部的一些老將軍,就算是楊家那累累戰功擺出來去評理也夠他們喝一壺了。誰知道到時候武皇是什麼態度,誰知道楊王他們會不會忽然返京,這些都將楊府放在一個超然地位,不是隨隨便便想去觸犯就能觸犯的。
“我楊文鋒紈絝了這麼久,可就算我是這玉陵這第一紈絝,誰又告訴你們我一無是處呢?諸位聽好!”看這場中那些沉默不語的權貴子弟,看着那滿是不甘的蒙驍楊文鋒嘴角微微翹起,而後端起手中的酒杯緩緩出座。
“有一麗人,不知生長於何兮,被輕舟兮攜芳華,面含睇兮又宜笑,款款行兮容華耀!”楊文鋒開口輕語,他手中酒杯輕託,眼中環視着衆人,本就英俊偏柔和的面容此刻顯得更加不凡。
此句一出場中頓時傳來一陣唏噓之聲,誰也沒有想到這世子殿下竟然真的會作着賦,而且其賦開口便極爲工整,不只文承舊時最爲風靡的楚辭,而且如此應景,這着實驚呆了春宛樓所有的人。
“看來,這楊家公子的確不簡單,,僅這幾句足矣勝過場中大多數人了!”聽了楊文鋒所作賦的前兩句王毅這一桌另外一位才氣顯露的宋祈便緩緩點頭開口,而在他身旁的華飛則一言不發,不知再想些什麼。
“這,難不成這楊文鋒真的會作賦,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看着那一挺拔身影蒙驍下意識的否定。
“別急,只是兩句而已,看不出端倪,往下看,說不好不過是虎頭蛇尾,在那兒背了兩句來應付,”這個時候王毅也有些心虛起來,不過楊文鋒過去對衆人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以至於他現在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除了他們之外場中其它人也都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這其中表情最爲豐富的便是楊文鋒身旁的兩位死黨,連他們都以爲這是活見鬼了,此刻的楊文鋒哪裡還是那最煩書文的玉陵第一紈絝?
另外,楊文鋒這賦一出那花魁茵珞眼中也閃出異樣的神色,她不動神色的看了看身側兩位貼身婢女,她們此刻也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俯視着衆人的神色楊文鋒灑然一笑,這一笑代表他楊文鋒如今終於要做回自己,也代表他終於無法繼續以往那看似荒唐實則愜意輕鬆的生活,對於他來說不知是一種幸事還是一種不幸。
“她順長廊而入樓,來時沾妝委露。理鬢清秀,落花入領,衆人見之,精移神駭,忽焉思散。
觀其形也,華鬢髣茀似浮雲蓋月,腰嫋嫋兮若流芳執素!駱衣飄飄,輕裾帶風。延頸秀項,肩若玉削,皓質呈露……”楊文鋒繼續緩緩出聲,他時而低頭暫思,時而回首望向那花魁,又或輕飲杯中那樽酒,其風采自然不輸先前的華飛半分。
事實上楊文鋒所處那個世界對於這美人賦有太多及其驚豔絕倫的,本來他隨意借鑑一篇也無傷大雅,只不過爲了不太過驚世駭俗他還是自己隨意拼湊修飾出了幾句,但就算是這在他看來有些不倫不類的句子在此刻也足矣引起軒然大波,讓所有人望塵莫及。
果然,隨着楊文鋒那賦緩緩進行下去場中已再無半點聲響,此刻所有的目光都已聚焦在了那白衣公子身上,而楊文鋒此刻也神情恍惚,彷彿回到了之前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他再無半點顧忌,杯酒之間其才氣便足矣傾倒衆人。
春宛樓無聲無息這是極爲少見的情況,但是此刻無論是嫋嫋絲竹音還是推杯換盞的聲音都已消失,整個春宛樓內只有楊文鋒一人的聲音而已。無論是驚訝的,懷疑的,誹謗的,怨懟的都不約而同的藏在心裡,他們不想也不敢去打斷楊文鋒,那是一種獨特的氣質,讓所有人都必須等他賦成方可開口。
“有美人兮,遠觀則心曠神怡,近處則黯然銷魂。遺情想象,顧望懷愁,若問此人爲誰,乃樓中茵珞也!”隨着時間的推移楊文鋒的賦也終於在一片詭異的氣氛中收尾,但是更爲詭異的是楊文鋒賦成之後一直到他回到座上着春宛樓內依舊寂然一片。
所有人皆不言不語,只有少數幾人手中筆尖輕動在記錄着這一篇賦,大多數人皆是目瞪口呆的神色,而場中的花魁茵珞則是目中奇異之色更重。
“好,我楊哥這賦絕對算的上是冠絕古今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楊文鋒身旁的祝胖子,本身他對這些就沒有興趣也不知道好壞,不過他看到衆人的反應和楊王鋒怡然自得的神色他便儘可能的去稱讚對方,其實不論好壞他皆會如此的。
祝胖子這一嗓子衆人才驚覺,而後便是驚天的喝彩聲和欽佩之聲不絕於耳,這個時候衆人才反應過來,又一驚世之作在這春宛樓內誕生了。
誰也沒有料到今日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壓過才氣如此之勝的華飛,而更沒有料到的是這個人竟然是楊文鋒,此刻所有人一定會相信今日之後這楊文鋒的大名一定會更加讓人如雷貫耳,讓所有玉陵年輕一代皆不如其聲明。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在那兒剽竊的,這樣的賦怎麼可能出自你手?”在排山倒海的歡呼聲中蒙驍面如土色,顯然楊文鋒這一表現徹底震驚了他,讓他難以接受如今的場面。
他如此一吼也算是吼出了多數人的心聲,他們很多人都看着楊文鋒等待着他的一個回答但是卻換來的是一聲冷笑。
“我之前已經說過了,誰說我這紈絝就不能有才氣?既然你這樣說那麼我就承認今日這賦是我剽竊的,你又如何?”楊文鋒渾然不在意對方,轉而繼續飲酒。
“你們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他說了,這是他剽竊的,我就說這怎麼可能?”聽到楊文鋒的話蒙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此刻他已然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但還是努力證明着。
“蒙驍,別鬧了,雖然不想承認,但是華飛還是覺得,楊公子這賦確不是我等可以做出的!”看到蒙驍的樣子原先引人矚目的華飛苦笑了一聲而後起身開口。
他這麼一開口頓時讓蒙驍又愣在原地。一臉難以相信的神色。
“楊公子這賦,無論是其結構框架還是那宛若九天而下的詞句我之前皆未耳聞,楊公子能在短短杯酒之間作出如此賦,恐怕就算是已百年逝去的嚴老和如今文華程閣老不過如此,我等皆不如啊!”華飛對着楊文鋒遙遙作揖施禮,臉上滿是敬佩之色。
“華兄過譽了,文章一途本就講究妙手偶得之,今日這賦成,少不了運氣成分,況且這賦確實有他人功勞,”楊文鋒起身回禮,他沒有想到這華飛竟然會開口爲他說話,顯然對方能名揚玉陵自有其胸襟和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