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小子,問這麼清楚是想成勢不成?”老頭罵了世子殿下一句而後仰頭長長打了個哈切。楊文鋒定睛一看頓時又驚又樂,眼前的老頭並非別人,正是他往昔無聊之時經常帶酒與對方胡扯的藏書閣守閣之人。
“你這老小子怎麼這副模樣,幾天不見就老的急着想去見閻王爺了,怎麼,這幾日沒有我去送酒你就饞白了頭?”楊文鋒隨手拍了拍老頭的肩膀也不嫌棄對方那破爛袍子就像坐於對方身旁。
正要坐下之時楊文鋒忽然想到下邊還有四名成勢高手,繼而忽然又想到對方從空中而落的場景,一時間他便明白了很多東西頓時身體僵硬,不知該不該坐下。
“你們四人還不走?楊繼這些年和你們交代了什麼莫非都忘了不成?”老頭低頭俯視下面四人,似乎完全不知曉對方四人是成勢高手一般。
令楊文鋒無語的是老人如此呵斥那明明可催山填海的成勢高手竟然屁都不敢放一聲,在對方的目光下宛如不懂事的孩童。他們四人向着邋遢老頭恭恭敬敬地行禮然後就這麼退走,從始到終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呵呵,你這小子說的話也算是有幾分道理,若是你死了沒有人送酒,我這老頭子確實要饞死啊!怎麼,你那是什麼眼光?”邋遢老頭看着楊文鋒隨後便踢了對方一腳,但是卻被楊文鋒機靈地躲了過去。
“喂,老頭兒,我知道你是個高手,但是卻沒成想你竟然高到這種地步,竟然連成勢你都不放在眼裡,今日是否痛快點,給我透個底,你這高手到底有多高?”躲過對方一腳之後楊文鋒鬼笑了一聲而後又擺出一副死皮不要臉的樣子。
剛纔有四名成勢在場然後這老頭從九天之上墜下那霸氣模樣雖衣衫簍縷但仍無法掩蓋身上那無敵的風采,正是如此才讓楊文鋒有些忐忑拘束。如今成勢已走,這老頭又擺出一副平素討酒倒地的無賴光景,讓楊文鋒頓時輕鬆了許多。
再說楊文鋒心中也有數,就算這老頭來頭再大,能奈通天但是隻要對他沒有什麼覬覦加害之心那便沒有什麼需要過多的擔心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天上下落而來之前順手在哪兒牽了一壺酒,看那瓶子無非就是市面上不入流的燒刀子罷了,但是這老頭似乎渾不在意,滿飲一口之後打了個酒嗝。
“有多高?怕是比你這楊府陰陽九樓要高出不少,我說你小子一向心裡長了八九十來個心眼的,今日怎麼就會開口向那幾個榆木疙瘩問這麼不入流的問題?”老人沒好氣的又一口酒下肚,眯着眼神色安逸。
“成勢如何你只有走到那裡纔可知曉,提前知道一切豈非固步自封?況且那四個人,不過是撿來的成勢邊角而已,他們豈能叫成勢高手,你問他們,哪天自己斷送了自己的路都不知道!”
聽到老頭的話楊文鋒一時間大概明白了老人所指爲何,但是他還是有些不敢肯定:“爲什麼?他們只是告訴我一些成勢的基本東西,就算無意但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嚴重吧!”
楊文鋒這話一說出口看到老人臉上的樣子便知道他這話實在是不應該說,老人連連搖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樣。
“成勢如登山,我問你,若是你登山之前有人告訴你幾條路你是會走他們告訴你的路還是會自己找路?就算是你有自己找路的心,但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受前人所走的影響?
莫說那幾人的成勢不過是虛勢而已,就算是天機老兒將他成勢的所有告知於你,你就能成爲第二個天機?實話告訴你,真正的成勢莫不是自己走出自己的那條路,別人的經驗的感知可以讓你強於一時,但最終不過鏡花水月。”
邋遢老人說了這麼幾句之後臉上的厭倦之色更重,看到楊文鋒還打算開口老人氣的直接將腳上的破鞋脫下來作勢要砸過去,估計是想到了破鞋是他僅有的東西,最終還是沒捨得砸了楊文鋒。
“別和老子說什麼修武了,你一個剛剛感知連武道門檻都沒摸到的傢伙現在就想成勢的天地,你無聊的緊老子可沒那功夫在這裡和你廢話。”老人重重吐了口唾沫便起身要走。
“你老子走之前讓我轉告你,若是有一天真的有人對你下殺手要老夫出手一次,今日非老夫之功老夫自然不會算作出手,但是小子,你若繼續胡鬧下去惹惱了這武家,到時候就算是老夫我真的想要保你,但能不能保住也尚未可知,老子和你非親非故自然不會拼老命做這個買賣。”說完這番話老人便跳下屋頂隨後一步三晃地向着藏書閣走去,只留下一道佝僂的背影。
立在原地的楊文鋒在夕陽之下足足愣了一個時辰,之後他也跳下屋頂向着楊府的一處假山方向走去。
五月,花褪殘紅青杏小,眨眼之間這玉陵城便又快迎來這洪宣年間最爲重要的大事之一。舉國科舉,殿試之後平步青雲無疑是當下所有讀書人最夢寐以求之時。
過去的兩個月間這玉陵城之中發生的大事不在少數,先是楊王開天門離京,秋水庭合會;再到之後的九龍山地龍翻身皇陵坍圮,最後的南楚聖人羋平一人攻城,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足矣舉國轟動的。
相較而言,春宛樓再次添了一位花魁,還有楊文鋒再次回到玉陵然後一鳴驚人才氣顯露,這些對於有心人來說也是大事,但是和之前的那些大人物大事件相比這些事就真的難以掀起多大的漣漪了。
今年若是往年科舉自然不會引起多大的轟動,但今年乃是大筆之年,舉人考貢士,貢士成進士而後金榜題名就在今年,如此自然不同凡響。
早些日子的秋水庭合會算是科舉的預熱尚且如此更何況真正的科舉?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今年春天這玉陵城中的文士翹楚纔會如此多,除了那玉陵六公子之外還有自言風流才子的曹子安,另外玉陵之南的蘇覃和玉陵之北的楊昭皆是才氣十足之人,他們在玉陵如此之久也莫不是爲了今科科舉。
同樣的,他楊文鋒所等所盼的也是此科科舉。自天淵立國之時便重文輕武,到了此時這種風氣更勝,科舉三甲都被視作是文曲星運臨身,加之皇家的鼓吹,如今一旦得中三甲再依附於某個大人物的門下幾乎可以算的上是板上釘釘的仕途暢通了。
若是他楊文鋒高中進士甚至是三甲那麼他武家將會如何?其實楊文鋒很清楚,武家之所以這麼久可以容忍楊家長存除了那三十萬鐵甲之外還有一層更爲重要的原因,此原因非楊家而在於天下。
說白了就是既要吃下這塊骨頭但是吃相也要好看,至少不能落下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惡名。他武家要在正面扳倒楊家就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個可以堵得住天下悠悠衆口的理由,所以說阻止武家撕破臉皮的除了那三十萬鐵甲之外還有天下人心。
這些年無論他楊文鋒紈絝還是楊王跋扈,但是這些都從未在老百姓身上體現過,他們眼中看到的是每逢戰事楊家人衝鋒陷陣平定戰亂,他們看到的是如今依舊守在天淵國門的楊家衆將士,說到底楊家軍的無敵,無敵在此,無敵在民。
正因爲如此,楊文鋒再次回到玉陵之後鋒芒畢露。他的名聲愈響,才氣愈大,那麼他所揹負着的楊家光芒也就越勝,若是如今楊家全都在武皇控制之下那此番舉動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但是如今玉陵只有他楊文鋒一人則不然。
若是如此聲名鵲起的楊文鋒在玉陵出了什麼意外,而恰好這意外若是和皇家扯上那麼一點關係那天下人會不會議論武家暴戾失政楊文鋒不清楚,但是諂害功臣嫉妒賢能這樣的流言絕不會少。
所以說楊文鋒在玉陵表現的越優秀,越光芒耀眼他武家越不敢在明面上作什麼文章,這樣的他更加安全,也更加有利於施展他的計劃。
如此,此科科舉楊文鋒必然會去參加,也必然會得中進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