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可笑,真正讓毋何雄名揚幾國倒是還得感謝這東夏朝堂的滿堂庸才,正是他們茶餘飯後的笑資最終將他們口中的笑柄流傳出東夏,那張毋何雄所爲東夏未來二十年所構建的兵甲佈置圖最終流傳出東夏輾轉至其它各國。
開始都是按照笑料來談的,說是一個不過及冠的黃口小兒未上一天戰場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慚,還有就是那位東夏最爲聲明在外的老人竟然老來昏了頭,那張兵甲佈置圖本沒什麼名氣,但是那個老人卻是當時戰國時期首屈一指的名將。
說起來也算是湊巧,當時武皇和楊王手中的兩大謀士對於很多戰國名將都覺得名不副實,但是對於東夏這一位老人卻極爲罕見的頗爲推崇。他們皆認爲那位老人帶兵老成持重,雖年事已高兵法謀略卻極爲新奇,其兵法謀略往往可化腐朽爲神奇,若是他們未來攻打東夏那位老人必然是最大的絆腳石。
老人與世長辭,最後留下的最爲知名的便是這個笑料,而徐博溫和李涼皆覺得那位老人絕非老來智昏,於是兩人皆看了那張兵甲佈置圖。
一看之下兩人皆驚,因爲在他們二人看來如此兵甲佈置圖簡直與東夏的形勢極爲契合,雖然說不上是天下無敵,但是若是在二十年之內守住東夏怕並不是什麼問題。看着這張兵甲佈置圖徐博溫和李涼滿背冷汗,及冠年紀便有如此大局觀以及如此眼見,若是稍加歷練此人怕是會成爲戰國最爲耀眼的一名將星。
於是在後來的軍事議會上徐博溫和李涼提的最多的便是東夏的這位毋何雄。徐博溫覺得這位毋何雄一人可擋百萬師,而李涼則覺得更盛,他認爲這位毋何雄一人即一國,雖說法不同但是他們兩人皆有一個觀點。
這位毋何雄必須被武皇收入麾下,若是不能則也必不能爲他人所用。
當時的楊王和武皇身份還未有差別,他笑着開口說是哪裡有兩人說的那樣玄乎,難不成還真的要爲了這位毋何雄去率先攻打東夏不成?
本來當時的楊繼的話是玩笑而已,他笑着如此開口徐博溫倒是比較謹慎沒有說話,但是和楊王一直最爲親近的李涼則面色凝重的重重點頭。
他這一點頭讓楊繼不由直咧嘴,感情他的這位老兄弟不是看重那位年輕人,而是真的拿那一個年輕人當成一國來看啊。
對於李涼的話武皇反倒是頗爲冷靜,他很瞭解對方絕不是無端開口的人,既然李涼如此認爲那他必然有他的理由。
果然,在武皇平靜的注視下李涼緩緩開口,他覺得他們之前所定下的大致方略應該有所更改。之前他們所定爲先攻下最爲孱弱的後宋,於此同時楊繼則帶兵去騷擾南楚,見機行事之時也可讓南楚與前朝敵對,最終定下的方略是先後宋後南楚,之後再去打那樑朝。
至於東夏因爲其佔據地利之便,加之有天險滄瀾江橫亙於前,背後則是後宋與太寒山,大寒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所以東夏暫時不在他們的既定方略之中。
“那按照李先生的想法該如何更改?”聽聞李涼的話武皇平靜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而一旁的徐博溫嘴脣微動,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未曾說出口。
“你說什麼?要該既定方略?當初不是說好了這樣是最爲妥帖的方案嗎,怎麼現在又要更改了,再說我覺得現在按照既定方略打下去挺好不是,能不改就不改吧,橫不能真的爲了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傢伙去先攻打東夏吧。”楊繼是這幾人之中最爲性急的,他想不明白就要說出來,這個習慣似乎一直延續了下來。
“毋何雄是一個方面,而且還是極爲重要的一個方面,若是我們未來想要謀天下和守天下毋何雄都是不可放棄之人,另外還有最爲重要的一個方面便是我覺得我們如今最棘手的敵人不是後宋,不是前朝,而是南楚。”李涼邊說便將手指指在了地圖之上,圖上赫然顯示的是南楚的都城。
我們定下的方略本沒有錯,最後去攻下前朝既能名正言順,也能最好的減輕我們的負擔,但是偏偏我們沒想到的是南楚並非我們想的那般不堪啊。”李涼輕輕嘆了口氣,略顯消瘦的身軀讓人看着便覺得過於孱弱了一些。
“南楚雖不佔據地利也不佔天時,但卻極爲佔據人和。雖說楚王優柔寡斷,用人極爲多疑,但內有黃歇爲相,外有吳起,煬基等大名將,年輕一代還有莊橋,景陽等能獨擋一面的將領,最爲主要的是還有一個號稱獨佔八斗風流的羋平,這些人加起來匯聚一國想想都覺得可怕。
現在想來我們當初覺得我們定能敵的過對方那些人真的是有些草率了,這些時日楊繼和我等與之對敵勝負不過五五之分,這還是南楚輕視於我們,若真到了舉國對敵之日,我們必然輸多贏少。”李涼說話很快,對於闡述自己的想法他向來如此,思維之清晰果斷很少有人能跟得上。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他孃的我還真是小看了那些南楚的將領,打起仗來幾乎比我們還不怕死,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帶兵的,我們都是光腳不怕穿鞋的,合着他們也是?”楊繼雖然臉上有些不服氣但是說起正事卻並不含糊。
“不只是兵甲,當年我曾聽說南楚號稱一國之中男子婦孺皆可披甲上陣,一國之內皆是兵甲,當時覺得有些誇張,現在看起來似乎這個說法並不太過讓人難以接受啊。”說起這些李涼眼神平靜的像是一潭子死水一般,冷冽而安寧,不像是在場的其它人眼神都有變化。
“那按照你所說還打個屁啊,我們乾脆別打南楚得了,直接攻下後宋之後打大梁不是更好?”當時武皇的另外一位將軍有些悶悶開口道,這位將軍叫李荇,也是後來武皇的六大戰將之一。
“不妥,別看此時樑朝已然岌岌可危,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如今我們之所以能夠不斷壯大的根本就在於得民心,百姓皆認爲我們乃正義之師,若是轉頭去攻打前朝名不正言不順,當時非但無法成事恐會弄巧成拙,斷了我們的根底,讓我們成爲無根之水。”徐博溫搖頭否定了李荇的話。
“李涼你的意思不會是打算先後宋然後直接直接繼續攻下東夏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太過冒險了一些。”說到底楊繼一直和李涼搭檔,從平素對李涼的瞭解來看對方闡述如此多之後也大致猜出對方的意思來,但他對於這個想法可並不怎麼看好。
聽到楊繼的話在場諸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後又轉而都看向徐博溫,在場諸人之中論打仗而言都能征善戰,但是論謀略和規劃除了李涼之外便是徐博溫了。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東夏極具天險,且不說我們能否攻的下去,即便是打下東夏又如何,到時候我們的將士也絕對會折損太過嚴重,到了那個時候又拿什麼去攻下南楚?”徐博溫面色嚴肅,他搖着頭否定了李涼的看法,因爲他覺得如此作戰實在是對於己方不利。
“我們和南楚以及前朝的仗註定不會簡單,也不可能速戰速決,而東夏雖佔據地利但朝中皆昏庸,加之東夏最爲依仗的那位已經與世長辭,就連毋何雄這樣的大才都被淪爲笑柄,可見已到了亡國邊緣,
最爲重要的是東夏國境極短,若實行突襲的話可能都用不了一個月便能攻下,況且東夏之內有良田不計其數,有鐵礦與叢林,物產富饒,我們攻下東夏之後依託其境內物資纔有與南楚和前朝一戰的資本。”李涼的手指在地圖之上不斷地勾畫,他低着頭自言自語,彼時帳中氣氛非常凝重,無人打斷他的話,但是卻也無人支持他的意見。
李涼的手指所指之處徐博溫皆跟着看過,隨後他便也偶有沉思,最後還是搖頭否定。
“這不過是最好的結果,也可說是想象中的結果而已,誰能保證我們攻下東夏就一定順利,而且我還是那句話,折損的將士我們無法控制,一但折損過多得不償失,到時候滿盤皆輸豈非兒戲?”
“李先生的想法確實太過冒險了,博溫說的不錯,若是萬一我們的將士到時候折損嚴重如何能夠得到補充?”一直沒有出聲的武皇在徐博溫之後也開口道,他這一說話帳中很多人都跟着點頭,畢竟最終一錘定音的還是由武皇來決定。
帳中多數人都點頭覺得徐博溫的話有理,還有半數人沉默不語未曾發表意見,燈火輝煌的大帳之後李涼一人用手用力的扶着桌子,另外一隻手則捂住嘴咳嗽了幾聲。
“打仗哪有什麼十拿九穩的事,我覺得李涼說的不錯,我和南楚打過,我自認爲太過棘手,即便是不先打東夏,我估計我們打南楚就算是能打得下將士也會十不存一,倒不如試試看李涼的意見?”帳中唯一楊繼一人選擇站在李涼一邊,而這一站在後來得到的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