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雨夜的偷渡

小吊牀像個睡籃,晃晃悠悠的拉着我在夢中搖擺,我原以爲會在南非的好望角登陸,可杜莫的話令我思考了一夜。

";嗨,追馬先生,我們的潛艇就快靠近莫桑比克海峽了,難道您還願意在這蝸角大的艙室睡到天亮嗎?";

這個黑人廚子,每次出現都是先聞其聲後見其人,他很瞭解殺手的特『性』,假如在我睡覺時或者不經意間,有人突然出現並靠得我很近,被攻擊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的謹慎也讓我覺得他是個睿智老道的傢伙。

";噢,現在唯一比你的糕點更能打動我的,大概就是新鮮空氣了。";我抹了抹惺忪的睡眼,看着一臉驚喜的杜莫。他那白的刺眼的牙齒,總是和黑亮的臉頰相互烘托。

";我給您拿一面鏡子,再拿一把梳子,等一會兒上了艇臺呼吸新鮮空氣的話,海風就不會吹『亂』頭髮了,哈哈。";說完,杜莫興沖沖的跑了出去。

我越來越琢磨不透他,或許他知道生還的可能幾乎爲零,所以想在我仍活着的時候,儘量補償一下我。杜莫很快拿來了鏡子和梳子,像他癡『迷』做糕點那樣,興致盎然地爲我梳理着長髮。

一張殘破的鏡子裡,滿臉的劃傷仍未全部消退,這些傷痕,讓我回憶起在葦『蕩』中的奔跑,許多幹枯的葦葉,在我急速竄過的瞬間,將臉頰劃的瑟瑟刺痛。

杜莫認真幫我梳理,那胖乎乎的黑手,撩起我長髮的瞬間,顯『露』出更多的傷痕。他漸漸收斂了嬉笑,彷彿意識到我曾經受過的磨難。那是一種男人的沉重,杜莫也是男人,他應該也愛過一個女人,所以能感受的到。

";追馬先生喜歡什麼顏『色』,我找個皮筋兒幫你把長髮紮起來,一會兒上去吹海風會輕鬆許多。";杜莫的細心把我從盆谷凹地的思緒拉了回來,我木然了一會兒,說到。

";噢,那就紅『色』吧。";心不在焉的說完,杜莫急忙把肥胖的手伸進褲腰口袋,抓一堆兒五顏六『色』的皮筋兒,很快摘出一根紅『色』,他很爲自己的準備得意。

紮起長長的馬尾之後,杜莫又抱着另一塊鏡子,站在我身後讓我看到。";謝謝你杜莫,我想現在是該走動走動了。";話剛說完,藍眼睛的大副走了進來。

";潛艇已經出水,大家抓緊時間上去透氣吧。";我心的立刻澎湃而起,雖然此刻與伊涼她們分隔半球,哪怕上去朝她們所在的方向望一望,也使我莫大安慰。

這次深海航行,也憋壞很多艇員,他們早早跑上了海面,讓清新的海風,滌『蕩』一下肺部塵埃。當我走出潛艇,卻不是腦海中想的繁星閃爍、朗朗夜空,淅淅瀝瀝的冷雨,澆打在每位披着油亮雨衣的海員身上。

";給,追馬先生,這是您和我的潛水服。潛艇現在位於留尼汪的東南角,不能再繼續送我們靠近,假如進入該島十二海里以內,法國人的巡邏核潛艇就會不客氣地擊沉我們。

杜莫的話令我大吃一驚,他想和我一起,趁着漆黑的雨夜,偷渡上留尼汪島。這個黑胖的傢伙,對我挑逗『性』的眨了下眼睛,好像在說:";怎麼樣?沒想的吧,科多獸的體能非同一般。";

望着看不到任何陸地的漆黑海面,我不自覺嚥了口唾沫,這種超難度的非法入境,另常人無法想象,就連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被杜莫帶領着嘗試。

";全體立正,敬禮致意。";藍眼睛的大副,站在艙門口處突然喊到。緊接着,那些雨衣油亮的海員,瞬間列成儀仗隊,衝着漆黑的夜空鳴槍。這麼唐突的舉動,令我有些茫然,杜莫衝我嘿嘿一笑,拍拍他那滾圓的肚子,面向藍眼睛大副行了軍禮。

通往非洲海岸的日子裡,大副和艇上的船員都對我很好,即使處於利用目的,但也相當注意尊重我的人格和自由權。我也隨杜莫一起,面向大副回致了軍禮,感謝他幾日來的招待。

背上一些必備物品,杜莫與我每人懷抱一隻衝浪板,如兩條躍起水面的海豚一般,扎入冰涼刺骨的黑『色』海水。杜莫和我的腰上,有一根極富彈『性』的尼龍繩,假如遇到巨浪,被砸壓在底下,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這一刻,我漸漸察覺出杜莫的睿智,若要共謀大事,就得需要兄弟般的誠意,關鍵時刻相濡以沫,挺過重重難關。他之前努力與我培養友好的關係,想必正是這方面的原因。

";追馬先生,我們先劃遊一會兒,讓身體慢慢暖和起來。";他像頭肥胖的河馬,一邊抱着衝浪板奮力蹬水,一邊積極的和我保持對話。

";杜莫,知道我現在最羨慕你什麼嗎?"; 他聽到我在喊話,便忙將左耳朝我傾向了些。";哈哈,你是羨慕我的廚藝?或者羨慕我黑亮健康的皮膚。";聽完杜莫的話,我不由得好笑。

";都不是,是你的脂肪。";我又大喊了一聲,然後擺正頭部,專心致志的朝前劃遊。冷雨夜的海水像無數冰碴,人得身體猶如在鋼針堆裡翻騰,渾身說不出的刺痛感。

";你要是冷得挨不住,可以拿出塊兒高卡路里的巧克力,這裡麪包含着黑人大量的血汗,能提供給你充足的熱能。嘿嘿,要是游水累了,就由我來拖着你走。";

杜莫的話很誠懇,但此時雨水澆灌得緊密,宮牆高的浪頭不定時掀起砸下,如凌虐一對相依爲命的螞蚱,我又怎能讓這胖乎乎的杜莫冒險。

其實,假如我現在變卦,完全可以讓杜莫拖着我前進,趁他體力消耗大半的時候,『摸』過去宰了他。因爲下海之前,我倆身上都配備了應急的匕首。萬一其中一個死掉,可以及時割斷繩索;若遭受小體鯊魚的襲擊,還可捅它幾刀,用來防衛。

遊了大概兩個小時,杜莫也有些吃不消,對着黑『色』天空掉下來的細雨抱怨:";他『奶』『奶』的,脂肪都快成冰凍『奶』酪了,現在要是能有一張溫暖的大牀,找個溫軟如玉的美人抱上一會兒,就算拿總統的職位與我交換,我都不樂意。";

杜莫說完,並沒哈哈大笑,我知道他早沒了笑的力氣。我們又彼此沉默,一絲不苟的往前劃遊。其實,藍眼睛大副已經把小型核潛艇開進了國際法禁止的領海。

因爲,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前方海洋的盡頭,漸漸出現了陸地,從那一小撮兒遠影,我和杜莫都欣喜若狂地知道,那就是留尼汪島,這次任務的第一站。

依靠胸脯下面的衝浪板,杜莫和我劃遊了一天,臨近黃昏時分,終於看到了島岸。留尼汪島的形狀,很難用幾何形狀描述,假如大海是一張案板,它就是一塊任意切割下來的豬肉,方不方、圓不圓。

杜莫黑亮的胖臉,顯得有些灰白,通過看他,我也能意識到自己臉『色』很差。畢竟不是在陸地行走,我們需要克服很多困難,巨浪對生命的威脅,遠比被鯊魚鎖定危險得多。

";追馬先生,咱們在東南角登陸吧,那是一片荒蕪的山地,既有縱橫的溝壑,又有濃密的棕樹林帶及草原。找個躲避蟲獸的地方,好好休息幾個小時,就可以翻過山頭,進去黑人種植園。";

杜莫的話,對我們疲倦至極的身心有很大鼓舞,我對他做了一個認同的手勢,繼續朝島岸劃遊,希望早點找到一塊溫暖的岩石,讓我倆美美地睡上幾個小時。

雙腳踩到綿軟沙灘的一瞬間,讓我回憶起揹着池春,帶領蘆雅和伊涼第一次踏上荒島的情形。杜莫灰暗的黑臉,顯出幾絲興奮,眼看就要上岸,他把僅存的一點力氣用來說話。";哎呀,真想就這麼躺在沙灘上睡覺,您呢?";

我也疲憊到只剩呼吸,臉陰沉得很厲害,看都不看杜莫的眼睛,就對他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在沒找到安全的地方休息前,真要在沙灘上躺下睡一會兒,估計再睜眼天就亮了。而且,晚上又沒有篝火,半夜給什麼東西吃掉都不知道。

杜莫和我除了每人一把匕首,沒有任何槍械防身,這讓我心裡有些忐忑。趟着齊胸高的海水,我倆相互攙扶,如同不倒翁般在淺水中搖擺,待到腳踝一擡出海面,雙雙傾倒在綿軟『潮』溼的沙灘上。

身體重力交給大地的瞬間,我和杜莫疲憊的面容上,同時泛起舒暢的微笑,感覺世上沒有什麼比這麼躺着再舒服的了。

儘管路途上遭受很多巨浪,我得長髮依舊被紅皮筋兒結實地箍扎着,真的得感謝杜莫,要不是他想的周到,我在起伏的海浪上呼吸會格外困難。

我倆大口喘着粗氣,足足緩歇了二十分鐘,才重新恢復了說話的力氣。";杜莫,天就快黑下來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找安全的落腳點。";

杜莫厚厚的黑嘴脣,外翻得極爲厲害,如同橫掛在白齒外面的兩條烤腸,閃着油油亮光。

";追馬先生,這一路上您沒給我增加任何負擔,真要感謝你。";這個黑胖的傢伙說完,竟『露』出滿臉享受的表情。我想前兩個登陸非洲海岸的殺手,也是這麼潛游偷渡上島,一路上沒少拖杜莫的後腿。

";好了,起來吧,咱們得抓緊時間,這片熱帶林子裡,可能有獅子或鬣狗羣,我們最好儘快穿過,更不要被樹枝劃傷,出現皮膚破損。";

我的話一下讓杜莫意識到什麼,他一骨碌翻坐起來,又擡起厚黑的手掌,使勁拍那油亮的腦門兩下。";天啊,我竟然忘記咱們沒帶槍械,面對那些非洲草原上的獸王,再鋒利的匕首也比羚羊的犄角強不到哪去。";

杜莫說話的時候,我早已環顧了四周,這一帶的山體,從樹林與草地中間拔地而起,並且多是活火山,真如捅入雲霄的煙筒,又像火麒麟沉睡時的鼻孔,散發着滾滾熱塵,鑽進岩漿『色』的火燒雲。天,馬上就要黑下來,吹來的清冷海風,充斥着鮮腥味道,預示一場雨水即刻到來。

我倆急速脫掉游泳衣,把不再需要的物品埋進沙坑,防止留下偷渡的痕跡。

這會兒光線太暗,看不出林子的疏密,樹林與草地交錯生長,沿着沙灘漫無邊際的擴展,一時很難看出哪裡作爲入口才是通往山坡的捷徑。來過兩次的杜莫,也拿不定注意。

";咱們沿着沙灘奔跑,選定切入的通道之前,不要太靠近樹林。";我一邊說着,一邊把倒空海水的軍靴又穿回腳上。

沿着狹長的海岸線,我們奔跑了五點五公里,這時兒的風浪增大很多,彷彿大海撲打出來的爪子,要將我倆重新捕捉回幽深的海洋。

又奔跑了三公里,終於看到棕櫚樹林出現的一小條斷帶,大概二十五米寬,縱伸進林子兩千多米。斷帶長滿厚厚的禾本科草植,非常茂盛,成人一旦在裡面跌倒,站着的人個頭再高,視線也無法看到。我和杜莫看不到這些長草的顏『色』,只能想象它們或黃或綠兩種顏『色』。

與此同時,我們不敢保證,這片狹長的熱帶草原中間,會有幾頭獅子正趴伏着夜狩,運氣好的話一條沒有,運氣差就得遇上獅羣。

這讓我有點悚然和氣憤,便轉過臉瞧着看不出五官的杜莫,說:";傑森約迪交代的任務,是要我們不遠千里的跑來非洲喂獅子嗎!從這種地貌上穿過,連一把手槍都沒,無異於赤『裸』羔羊。";

杜莫此時也怕得要命,他左手攥緊匕首,不住朝四周謹慎的張望,緊張了好半天,才顧得上回答我的抱怨。

";你說很對,我們不能負載沉重的武器偷渡,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海魔號船長怕你『摸』到槍械之後反殺回母船,因爲你是他聘請的最傳奇和離奇的一位殺手,所以登陸非洲海岸之前,我也沒有了配槍的機會。";

聽完杜莫的話,我更加惱火,壓低聲音憤怒的說:";混蛋,他簡直是個混蛋。又要我幫他處理棘手的政治問題,又不肯給我必要的武器。分明是在官『逼』民反,假如我真的反殺回去,一定是因爲這個原因。";

杜莫看出我情緒有些激動,忙睿智的勸慰到。";是的,我也想回去踢他屁股。";

他頓了頓,見我稍稍平穩了些,又必要的補充說:";我知道你牽掛着母船上的姑娘們,很怕自己有任何閃失,我和你一樣,也牽掛着一位心愛的姑娘,假如這次任務還不能成功,她在馬達加斯加島怕要淪爲『妓』女了。";

這話讓我猛然一驚,難道杜莫和自己一樣,同是被脅迫來執行這種極大風險的任務。涉及政治的刺殺,子彈一旦命中政治要員,想脫離現場並安全離境幾乎不可能;更危險的一種可能,僱兇者多會在事成之後的第一時間滅口。

";從你身上,我看到一種男人的責任,以前我內心很矛盾和孤立,甚至想自己指不定哪天死在別人槍下,所以趁早活一天享受一天的快樂,不必傻傻癡情一個女子。";

杜莫說完,深深嘆了口氣,我沒有說話,依舊攥緊匕首,瞪大眼睛洞察着黑夜。海上吹來的風,把這片熱帶草原吹得沙沙作響,給人一種殺機四伏的感覺。

";但自從看到你,我纔有了信仰愛的勇氣。一個男人讓深愛自己的女人淪爲『妓』女,無疑是一種恥辱,和貪生怕死的懦夫一樣。你是個冷酷殘忍的殺手,卻又是有情有義的男人,讓我看到一個英雄的榜樣。";

這個外號科多獸的黑胖傢伙,竟然囉哩囉嗦發起感慨,忘記自己所處的險惡環境。";好了杜莫,你再喋喋不休,獅子真要跳出來咬你的屁股。";

經過我的提醒,杜莫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他那黑亮的臉,完全融入黑夜,沒人看到他是否臉紅。

";杜莫,我感覺這草裡有很多小動物,出現鬣狗或獅子的可能『性』,比咱們剛進來時增大很多。如果它們從正面撲咬過來,你要用左臂包住咽喉,右手匕首狠戳野獸的肚子。";

";好的,四周黑乎乎,什麼記憶『性』標識也看不到,我這會兒真的『迷』路了。你儘管帶領我。";我早看出杜莫『迷』了路,這傢伙的坦誠,讓我想起在泰國傭兵營吞槍『自殺』的朋友,他和杜莫得『性』格有點相似,但膚『色』不同,是和我一樣強悍的黃皮膚。

這個黑人廚子說過,他會盡最大努力讓我活着完成任務,這句話很讓我動心,所以我得想法讓杜莫好好活着,增大自己活命的概率,及早把伊涼她們解救出海魔號,纔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和杜莫穿着厚厚的『迷』彩褲,彼此的軍靴由牛皮製成,可很好地保護皮膚,不被幹燥的草葉割傷。假如這個時候,我倆身體散發丁點血腥味道,引來獅、豹、鬣狗的攻擊絕不是偶然。

";嗚鞥,嗚鞥……";前面草原的盡頭,有一座高高的山體,我和杜莫正要到上面找過夜的地方,將就捱到天亮再想辦法。可是,就在這時,前面三十米處傳來野豬或角馬的呻『吟』聲。

杜莫快速與我背靠背,舉高鋒利的匕首做出防衛姿勢。";聽到了嗎?前方有野獸。";他壓低了聲音,謹慎的提醒到。

";噓,我急忙暗示杜莫別出聲,否則會干擾我耳朵繼續捕捉聲響。

";應該是一頭斑馬或者牛羚,被獅子或豹子之類的猛獸啃咬住了。";我的判斷嚇了杜莫一跳,他忙說:";我們趕緊往回走,在沙灘上捱到天亮吧。";

";不行,風雨再一個時辰就會來臨,被淋到天亮的話,第二天會病倒,無法爬起來走路。前面的猛獸既然捕殺到了獵物,這會兒正忙着大吃大喝,咱們試着進入棕樹林,爭取繞過去。你看山坡就在不遠處。";

我的話剛說完,熱帶氣候的雨點又霹靂啪啦砸落下來,隨着轟隆隆幾聲緊湊的滾雷,一道老樹根鬚似的叉狀閃電撕裂黑夜,在火山口的上空抽打而下。

杜莫彎下胖呼呼的腰,和我一起貓着往樹林裡跑,雨水來的及時,正好掩蓋我們身體上的氣味兒,有助躲避大型猛獸的攻擊。

";一會繞過猛獸撕咬獵物的中心,你要和我一起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山腰,在那裡我們可以找條石縫,用大石堵死洞口後,安心的睡到天亮。";

棕櫚樹林裡每棵植物高矮不一,高處的葉子遮天蔽日,低處的葉子就像虛掩在陷阱坑上的僞裝,一旦不注意踩上去,很容易被下面的尖銳硬刺扎透鞋底。

人在棕樹林走起來很彆扭,我以前的朴刀,可能丟在滄鬼的大船上了,然而此時,我和杜莫不得不依靠短促的匕首,像切菜一樣去割斷每一根纏繞住我們的草藤。

身後遙遠的海面上,吹來的風力漸猛, 那些近乎十米高的椰子樹,像探出水面的雷龍脖子,隨着風雨的節奏急速搖擺,倘若偶爾落下一顆八九斤重的椰果,湊巧砸中頭頂,很可能要人『性』命。

海上吹來的雨水,和草原的溫差很大,那些從高大棕櫚樹葉上密集滑落下來的水點,像冰塊似的直往我和杜莫脖子裡掉。我和杜莫在樹林裡猥瑣繞行,遠處的火山口,總在閃電照耀的瞬間閃現。

藉助一道極爲華麗的閃電,我看到四頭母獅正撕啃一頭斑馬身上的肉。它們棕黃『色』『毛』發,眼睛發出琉璃似的藍光,三瓣嘴脣上沾滿黏糊糊的血漿,還不時伸出舌頭,悠然自得地『舔』舐鬍鬚上的肉屑。

七八隻斑點醒目的鬣狗,『尿』急似的夾着尾巴打轉轉,圍在一旁不敢靠近。面對四頭強壯的母獅,這羣鬣狗只得等着殘羹冷炙。

若只一頭母獅在啃咬肥肉,估計這羣鬣狗就會上去肆意哄搶。看來,等四頭母獅吃飽,斑馬至多剩一副骨架。

七八隻鬣狗,個頭兒看上去不比母獅小太多,它們真若齊心協力,四頭獅子未必招架得住。但物種之間相剋相生,草原之王的稱謂,自然有着平衡萬獸的定數。

閃電照亮弱肉強食的一幕,同時也將剛巧繞出樹林的我和杜莫照亮。咀嚼着鮮肉的四頭母獅,對我和杜莫的出現不以爲意;可那七八隻斑點鬣狗,齜着滿嘴牙齒,拱着脖頸上的黑『色』鬃『毛』,口涎滴滴答答狂流。

很明顯,這幾隻鬣狗知道再等獅子吃下去沒戲,當發現我和杜莫的出現,羣狗眼神兒豁然一亮,相互低吼了起來。

我能覺察得出,那是在串通圍殺我倆,面對突如其來的騰騰殺氣,我大喊一聲:";快跑。";抓起杜莫的胳膊朝山頭沒命的奔逃。

乾燥的荒草已被雨水淋溼,我倆厚重的軍靴趟跑在上面,發出踢踏踢踏的崩斷聲。";杜莫,跳着跑,像跨欄一樣,不然速度上不去,鬣狗會咬斷你的腳筋。";

杜莫聽完我的話,立刻調整奔跑姿勢,那執拗的感覺,猶如鄉下胖老太初學芭蕾。雖然看不到杜莫黑胖的臉,可想而知翻在上面的眼白,會是怎樣一副驚懼。

";我討厭脂肪,我恨脂肪……";杜莫一邊被我拽着猛跳猛跑,一邊爲自己的速度滯後而抱怨。

其實,這不能怪杜莫,我的奔跑速度,是在槍林彈雨中逃命所鍛煉出來,別說杜莫和我保持速度一致很難,就算一頭獵豹,若真惹怒我,我照樣追上去一朴刀砍斷它後腿。

";轟轟……";一道極亮的閃電劃開夜空,接着便是繁密的滾雷。與此同時,我拉着杜莫也漸漸跑出棕樹林的環抱,稍縱即逝的電光,把『潮』溼黑暗的大地剎那照亮,一片漫無邊際的草原,忽地呈現在我和杜莫的眼前。

";噢!天啊,怎麼突然冒出這麼大一片熱帶草原。我們纔剛踏上非洲,上帝連喘氣的機會都忘記給。";

雨點開始稀里嘩啦的墜落,海風透過棕樹林的通風口,也就是那塊二十五米寬的草地,呼呼捲進廣袤的熱帶草原。

杜莫和我身上的衣服,再度溼透,每當勁風吹來,便如鼓風機前端的口袋,一會貼黏在後背,一會膨脹凸起。

沾滿雨水的蒿草,被吹得起伏搖擺,七八條鬣狗完全放棄了四頭母獅嘴下的斑馬殘渣,它們左右拉開陣勢,在草叢裡嗖嗖竄起落下,始終鎖定我和杜莫。

";嗷嘔,嗷嘔……";黑夜裡的風雨,猶如魔鬼的爪子,在看不到出路的草原上攪動着漩渦,身後鬣狗的追擊,咄咄『逼』人。

杜莫剛纔的驚訝,也令我心驚,看來我們抱着衝浪板在海上劃遊時,被巨浪撞推偏離了航向,所以這會兒誤入非洲大獸集中的圈子。

";杜莫,那座火山口一定很高,在地平線上看着不遠,但跑起來沒那麼容易接近。後面那七八條鬣狗,估計甩不掉,它們故意在消耗你我的體能,像捕殺野豬那樣,最終讓我們累趴下,成爲垂手可得的鮮肉。";

我拉着杜莫的胳膊,一邊跳躍式急速飛奔,一邊告訴他身後的情況。

";嗯,我也憋了一肚子火,前面有課歪脖子樹,咱們靠過去,就在那裡宰這幾條不知死活的畜生。";

";好。";說完,我又加大步伐,朝杜莫說得那棵單獨生長在草原上的大棕櫚樹奔去,又一道閃電撕裂夜空,雨水收起了先前的含蓄,發出熱油煎炸的刺啦聲,沉重砸向這繁育着衆多生命的土壤。

";追馬先生,我們站這樣一棵高大的棕櫚樹下,會不會給雷電擊傷?";杜莫的提示我早已預料,他無法知道,我曾在荒島山澗的頂峰經歷過雷區。所以,每當暴風雨來臨,我肉身還暴『露』在戶外,就會比任何人都敏感導電的物體。

";鬣狗的顎骨,力量十分強大,它們一旦咬住你,會向野豬那樣死死不放。假如你不想給它們從後背扯去一大塊兒皮肉,就儘量依託大樹,封堵鬣狗從身後跳躍起來的空間。";我一邊說着,一邊把杜莫推靠到那棵大樹幹下,彷彿要綁了他似的。

";還有,儘量別給它們咬出傷口,不然這遼闊的草原就成了餐桌,你我只能是擺在中間的熱牛排。";

眼前大口喘氣的杜莫,被我大聲提醒着,密集的雨水打在我倆頭頂,順着鼻樑骨不斷流進半張開的嘴巴。

焦急等待的下一道閃電,遲遲不肯出現,我和杜莫看不到彼此,猶如在黑暗中『摸』瞎。身後竄跑着的鬣狗,把『潮』溼的蒿草磨得簌簌作響,它們像高速公路上急剎的汽車,紛紛駐足在大棕樹附近,壓低前身繞着我們轉圈圈。

";杜莫,保持通話,我們通過識別相互間的聲響,來確認彼此的大概位置,攻擊時匕首內扣上剖,不要左右揮掃,防止誤傷。";

依然沒有可視的電光,但周圍這七八隻鬣狗,卻能比較清楚的看到我們。

";上帝啊,我現在真想用匕首割下傑森約迪的屁股,用他的肉來解決眼前的麻煩。否則,大副也不會連一把手槍都不允許我佩戴。";杜莫的話,讓我覺得他信心不足,或許他在戰場上是一名嗜血的士兵,但此刻卻被幾條鬣狗『逼』壓得如此狼狽,甚至有些急躁。

";聽過武松打虎的故事嗎?傳說一箇中國壯漢,赤手空拳打死一隻猛虎。我們現在有鋒利的軍用匕首,而且是兩個壯漢,比那傢伙兒幸運得多。";爲了給杜莫打氣,讓他鼓足信心戰鬥,我儘量說着讓人樂觀的話。

";中國,你是說中國嗎?那是片神奇古老的大地,有很多富饒的商品糧基地。我在布隆迪的孤兒院長大,吃過很多他們贈與的糧食,中國人友好且熱衷和平,是非洲兄弟的好朋友。我真希望在他們春節的時候去吃餃子。嘿嘿,不怕你笑話,我還沒吃過餃子呢!";

這個黑胖壯碩的杜莫,總喜歡把話題扯到吃上,在他的內心,彷彿真以一位合格的美食家自居。話剛說完,期盼已久的閃電霎時出現,猶如蛟龍的爪子,試圖踩在火山口處,接着便是羅疊沉悶的滾雷聲。

四條渾身溼亮的大個兒頭鬣狗,也藉着電光,更清晰的瞅準我和杜莫的咽喉,隨着視野消失的瞬間,我已看出一條肚子滾圓『臀』部碩大的鬣狗,急速鋪展那截兒小辮兒似的短尾巴,欲做躍起之勢。

若等到鬣狗撲掛到身上,就算把它刺死,自己也得受傷。並且,食腐動物的嘴巴很髒,繁殖着大量細菌或病毒,哪怕脖子或胳膊只遭它們的牙齒劃傷一點,在沒有血清抗體『藥』物及時注『射』的前提下,等於被毒蛇咬中;破傷風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黑暗中,憑藉對那條鬣狗攻擊之勢的估算,我猛地向前跳出一步,擊劍似的前竄屈膝,腰馬合一的瞬間,左臂護住下巴及胸膛,右手攥緊的鋒利匕首,卯足氣力扎向鬣狗的滾圓肚子。

";啪。嗷嗷嗷,嗷嚎嗷嚎……";緊握匕首的虎口,結實捶打在鬣狗肉圓的肚子上,如此狠猛的揮掃匕首,就是要讓尖刀刺進鬣狗肚子的同時,握刀把的拳頭能將之捶打開,保護自己的正面不被爪子鉤傷。

凌空的鬣狗,滿以爲趁着閃電消失的瞬間,在漆黑的夜『色』裡咬中我脖子,之後『臀』部用力下坐,把我一口撂倒在地,好讓其餘同伴撲上來撕咬。

但這種野獸的獵殺實力,遠不及獅子和花豹,它們敢把我和杜莫當成皮糙肉厚的野豬那樣追,完全是依仗了數量上的優勢,看這幾隻鬣狗執着的樣子,估計是想在天亮之前將我倆耗死或咬死。

率先撲上來撕咬的這隻鬣狗,嚴重低估了我的攻擊速度及軍刀的鋒烈程度。它只在凌空的過程中,肚皮就劃出二十公分的刀口,割剖的同時,我能感到獸皮肉下的肋骨被刀刃撅得咯咯斷碎。

";咔嚓咔嚓……";接連兩道閃電,再次抽打在遠處高聳的火山口,利刃扎中鬣狗肚子的瞬間,被雨水澆灌冰冷的臉上,感到一股粘稠的熱漿噴濺而致。

我急速虛眯眼睛,並同時側臉躲避,杜莫正好和我對視,從鬣狗的哀嚎聲,他聽出一隻已經被匕首紮成重傷。

其餘鬣狗見證了先撲上來的頭領已橫躺在溼漉漉的草地上,腹側的巨型刀口,彷彿有千斤重力,壓得它急喘卻透不過氣。

雨水下得更肆虐,風也胡『亂』吹刮起來。閃電的亮光持續了二三秒,捶打在腳下的大鬣狗,鮮血侵染紅它半個草包肚子。

血腥的味道,在鬣狗羣迅速蔓延。";嗯嗚嗚,嗯嗚嗚……";這隻受傷的鬣狗,嗓子眼兒發出悲鳴,彷彿意識到自己即將死亡,開始臨終遺言,哀求其它鬣狗照看好土『穴』裡的幼崽。

";還有六條鬣狗,它們看起來比藏獒還兇狠。";杜莫大聲叫喊着,並把肥厚的背部向大棕樹下靠近了些。他說的沒錯,六隻野獸依舊排成扇形,死死圍攏着我倆。

";杜莫,這只是一種小獸,遠比不上藏獒兇悍,幾隻土狗而已。你若害怕,我就自己宰了它們,一條也不給你留。";爲了讓杜莫挺住,別輕易放棄搏鬥的信念,我不得不這麼說。

事實上,我很清楚眼前的處境,杜莫的驚恐並非空『穴』來風。單獨一隻獵豹或花豹,多不願與一隻大鬣狗過分撕咬,就像人與人之間,穿鞋的害怕光腳的。野生動物一般不會爲了食物甘冒生命危險,因爲受傷意味着捕獲不到食物,意味着死亡。

鬣狗的犬齒、裂齒很發達,且咬力驚人,是惟一能夠嚼食骨頭的哺『乳』動物。所以,它們有時候和花豹打鬥,不一定要獲勝,只需把對方咬傷,便至對手於險惡邊緣。

眼前這六條大傢伙,明明看到死去同伴的慘狀,卻沒絲毫退卻之意。從這一點可以判斷出,它們很飢餓,這片草原的旱季,應該剛剛結束,大量的食草動物,尚未遷徙過來,我和杜莫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無疑是給自己製造棘手的麻煩。這些從非洲草原上成長起來的生命,可謂野『性』十足,毅力頑強。

";追馬先生,別再安慰我了,杜莫很胖但腦子不笨。你難道沒看見,它們站立時肩部高於『臀』部,前半身比後半身還粗壯。個個挺着大腦袋,顱骨粗壯,頭長吻短,耳大且圓,尤其前肢末端的四趾,深深按進草叢內,看不清楚大爪上有無鐮刀似的彎鉤。";

";好了,杜莫,你到底要說什麼,難道你就不能說點別的,作爲彼此在黑暗中保持辨認的訊號。";我不耐煩的大喊到,一是反感杜莫的脆弱;二是眼前漆黑一片,那六條鬣狗估計變換了位置,我無法判斷下一隻會突然從哪個方向撲來。

它們掩藏在黑暗中,很容易一口咬住我的喉管,把連在下面的心臟也扯拽出來。杜莫發出的用來辨認彼此的訊號,不該夾雜有特殊內容,那會分散彼此協作的注意力。

";追馬先生,我是說咱們遇上大麻煩了,你難道還沒看出,這是一羣斑鬣狗,非洲草原上體型最大、『性』子最兇狠的一種。它們能一次連皮帶骨吞食十五公斤的獵物,一對一咬倒斑馬和牛羚。噢,還有,這些傢伙進食和消化能力極強。";

杜莫的話,聽得我『毛』骨悚然,回憶閃電過後的景象。那六隻棕『色』鬣狗,皮『毛』有許多不規則的黑褐『色』斑點,每條身長足有一百八十公分,鬣狗前肩的高度至少九十公分。結合杜莫的描述,再如此一想,剛纔宰殺一隻棕『毛』鬣狗鼓起的士氣,如漸漸膨脹的氣球被針扎一下,開始萎蔫。

";你的外號怎麼不叫科多豬,還有比這更打擊戰鬥信心的話嗎?說出來吧,好讓咱倆儘快給這些把你嚇得發抖的棕『毛』鬣狗消化掉。";我似乎咆哮着喊到,杜莫有點惹躁了我。

";噢,上帝啊,追馬先生還不清楚,我們寧願被六條獵豹圍住,也比眼前的局面好些。";杜莫這麼一抱怨,我立刻明白了什麼,他比我更瞭解鬣狗,知道我把問題想象簡單了。

";你剛用匕首刺死的那條鬣狗襠部,有一條假的雄『性』生殖器,那不是它真正的生殖器。這是一羣母鬣狗,它們想快些吞吃到食物,着急跑回土『穴』喂幼仔。咱們被盯死了,假如剛纔追趕我們的有八條鬣狗,那說明其中一隻去呼叫外援了。";

聽到這裡,我才知道錯怪了杜莫,他不想讓我在勇氣的支配下去冒險,即使我剛纔準確宰殺了一隻,但誰又能保證第二隻也如此從容的死在鋒利的匕首之下。

";這棵大棕樹貌似五米高,樹幹又粗又平滑,你能爬上去嗎?";說這話時,我感覺自己就像站在一根刨光葉子的大蔥底下的小蝸牛,若要杜莫爬上樹冠更難。

";杜莫你必須得上去,我來掩護你。";

說完,我迅速背靠大樹下蹲,杜莫從我發出的聲音,霎時明白接下來的步驟。他以訓練有素的身法,準確踩到我兩個肩頭,粗胖的雙臂抱穩樹幹後,立即朝上攀援。

肩頭的壓力,由沉重變得輕緩,我開始雙腳發力,兩個膝關節內收,配合杜莫的雙臂往上頂送。這個時候,我的重心很低,極易被竄過來的鬣狗咬住咽喉。

沸揚呼嘯的風雨,從眼前的黑暗中掃過,溼淋淋的蒿草,被蹂躪的飄搖不定。我咬緊牙根兒,使勁兒頂着這頭沉重的科多獸,他的體重最少在一百六十公斤以上。我腳上溼透的軍靴,不可逃避地承受兩個壯漢的重力,早已深深陷入綿軟的草地。

我頂杜莫的同時,喉中不斷髮出獅子憤怒時的低吼,意在遏制蠢蠢欲動的鬣狗,不讓它們趁虛而攻。

";好了,我總算騎到樹冠上了,這上面的葉子,大的就像天蓬,能有效的遮風擋雨。";

";能等我上去咱們再聊天嗎?";我一邊半蹲着擊劍式馬步,一邊握緊右手的利刃,左手格擋在下巴及咽喉部位,不斷警惕着四周。

杜莫坐在高高的大棕樹葉子裡,歡天喜地的呼喊着,彷彿終於爬上了安全島,先要對樹下的斑鬣狗嘲笑一通。我要啊小說無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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