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年7月,壽春。
楊弘、閻象、紀靈、張勳、橋蕤等袁術手下的文武匯聚在議事廳中。
“楊長史,主公召集我等何事,您可知道麼?”張勳對頗得袁術寵信的楊弘問道。
楊弘只是笑笑:“主公之意,某可揣度不出來,各位還是等等吧。”
一衆文武只好默默等待,好在不久之後袁術便從內室之中走了出來,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諸位!”袁術入座之後,意氣風發道:“如今孫郎攻略江東,我軍的版圖擴張到揚州全境,如此一來我軍實力大漲。”
紀靈出列,慷慨陳詞道:“主公可是要再出兵討伐劉備?末將願意戴罪立功,領軍出汝南,破潁川、陳國!”
自從上次被劉備、徐晃合力擊敗之後,紀靈可謂深以爲恥,無時無刻不想着再次進攻劉備,洗雪自己的恥辱。
袁術微微擺手:“不急,此事容後再議,今天另有一件大事。”
袁術目光炯炯,環視麾下文武,朗聲道:“諸位,昔日漢高祖不過一亭長,具有天下四百年,氣數已盡。而我袁家四世三公,乃是衆望所歸,理應順應天意,登基稱帝,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袁術此言一出,麾下文武紛紛大吃一驚。
稱帝?
漢室近些年來雖然屢遭戰禍,氣勢衰微,不過即便是黃巾之亂中掀動百萬黃巾的張角頂多也就是號稱一個“大賢良師”,也沒到稱帝的地步。
自從王莽亂政以來,天下敢於稱帝者也不少,比如被公孫瓚幹掉的漁陽張舉、被孫堅幹掉的會稽所謂“陽明皇帝”,不過那都是小打小鬧鬧着玩而已,可是看袁術的架勢像是要動真格的。
諸多文武大臣還在考慮,閻象卻已經第一個脫口而出:“主公不可!此自取滅亡耳!”
袁術聽到閻象出聲反對,目光頓時銳利起來:“閻從事,爲何不可?”
閻象面色凝重,苦聲道:“當年周文王已經佔據天下三二之地(三分之二),依舊向商紂王稱臣,主公雖然家室顯貴,怕是也無法與文王相比吧?況且朝廷如今有劉玉卿在,佔據關中,虎視中原,主公有把握抗衡劉玉卿麼?”
可惡!
袁術惡狠狠的盯着閻象,他不提別的還好,偏偏提到劉燁,這個袁術的眼中釘肉中刺,袁術先後數次落敗,而劉燁則是步步做大做強,袁術早就看他不爽,如何能忍?
“閻從事!”袁術厲聲道:“我袁姓出於陳,陳乃大舜之後!某本來就是上古聖王之後,爲何做不得天子?”
周武王經過牧野之戰,一舉覆滅商朝,爲了民心安定因此舉行盛大的祭祀儀式。祭祀當中,周武王爲了收買人心,封神農之後於焦,黃帝之後於祝,帝堯之後於薊,帝舜之後於陳,大禹之後於杞。
秦漢之前,封地同樣可以作爲人的姓氏,比如商鞅出身於衛國,所以又叫衛鞅,因爲被秦孝公賞賜封地在商地,所以又叫做商鞅。而姜太公又被稱爲呂尚,正是因爲他出生在呂地。
因爲周武王將帝舜之後封在陳,舜的後人也就姓陳了。
“代漢者,當塗高也。吾字公路,這不是正應其實麼?”袁術聲厲色急道:“某若不登基稱帝,便是違背天意!”
“陛下所言極是!”楊弘極善見風使舵,當即躬身道:“陛下乃是天命所歸,我等有幸輔佐天子,實乃畢生之福,請主公登基稱帝吧。”
紀靈、張勳、橋蕤等一干武將見識並不怎麼深厚,他們只覺得袁術如果稱帝,那麼他們也就都是從龍功臣了,因此也紛紛答應,希望袁術稱帝。
“不錯,主公稱帝乃是衆望所歸,請主公稱帝吧!”
“主公家世富貴,足以做天子。”
“我等願爲陛下輔佐。”
見到麾下文武大多都滿口稱頌之詞,袁術志得意滿道:“既然如此,那某便稱孤道寡!”
“主公!”閻象還要做最後的努力:“主公若是稱帝,天下羣雄必定視主公如同叛逆,到時候劉燁聯合天下諸侯興兵來犯,主公又當如何呢?”
袁術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發話,楊弘反而冷笑一聲。
“笑話!”楊弘大聲道:“我主如今手握豫揚二州,勢力強盛,那曹操因爲爭奪徐州與劉燁結怨,劉燁並未任命徐州刺史,而曹操自領之。”
楊弘轉身對袁術道:“請主公以天子之名冊封曹操爲徐州刺史,封爲譙侯,如此一來曹操必定樂於接受,而與我軍攜手抗衡劉燁。”
袁術點點頭:“嗯,雖然那曹阿瞞乃是宦官之後,不過孤倒也是用人之際,許他一個徐州刺史也無不妨。”
曹操出身於沛國譙縣,因此楊弘建議冊封曹操爲譙候。漢朝侯爵在關內侯之上不過三等,亭侯、鄉侯、縣侯,譙候屬於最高級別的侯爵,縣侯。
楊弘又道:“除此之外,當年高祖曾言,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主公既然登基稱帝,自然也要分封親近之人,袁本初佔據冀州,跨奪幽州,河北之地聲勢顯赫,也請主公賜袁本初爲趙王。”
冀州在戰國時屬於趙國,因此楊弘建議封袁紹爲趙王。
袁術眉頭一皺,封曹操倒也罷了,可是袁紹這個庶家子有什麼好封的?袁術對袁紹這個哥哥的仇恨甚至還超過劉燁。
見到袁術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楊弘躬身道:“主公,本初公雄踞河北,西可圖謀幷州,南下可牽制中原,請主公爲了大勢,封本初公爲趙王吧。”
袁術擺了擺手,不耐煩道:“罷了罷了,好歹也是一家人。那就如你所言,封袁本初爲趙王吧,讓他牽制一下劉燁,倒也不錯。”
楊弘大喜,今日提出的兩個建議都得到實行,袁術稱帝之後,肯定要對他大加封賞,三公之位豈不是近在眼前。
閻象則是哀嘆一聲:“主公若是如此作爲,別說是曹操、袁紹,就算是孫策也要背叛主公了!”
說罷,閻象憤然甩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