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的仙美衣裙,被不明所以的花想容將衣袖擊碎半截。原本是要教訓人的人,被教訓了?
“師父,你看見了麼?這丫頭是要造反了?她居然…居然……”琴心看着自己半截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一時錯愕,來不及考慮自己是不是有失體統,先指着花想容。
誠然,依着花想容對琴心的瞭解。她此時不該說這話,花想容還以爲,她會第一時間告訴犀鳳,方纔她們在泯念鏡中看見的情景。
可,轉瞬間她又釋然了。琴心看似衝動,其實並不愚蠢,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事要是兜出去,她並佔不到什麼便宜。
“人我先帶走了。”昭白骨的話音,完全不像是失憶的樣子,此時的他,不就是先前那個少言寡語的蓬壺上仙麼?
花想容被昭白骨攥住一隻手臂,聽見這話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的可笑連累了一個又一個,而且每一個都是最最珍視她的人。
“不行白骨,容丫頭今非昔比,你不能……”
“是呀師兄,你都看見了,這丫頭竟能傷了我。還有,你剛纔都沒看見,她練了邪……”
犀鳳的話還未說完,琴心也跟着擔憂道。只不過她話說到後來,見到花想容扭頭看她,果斷地緘默。見她如此,花想容默然笑了:原來我真的沒有看錯,這個女人就是喜歡昭白骨,所以纔會對我如此敵視。這世間之事真是…呵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跟我走。”昭白骨冷漠的話音就如之前的一般。
花想容對視上他的目光,被他攥着的手已經沒什麼感覺了。她就是被這個人利用了,她要好好看清楚、記明白,不要再重蹈覆轍。
“我不走,我爲什麼要和你走?我和琴心師姐還有好多話沒說,我還要借她的泯念鏡好好瞧瞧自己,瞧瞧自己是什麼怪……”方纔鏡子裡面,她也看見了之前不爲自己所知的情形。
她看清楚了自己體內有兩方力量相爭,就如琴心所說,她現在應該已經不算是個人了吧?她現在,不應該被歸類爲不人不妖的怪物麼?
“我可以解釋。”
“我不想聽還不行麼?比起你的解釋,我更想知道我現在算什麼。”
要她如何相信,短短的分開一會兒,一個失憶的人,就已經恢復了記憶?再多的解釋也是蒼白的,不是麼?
忽然地,他將脣附在她耳邊,彷彿只張張嘴,他的話音就渡入她的耳中:“花容容,你別逞強。”
花想容頓時怔住,那語調,那語氣,不是流光麼?可是昭白骨爲什麼忽然變成流光?騙她的!一定是騙她的!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忽然感到昭白骨攥住她手腕的力道輕了一些。而後滑到合谷穴上,拇指來回摩挲着流光繭,話音冥冥中在耳畔輕起:“咱們兒子不救了?”
花想容再次一愣,她驀然擡頭看向昭白骨,在唯一她可見的一瞬,昭白骨的眸子閃變成淺藍,瞬時間又變回淺紫。
“你……”她愣住了,彷彿被施用了什麼法術。
“人我帶走了。”回眸之時在交代師父與琴心一般,昭白骨冷冷地對他們說一聲,單臂攜起花想容瞬時間消失在泯念殿之上。
雙絕殿,昭白骨的房間裡。
“乒乒乓乓”“噼噼啪啪”
砸東西的聲音不絕於耳,大約有一刻的工夫,這些嘈雜的聲音才停下來。
“昭白骨你這個大騙子——”花想容健身鞭再也沒有東西可砸,不由得雙手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對結界外面的人喊着。
一道透明的淺紫光牆之隔,她被昭白骨以仙術阻住了自由。
“別喊了,我是不可能讓你自己一個人離開仙島的,除非咱們一起。”面對房間裡面的狼藉,昭白骨十分淡然,他凝視着結界裡面的人,勸慰道。
“和我一起?呵呵,你不是上仙麼?難道不知道癡人說夢是什麼?我的流光呢?你不就是想要喚靈玦麼?玉玦給你,你把我的流光還給我!”雙手使勁地砸着光牆,花想容最受不得別人如此威脅她。
“我想要喚靈玦?誰告訴你的?”
“怎麼?承認了?昭白骨,我做夢也想不到,你對我的好,居然就是爲了我身上的東西?玉玦就在這兒,你想要,流光還來!”
無視昭白骨的錯愕,花想容從衣襟裡取出喚靈玦。在她取出喚靈玦一瞬,喚靈玦和昭白骨身上的那一串玉玦交相輝映,兩邊的五彩靈光漸漸地削弱了他們之間的結界。
彷彿是這五塊靈玦急於團聚在一起,所以才產生了這種靈犀。
“那個追捕女人的人身上,就有這種玉玦。”彷彿產生了幻覺,花想容驀然間聽見了流光的話音。可這話音又不像是此時響起的,隱隱地她依稀想到之前的某一日,流光說過類似的話。
所以,追捕流光生母的人,難道就是昭白骨?
花想容眯起眼睛,仔細地看着昭白骨腰間的玉玦。她默然地搖頭,不,這樣的玉玦並不代表是昭白骨。如果當時是昭白骨追捕流光的生母,他堂堂上仙,哪裡有失手的道理。
忽然間想起巫族人身上也佩戴着類似的玉玦,她默然揚起脣角:若說相信他不是追捕流光母親的這件事可以坐實,那麼一個上仙的身上,爲什麼會佩戴着巫族的信物?莫不是,昭白骨的出身本來就是青殤所在的巫族?
好像有什麼事忽然說得通了,比如流光落在花家保得一命;比如她被流光救起在花家,陰差陽錯地喚醒流光繭,從而取出喚靈玦;再比如,她大難不死的時候,遇見的不是別人,而是昭白骨!
好深,這趟渾水好深。不僅她趟了進來,還拉着流光一起趟進來。要是那個時候在花家,她甘心呆在花家,說不定她死了以後,流光就能脫身,也不會落在昭白骨的手裡。
“你想幹什麼?”見到花想容忽然不作不鬧地坐回到他的桌案前面,昭白骨反而不放心她,因爲這不是他了解的花想容。
“你放心,我不走了,以後你在哪兒,我在哪兒。昭白骨,既然你不把流光還我。我便會一直跟着你,只要我不死,我就會一直睜大眼睛看着你痛苦。”
“嘩啦——”她把桌案上的名貴筆墨紙硯都撥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