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鳳麟對她講,白水鎮的傳說中,曾經有一個人活捉華栩,讓華栩帶着他潛游到白水底下。而後那人就再也沒回來,有人說那人死了,也有人說那人到了靈獸島,降服了一干靈獸,自天上還了故鄉。
先不說那人是誰,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先說說這傳說的可靠性有幾成?
花想容抱着一對收不起來的扇子蹲在河邊發呆。
万俟鳳麟就站在她的身後二十幾步處,不是他不想走得更近,而是她說要一個人靜靜。
“華栩連屍首都沒剩下,上仙也不見了。難道真的不是玉石俱焚所致?若不是,容表妹又爲何要現出那麼憂傷的神情?”他見到的只有花想容的背影,之所以說傳說給她聽,也是爲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万俟鳳麟不知道,就是他這個傳說,堅定了花想容要去靈獸島的信心。況且,以她現在的狀況,怕是,也沒有退路可言。
“咚”不知何時,出聲的人忽然回過神來,她將身邊的一塊巴掌大的石頭盡力拋向白水中心。
結果只聽見悶悶的一聲水響,她不由得指尖點了點懷裡的兩把扇子:“靈尊可是說,你們會帶我去靈獸島的!你們是不是睡着了?給個意見唄?這水這麼深,我又不是魚,潛下去,這不是扯淡麼?他以爲你們是神鵰俠侶嗎?還多年之後,寒潭下相見?”
花想容確實有點鬱悶,雖然她下水不至於淹死,但是有句老話兒說得好“淹死會水的”。
她方纔拋下那塊石頭,還沒打到河心,已經你們深了。現在華栩都不在了,讓她一個人游下去,這不是鬧呢嗎?
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她的話,粉穗的扇子雀躍地閃了閃光,好像在預示着什麼。花想容驀然不語,坐在地上,將兩把扇子放在膝頭,想展開粉穗扇子時候,才發覺兩把扇子的扇穗糾纏在了一塊。
“這是什麼招式?”花想容素來這般苦中作樂。
別說是她現在沒辦法觸及到昭白骨,看看他是否還活着。就算是他現在就真真切切地靜臥在她身邊,她充其量就是照方煉丹的,又不是華佗在世。
想想同樣是被華栩打中,自己可以活蹦亂跳的,昭白骨卻面無血色地躺在流光繭裡。她心下就有恨,不恨別人,只恨自己。她彷彿已經成爲身邊人的災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別管是凡人與鬼,還是大羅金仙,個個都要倒黴。
“嚓啦——”藍紫穗的扇子忽然展開,“騰”地一下躍起一併帶着粉穗的。
恍惚感覺它們去向的方向,是万俟鳳麟站着的地方,花想容不由得趕緊起身去追兩把扇子。
“嚶——”果然不出她所料,兩把扇子半空散開,藍紫穗的直直地襲向万俟鳳麟,而她則被粉穗的擋住。而鳳麟劍感知到了外來的威脅,出於保護万俟鳳麟,也同時出鞘迎戰。
“你們想幹什麼?他不是敵人,是自己人!”花想容一時覺得莫名其妙。
“鏘”神鐵打在白玉的扇骨上,扇骨不但沒有碎裂,它們之間居然還發出短兵相接的脆響。
“表妹,這……”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呀!你先閃一邊去吧!這邊我想辦法!”
万俟鳳麟自然是不防備她懷中靜好的扇子忽然生了靈,更不防備花想容的東西居然要攻擊自己。一時間,他還以爲花想容將上仙的有損歸罪於他襲擊華栩不利所致,可轉瞬都不到的時候,就聽見她爲自己開脫。至此,万俟鳳麟也糊塗了。
“走?表妹又讓我走!”一個男子,還是鎮邊將軍,每每遇事,就要躲開,這是什麼怪談。
“鏘鏘”
損傷万俟鳳麟的面子,雖然不是花想容的本意,但是在她看來保命要緊,特別是不知華栩扇爲何抽風的當下。她和它們之間的磨合期都沒過,這兩把扇子認識万俟鳳麟是誰呀?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花想容的話還沒說完,那把藍紫穗的華栩扇已經逼得鳳麟劍化出火鳳和火麒麟。
驚呆了地看着兩道火光華麗麗的形態,直奔着她和扇子這邊,豁然衝來。
“天吶。”她甚至忘了躲開,直到那兩道祥獸匯成一道火光,衝向藍紫穗華栩扇和自己這邊的粉穗一把。
“容表妹——”聽見万俟鳳麟的聲音傳來,她只覺得是由遠及近的,由此可見,他呼喚她的同時,應該也在趕來。
可是當下,她的眼前滿是火光,根本看不見万俟鳳麟在哪。
這難道,是華栩死後魂靈不滅,所以先化作華栩扇假意投誠,其實是爲了尋找時機殺掉她的?
就在此時,她感覺到面前的粉穗華栩扇一閃到了她的背後,而後她的身子就被它輕輕帶起。腳下的火光壯闊劃過。片刻之間,她的身子已經凌駕在白水河心上。
只見鳳麟劍帶起的火光直接劃破、橫截了白水,奔流的水面被截成兩段,就好像是白色的錦緞被剪子從中間剪斷。而幽深的水下,她看見了一個又圓又大的地穴。那地穴的大小,完全可以華栩毫無阻礙地滑入。
所以,這白水之下還真有一個水道,難道水道的那邊,就是靈獸島?
“我們要走了麼?靈獸島?”垂視了仰望自己的万俟鳳麟一下,她扭頭看向身後完全能頭遮蔽她背部的扇子問。
粉穗扇子帶着她在半空輕輕搖動,方向對着的是和鳳麟劍交戰中的另一把華栩扇。
“要等它?”她再次扭頭看向身後扇子,扇子玉骨隱隱泛光。
至此,花想容才真正明白靈尊不曾騙她。的確,只有華栩纔有能力扛得住鳳麟劍的攻擊。除了昭白骨,也只有它能引得火鳳和火麒麟現身。原來,鳳麟劍纔是打開白水的關鍵。所以他說,禮物沒送出去,華栩纔多活了這些年。
花想容默然等着那把華栩扇退開,只有它顯現出退意,他們才能去向靈獸島。短短半天之間,她和兩把扇子漸漸可以溝通,不知她接下來要去到的地方會是如何的兇險。
彼時她很弱小,可她有流光和昭白骨相護,妖獸嶺也便不那麼可怕。現在呢?堪比諸界妖獸嶺的靈獸島,有誰和她同行?
她忽然覺得被靈尊笑對的女子真的很幸福,一份遲來的禮物,即便隔着千年萬年,也要找到她,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