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鬼眼
然後,遠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似要下一刻就要將我們逼近,我大喊,滿腦子嗡嗡的聲音:“什麼玩意兒?”
“你摸摸!“一隻冰涼異常的手拽着我的手摸上他的臉。還沒等他開口,我便罵了句:“都什麼時候了,快跑啊!”
“跑什麼跑!丫的,這裡邊那麼多寶貝,不取兩件不可惜了?”最氣人莫過於對方慢吞吞而你卻像一隻急命的猴子一樣,左顧右盼,丟下他不是,不丟他也不是。但凡有一份人情在裡邊,某個瞬間內你定是猶豫不決的。
咦……不對,剛剛——我明明記得摸上那人臉時,卻是另一副模樣,如果是師爺此刻定然早已發現事情不對,大喝一聲讓我們逃跑了,但此刻爲什麼如此慢吞吞的呢?如若是二哥,以他的性子,視財如命,留下來想摸兩件寶貝也是情有可原。但站在我面前的分明,也根本不是二哥的樣子!
那會是誰?
我不禁退步。這時,那水晶棺內突然有光閃爍,我順手摸過去,想着不管前面的人是誰,好不容易到了這裡也不能白來。可我的手剛伸進去,就有一雙冰冷的手觸摸過來。
唔!
我想躲閃,可那雙手似乎不願讓我離開一樣,死死拽着,我想這下完了,身家性命終於不保了,你說作爲一個有良知的大學生,怎麼可以如此貪財呢?看到寶貝你不會剋制自己不拿呀!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恐怖幽靈,什麼殭屍哥哥,什麼女鬼附身,通通如同真實的畫面一樣存在我的腦海中。電影一樣輪番播放。
但我掙扎了好久,左手拽着右手,左腿爲定心,使勁拽,我都感到自己左側的身子都要貼地了,可那東西還是不肯放開。然而身後隱隱有什麼東西在上下磨蹭我,我突然想起腰上還彆着一把刀,彎手順勢一拔,就要桶過去。
突然那雙手兀自一愣,拽着我的手猛地向一邊拉,我反應不及,直到摸上一塊珍珠一樣的東西,然後是一個人的器官,順着那具屍身的方向,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該怎麼形容呢?那幾乎是一具冷的不能再冷的屍身了,我摸着她的輪廓就像觸摸着一個美麗少女的胴體,有點害羞卻還是充滿嚮往。那一瞬間我的腦海慢慢恢復正常,同時我感到那雙手似乎並不想傷害我,而是僅僅想讓我撫摸它……
我清楚的感受到,那應該是一位女子的雙手,因爲摸上去竟然是那麼瘦小和精緻,雖然只是骨頭,但我還是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這麼摸着有感覺的手了,輕輕的如同幾隻蝴蝶翩翩飛來,如同數不清的櫻花落滿你的肩頭,你置身於其中,什麼都忘記了。
而它——那隻手,像是拉着我去觸碰她身體的某個位置,我不再反抗,也根本反抗不了,這像有人說過的被強姦,你反抗不了,唯有順從,或許還能舒服一點。但這些並不足以表達我此時百感交集的心情,或許也只有一瞬間的熟悉感傳來,你纔會覺得她的這些動作並沒有惡意。在她的身體瞬間變爲骷髏的紗衣內,她拽着我的手慢慢向她的下腹伸去,大概肚臍眼的位置,突然停下,我清晰的感覺到那是一把鑰匙,一把光滑的鑰匙,類似於珍珠。它的崎嶇不平的鑰匙口,像一枚鑲嵌在肚臍上的碧玉。
我不禁興奮起來,四周越來越近的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也興奮起來,所有的漆黑同樣興奮起來,可二哥不見了,師爺也不見了,我還要繼續留下嗎?遠去的還會回來嗎?我甚至都忘記剛剛觸摸過的站在棺材外面那人面孔的樣子,他不是師爺,更不是二哥。
直到兩道燈籠一般的眼睛掃過來,我手裡握那把鑰匙,向周邊的水中跳了進去。我不知道該奔向哪邊,如果猜得沒錯,那些窸窸窣窣的東西應該都是屍蹩,那些可惡至極一直視我們如仇敵的噁心蟲子。只是想想它們衝過來的姿態就已經很恐怖了,更別說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它們。
我憋氣沉在水中,然後傳來一陣又一陣熙熙攘攘瘋狂吞噬的聲音,隨後又是玻璃異常刺耳的碎裂聲,我知道,那定是那麼多蟲子猛然間涌上去,猛烈地衝擊水晶棺才產生的聲音,噼裡啪啦。如果,我只是暗暗揣測,如果這些可惡的蟲子能夠將水晶棺腐蝕的話,那麼棺內的屍體呢?我美麗又優雅的夢中女人呢?
雖然她已經變成一個骷髏,但我不知道,她的消失對我將意味着什麼,然後,一連串怪叫層疊無序的喊了出來。而這其中便夾雜着兩個熟悉的聲音。
“趙二,快走呀,再不走就完了!”一個聲音說。
“天心哪去了?他不走,我也不走!”
“他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我突然一愣,猛地鑽出水來,對着他們喊道:“你才死了,爺們還好好龖的活着!”
這些之後,我才發現,眼前到處火光一片,那些可惡的蟲子被一團又一團火燒着,發出“嗤嗤”的預示着離死亡不遠的不安聲,還有那口渾身透亮的水晶棺,已然不出意外的碎裂了,我不甘心的望着,望着那一口之前明明躺着一個美麗女子的棺槨,內心莫名有些傷感,即使她消失了,但現在她的骨頭也消失不見了,竟然絲毫看不到那具殘骸的痕跡,它是不是已經不見了,甚至化爲灰燼,我根本再也見不到她了對不對?
我的心中,另一個聲音說。像是靈魂在不安的傾訴。最龖後的結果是,我腦海中盤旋着一直都是初見她時的樣子,而她彷彿早已不在。我只好卑微的承認,那女子似乎連看都沒看我一眼……難道對俺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
“天心!”二哥看到我,顯然有些興奮,但轉眼又覺得我拉着臉不對勁,道,“表弟,你剛纔跑哪去了,可嚇死我了。”
我不做聲,直勾勾的盯着那口水晶棺內的東西,無數碎裂的石晶下,如同突然塌陷的山體,遍佈着大大小小的石塊,這其中便壓着那一件輕盈薄紗的白衣,白衣上放着一個做工精緻的盒子,那之後,還有一塊青色的石板。
“倒也乾淨。“師爺緩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