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鋼門給砸得咣咣作響,震盪在斗室之內,立時將吳賴從入定中震醒過來。
“靠,誰這麼不懂事,在這關鍵時候來打擾老子!”這種時候被打斷,就好似你睡得真爽被人吵醒,吳賴心頭的鬱悶和惱火可想而知。
他意念一動,立時從砸門者的呼吸、心跳等一系列細微處判斷出正是胖管事馬闢經。
“吳少爺,快醒醒,快出來!”馬闢經在門外疾呼。
“馬闢經你個死胖子,要是讓本少知道你沒什麼急事,看本少怎麼收拾你!”吳賴罵罵咧咧,起身開門。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卻明白肯定有大事發生,否則以馬闢經的精靈是不可能在此時來打攪自己。
門開。
馬闢經立時衝了進來,一臉焦急道,“吳……”剛還沒來得及說話,猛然間一股奇寒無比的陰氣撲面而來,渾身一個激靈,竟忍不住打起寒戰來,驚叫道,“哎喲,這裡面怎麼這麼冷!”
原來吳賴不斷修煉時將元陰之氣不斷汽化排出體外,又在這封閉的石室中鬱積,陰寒之氣越來越強,半個月下來竟在室內結起尺多厚的冰層,整個石室猶如一間大冰窖,自然是奇寒無比。
吳賴乃是純陽之體,無懼寒氣,但馬闢經根本不懂修煉,哪裡受得了。
吳賴當然沒有心情和他解釋這些,皺眉問道,“到底什麼事這麼急來找我?”
“咯咯……那個……吳少爺……咯咯,咱們能出去說話麼,實在太冷了。”寒氣凍徹心肺,將馬闢經凍得嘴脣發紫,牙關咯咯作響,不成腔調。
“這麼怕冷,你這身肥肉算是白長了。”吳賴笑罵道。
馬闢經如蒙大赦,逃命似的跑出去。
到了外間,又過了好半晌他才緩過勁來,這才趕忙道,“吳少爺,非是小人存心打攪,而是事態緊急啊。你是不知道,就你這閉關的半個月,咱們江城是人心惶惶,雞犬不留,都死了好多人了。”
吳賴心神一動,問道,“莫非與妖靈有關?”
馬闢經適時豎起大拇指,大讚道,“您果真是料事如神,小人才提了一句您便已猜到,智慧之高當真是讓小人高山仰止,歎爲觀止。小人對您的敬仰……”
一干起自己拍馬屁的老本行這傢伙又沒完沒了起來。
“打住!廢話少說,給我將重點。別成天給我戴高帽,弄得外人還以爲我是沽名釣譽、趨名逐利之輩,大大有損本少清高的形象。”吳賴惡寒不已,哪敢讓他繼續下去,趕忙讓他打住。
“小人明白,您向來都是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馬闢經又順帶將他虧了一句,這才沉聲道,“近半月來妖魔橫行,不知已有兩百多人死於非命,現在一到傍晚城裡家家鎖門閉閉戶,連門都不敢出了。而且還有許多高手都慘遭毒手,咱們白家都折損了好些人手。”
“死了這麼多人!”吳賴也是心頭一驚,沒想到事態如此惡劣。
不過他可不是那種悲天憫人的衛道士,自然沒想過要出去降妖除魔、主持正義云云,沒好氣道,“這和你叫我出來有屁關係。”
馬闢經自然不敢和他頂撞,解釋道,“現在江城各大勢力決定要聯手除妖,眼下正在會客廳商討,家主讓您過去有事相詢。”
既然是白江雄找他,那定是有正事了,他也不敢怠慢,趕緊過去。
剛到會客
廳外,便已聽到裡面嘈雜的議論聲。
“嚯,這麼多人,開動員大會麼!”吳賴邁步進去,只見會客廳賓客席上人滿爲患,江城有名的人物幾乎全來了,就連與白家水火不容的陸雲也赫然在場,甚至一些久不出世的老傢伙也赫然在場。
可見事態之嚴重。
見他進門,議論聲立時戛然而止,人人注視着他。
吳賴是見慣了大場面,自然不會怯場,徑直上前道,“白叔叔,你找我什麼事?”
白江雄道,“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討如何聯手除妖,當日在天香樓,你和那些妖靈以及那神秘人都交過手,就把當日情況再講一遍吧。”
原來是講故事,我還當什麼事,太沒有難度了。
吳賴哈哈一笑道,“當時情況十分危急,一股強大的正義感在我身體裡爆發了,我不顧危險,與敵人鬥智鬥力……”
於是乎吳大少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將當夜戰況繪聲繪色講來,可謂跌宕起伏、扣人心絃,塑造出一個不懼危險,敢於與妖魔鬥爭,救人無數的少年英雄的高大光輝形象。
讓你講那個神秘人的情況,誰讓你在這兒自吹自擂,給自己歌功頌德了。
衆人聽得是惡寒不已,直翻白眼。
姜曦最是看不慣他這副嘴臉,當即冷哼一聲,不屑道,“你少在那給自己臉上貼金,你一開始分明是想拋下我們不管獨自逃命,有什麼資格在此自吹自擂。”
“笑話,你又不是我兒子,我憑什麼管你?”吳賴冷冷一笑,正要反脣相譏,就聽慕秋蟬冷道,“你說這話未免有些過分了,你捫心自問,當時若不是吳賴,咱們幾個還能否活着出來。”
“咦?”不少人心下驚奇,素聞慕大小姐和吳賴不和,怎的現在竟主動幫他解圍起來。
不過誰都知道,若是沒有吳賴,別說是他,天香樓裡那三百來人也沒幾個能活着出來。
他不感謝便也罷了,竟還惡言中傷,着實讓不少人不恥。
事實如此,無可狡辯。
姜曦被駁得啞口無言,臉漲得通紅,惡狠狠盯着吳賴,恨不得直接以目光將後者殺死。
“哈,總算有人肯爲本少說句公道話了。”對於這種人,吳賴根本懶得理會,反而衝慕秋蟬眨了眨眼,表示感謝。
慕秋蟬俏臉一紅,竟避開他的目光,一臉羞赧。
“嘿,這小妞啥時候變得臉皮如此之薄。”吳賴暗暗好笑。
都這時候他還有心情泡妞,要讓人知道非氣得吐血不可。
姜宏冷冷瞥了吳賴一眼,冷道,“你休要顧左言他。我來問你,當時那神秘人言語間對你仇恨之極,而且早就認識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如實招來!”
“嗎的,一對白眼兒狼,要不是老子你的龜兒子早就死了,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現在還敢向老子興師問罪!”吳賴鬼火冒,斜睨他,冷笑道,“你說得這麼肯定,莫非你當時在場?”
其實他早已料到會有人懷疑他和章羽的關係,今天來找他也定是爲了此事,所以一開始才插科打諢,吹捧自己。
姜宏冷哼道,“我當然不在,不過……”
吳賴根本不給他說下去的機會,長笑一聲將其打斷,目光冰冷道,“既然你不在,又憑什麼如此肯定,又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你!”姜宏也敗
下陣來,無言以對。
旁人暗叫厲害。
姜家父子的質問都十分尖銳,稍有不慎便可令吳賴陷入被動境地,沒想到竟被他三言兩句化解,還弄得灰頭土臉,自討沒趣。
白江雄掃了場中一眼,朗聲道,“我看就沒必要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了,如今妖魔橫行,必須及早揪出那幕後黑手,換江城百姓一個太平。賴兒,你就將當日與那人交手的情況詳細道來便可,其餘的不比理會。”
他這麼說自是維護吳賴。
吳賴也識趣,一五一十道來,當然關於自己的秘密全都避開不談。
衆人聽完又是心驚又是佩服。
驚的是,那神秘人實力之強實在難以想象,而且還豢養了那許多妖靈,有躲在暗處,着實難以對付。佩服的是,吳賴面對如此強敵,居然還能撐這麼久,救出那麼多人,的確有吹噓的資本。
一時間,衆人心情沉重,廳裡沉默下來。
過了半晌,江獨峰打破沉默道,“此人一身魔功了得,又豢養大批妖靈,說不定還有同黨,單獨任何一方的實力想要圍捕此人均是不易,故而江某今日將大家請來一起就是商討如何聯手除妖。希望諸位建言獻策,莫要藏私。”
衆人紛紛表示贊同,畢竟如今肆虐的妖魔已經威脅到了整個江城的安危,非但是百姓,各方勢力都有高手斃命,任何一方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到了不得不聯合的地步,這也是爲何連陸雲等人都暫時放下與白家的仇怨前來赴會。
不過到底要如何除妖,底下衆人嘰嘰喳喳議論了大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諸位可有良策?”白江雄問道。
剛纔還如菜市場的大廳立時靜了下來,衆人突然發現地板、天花板、四周的柱頭都還不錯,東張西望。
這就好比開會,廢話一大堆,正兒八經要拿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一個個都有成了啞巴。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吳賴是百無聊賴,卻又沒辦法溜走,哈欠連天。
好半天,姜宏才幹咳一聲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道,“妖魔雖強,但只要我們聯合起來力量遠勝於他們,關鍵是如何找出他們的老巢,一網打盡。”
“這不是廢話,說了等於沒說。”吳賴聽得直翻白眼,無語至極。
餘人則紛紛點頭稱是,一副你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照這個樣子,盡說些廢話,到天亮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姜曦見吳賴一臉不屑,忍不住冷言譏諷道,“吳賴,你對我爹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莫非是已有良策,不如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你有什麼高見。”
“靠,老子翻兩個白眼也惹到你了,關你屁事!”吳賴心頭鬼火冒,臉上卻甚是平靜,淡然道,“雖然我承認我很優秀又很帥,但你也不用惡語中傷我吧。我是真心覺得你爹說得太有道理了,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嘿,莫非是你對你爹有什麼不滿,才曲解了我的意思?”
姜曦沒想到他顛倒黑白的本事如此厲害,氣得無言以對。
見二人又要鬥下去,慕卓道,“說了這麼多,關鍵還不是找出那魔頭的老巢,誰有計劃不妨說出來。”
衆人臉臉相覷。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道,“老夫倒是有一法子。”說話間,陸雲的目光從衆人身上掠過,最後陰惻惻盯着吳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