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普照,萬物皆春。
那令人恐懼壓抑的昏暗終於被完全驅散。
這一刻,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沐浴着溫暖和煦的陽光,只覺這陽光從未有過的親切,竟猶如在天堂。
“太好了,吳賴終於撐過來了!”衆人更是欣喜不已,對吳賴亦是佩服十分。
剛纔那一戰險象環生,若不是吳賴實力夠強且膽識過人,是絕不可能撐到現在的。尤其是最後那一擊,當所有人都以爲他必死無疑時,他才施展出金剛不壞神功,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要是他心理素質稍差,過早使出,江逸便可事先警覺,改變策略。若是稍晚一刻,那不用說,必死無疑。
所以這一戰,比的不僅僅是實力,智慧策略亦是同樣重要,如此精彩的表現,怎麼叫人不心服口服。
慕秋蟬和白如雪更是長長鬆了口氣,剛纔那一刻,她們已經完全絕望,那種感覺到現在仍叫人心有餘悸。不過現在吳賴安然無恙,從死到生,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亦非筆墨能形容一二。
然而就在衆人一片歡愉之時,清風老道的臉色卻更加沉重,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罷了。
“孃的,終於撐到了太陽出來,還好老子智勇雙全,否則這條小命可就真完了。”吳賴也長長出了口氣,臉上難掩喜色,自然對江逸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並未放在心上,反而笑嘻嘻道,“好了,咱們就此收工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該幹啥幹啥去。”
江逸一臉笑意道,“看來吳兄你還是不明白,那我就說得再明白些吧。吳兄莫不是以爲我不知道,你故意向我邀戰,其實就是想憑藉你這金剛不壞神功與我近身肉搏拖延時間吧?”
聞聽此言,吳賴立時色變,笑不出來了,自是江逸道出了他的伎倆。
事實也正如江逸所言,他之所以敢邀戰,正是有金剛不壞神功這一依仗。
他立時意識到了不對,心裡更莫名的涌起一股寒意,只覺自己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穿,一切均在對方掌握之中。
就在他驚疑不定時,江逸悠然繼續道,“你不覺得奇怪,太陽都已經出來,爲何我背上的惡魔之翼還沒消失?”
吳賴爲之一驚,果見他背後那雙黑羽翅仍赫然沐浴在陽光中,顯得更加漆黑,更加醒目。
“不好,這小子還有後手!”吳賴又不蠢,立刻就反應過來,霎時間冷汗涔涔而下,乾笑道,“那啥,時間也不早了,再加上我家母豬難產,老子就不奉陪,先閃一步了!”
說話間拔腿就跑,哪裡敢多留半刻。
開什麼玩笑,明知打不過還不跑那不是勇敢,那是煞筆!
此時衆人仍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見吳賴“落荒而逃”均是一臉詫異,紛紛驚異道,“他又在搞什麼?”
“吳兄現在纔想走,太遲了。”江逸微微搖頭,倏地蒼白的臉冷如寒冰,暴喝道,“黑魔域!”
喝聲方起,就見他渾身魔氣狂涌,同時背後那雙黑羽翅一振,迎風暴漲,瞬間便有二十多丈巨大,然後雙翅一環,如兩片黑壓壓的烏雲,鋪天蓋地向吳賴包圍而去。
“靠,咱們無冤無仇,你他孃的用不着如此拼命吧!”吳賴又驚又駭,大叫不已,將江逸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一切均是徒勞,話音未落,他便已被圍困其中。
然後世界黑暗。
於是乎,就見一雙巨大的黑羽翼,形成一道巨大的球型結界,將吳賴和江逸同時圍困其中。
這一下變故突如其來,衆人根本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到這一幕,一個個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半晌,衆人才回過神來,驚駭難言。
“爹,吳賴被困在裡面了,你快想辦法救救他!”眼見吳賴被困結界中,慕秋蟬俏臉煞白道。
慕卓沉聲道,“你不要慌,爹就是拼了命也要打破這結界,將他救出來!”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若不是有吳賴,他慕家早就不復存在,此刻吳賴有難,他也絕無袖手旁觀的道理。
白進亦大聲道,“我們一起出手,一定要將他救出來!”
白慕兩家餘人亦是情緒激動,紛紛請命要擊破結界救吳賴出來。
就在羣情激動之時,清風老道忽然開口道,“你們不要輕舉妄動,且不說你們能否擊破這結界,即便是真的見其擊破,非但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結界一破,魔氣逆亂,裡面的人必死無疑。”
衆人聞言均是愣住,擊破結界不行,難道就只能乾等着?
“道長,那該怎麼辦,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白如雪亦是杏目通紅,急得都要落下淚來。
餘人亦將目光定格在這老道士身上,希望從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清風老道凝視那結界片刻,這才搖了搖頭,沉聲道,“我們都無能爲力,只有靠吳賴他自己了,只有等他自己衝破結界。”
此言一出,場中瞬間死寂。
明媚的陽光灑在衆人身上,衆人非但沒有半點暖意,心裡反而涌起深深的寒意,每個人心裡都涌起一個近乎於絕望的念頭。
吳賴本就不是江逸對手,又受了傷,除非有奇蹟,否則如何能衝破這結界?
這世上真的有奇蹟麼?
黑魔域內。
這是一個黑暗混沌的世界,遊目四顧,皆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芒。空氣中瀰漫着陰寒之氣,透徹骨髓,直擊心扉。
壓抑的黑暗,讓人連呼吸也凝滯。
在這暗無天日的世界裡,饒是吳賴目力驚人也完全不起作用,兩眼一抹黑。
“孃的,這次栽了個大跟頭了,江逸這傢伙還真他孃的奸詐狡猾得要命!”吳賴心中暗罵,更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自己已經算是耍詐的大師級別人物了,沒想到遇到個比自己還要“奸詐”的傢伙,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既生瑜何生亮”啊。
感慨歸感慨,不過他可不敢鬆懈,立時握緊了手中的黑鐵棍,同時將全身感識提升至極致,注意着周遭一切風吹草動,他可不想被人偷襲而死還不知道爲什麼。
周遭靜得要命,在無盡的黑暗中,這種靜足可讓人瘋狂。
此時吳賴已經鎮定下來,當即運氣大聲道,“江逸,咱們之間也沒什麼深仇大恨,你犯得着如此拼命麼?”
聲音在黑暗中迴盪,然後迴歸死寂。
良久,江逸的聲音纔在黑暗中響起,“吳兄說的不錯,咱們的確沒必要拼得你死我活,所以吳兄將玄天魔鐵交給在下,在下可保證立刻放你出去,而且今後也絕不再爲難。”
“是這樣啊
,那……你上當啦!”吳賴沉吟道,突然大喝一聲,人隨棍走,向着發出聲音的位置激射過去。
然而一棍落空,那裡空空如也。
“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聽得那傢伙的聲音從這裡傳出來!”吳賴心頭驚疑不定,對詭異的情形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江逸的聲音再次響起,“吳兄不用白費心機了,這黑魔域乃是以我的魔氣和念力形成的結界,在這裡面我就是絕對的主宰,你怎麼可能偷襲得到我。而且你也不用寄希望外面的人擊破結界來救你,結界一破,咱們倆都得死,我這一點清風真人再明白不過,是肯定不會輕舉妄動的。”
他這番話說得十分隨意,好似侃侃而談,然而卻在吳賴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本來吳賴還在想只要自己撐住,外面的人肯定會來救自己,萬萬沒想這結界竟不能從外面擊破,希望自然也隨之破滅。
“奶奶的熊,這王八蛋還真是陰險,打也打不過,又無救援,老子這下可真的成了甕中之鱉了!”吳賴的臉色頓時難看十分,心也直往下沉。
江逸似乎能看到他的神色變化,又道,“吳兄,還是那句話,交出玄天魔鐵,我立刻恭送你出去。”
內中又是一靜。
然後一道冷笑聲響起,吳賴目視虛空,傲然道,“江逸,你這是在威脅我麼?哼,那你可太小看我吳賴了!且不說那狗屁魔鐵在不在老子身上,即便是真的在,它也是白叔叔用生命守護下來的東西,老子雖然愛惜性命,但老子也絕不是孬種,想用這種手段威脅老子,你也太可笑了!”
字字鏗鏘,迴盪在黑暗中,久久不息。
江逸的聲音沉默良久,然後再次響起,沒有驚訝,輕嘆道,“如此說來,我只有殺了你了。”
他語調落寞,似乎並不情願動手。
吳賴自然是不“領情”,冷然道,“廢話少說,動手吧!”
江逸又輕嘆一聲,然後沉默。
吳賴心知這一次自己無法指望任何人,只有靠自己衝破這結界,自然沒有半點猶豫,凝神聚氣,爭取以最佳的狀態迎敵。
黑暗中仍是沒有一點動靜,但不知爲何,他心中那種寒意越來越盛,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着自己。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冒出時,忽然他就覺面前空氣有一絲微微的震動,然後一點寒芒突然從黑暗中激射而出,距自己面門已經不足三尺。
“靠,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吳賴大駭色變,卻也無暇多想,怒吼一聲,猛地一棍掃中寒芒。
砰!
一聲脆響,寒芒被震開,吳賴手臂也是微麻,暗付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勁頭還真不小。
他還未來得及喘口氣,便覺一縷縷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幾乎同時萬千寒芒字黑暗中暴起,如萬箭齊發向自己激射而來。
吳賴哪敢遲疑,運足真氣,手中黑鐵棍狂舞開來,舞成一道碩大的金色光球,將自己全身護住。
萬千寒芒雨點般激射在金色光球上,叮叮噹噹響個不停,如雨打蕉葉般急驟不堪。
一時半會兒,吳賴自是無虞。
然而他心中清楚得很,這般被動挨打絕非長久之計,必須想個辦法破了江逸的攻勢,否則自己必將被活活耗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