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密室

我拉着她的手,急切地說:“不是,不是,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在這宮裡,除了姐姐,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只是昨晚很多事我都不想提,你如果一定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於是我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她聽。

魚麗一直很冷靜地聽着我的訴說,最後皺眉道:“這樣說來,太后的如意算盤已經打響了。皇上真的對你動心了嗎?你可怎麼辦?你和高將軍可怎麼辦?”

我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心裡亂的很,偏偏又不能時常見到彥儔。魚麗,你能不能想辦法幫我給高將軍傳個話!”

魚麗點了點頭,“嗯,我幫你想辦法。”

周身似乎有一團看不清猜不透的黑暗籠罩着我,壓的我透不過起來,而我唯一的光亮就是高彥儔,我深信他一定能帶我走出這個幽深的迷宮。

下午的太陽剛剛偏西,永寧郡主踩着鮮紅的餘輝而至,她的貼身宮女翠兒緊跟其後捧了一大疊糕點。郡主的聲音甜甜的,美美的,訴說着對太后的孝敬,那一大疊糕點乃是她親手做的,哄得太后笑聲不斷,面臉都是寵溺之色。

孟延意親手捻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糕點送入太后嘴裡,滿臉期待地問:“母后,好吃嗎?”

太后笑道:“嗯,很甜!”似乎真的甜入了心底。

伺候太后用了幾塊糕點,孟延意眼睛瞟了一下我,向太后撒着嬌說:“母后,兒臣想向你借一個人!”

太后板起了臉孔,“無事獻殷勤,哀家就知道你有問題,說吧,想借誰?”她雖表情嚴肅,話語卻無比的親切寵溺。

孟延意纖指一伸,指向我,“兒臣想借她。最近啊兒臣對做點心特別的有興趣,可學來學去都學不好,而且御膳房的師傅做的點心一點心意都沒有。上次在賞花宴,兒臣不請自來,嘗着綺回做的又好看又好吃的糕點,就好生羨慕,兒臣就想向母后借一天綺回,明天晚飯前一定給您送過來。”

我心裡咯噔一跳,暗暗搖頭,太后可千萬不要把我借出去啊,到了這郡主那裡,還不知我要受什麼罪呢。更何況,她今日一反常態地變得這麼親暱恭順,一看就有問題,但是看太后模樣,似乎並不覺得她有問題,還是她平時對其他人都是冷傲的,唯獨在太后面前如此乖巧?

太后沒有立即答應她,轉頭看着我,似乎也在思考,不管這郡主有沒有鬼主意,我都不想跟着她去,急忙道:“奴婢哪會做什麼糕點啊,郡主錯愛奴婢了,賞花宴上的糕點都是周嬤嬤、魚麗、碧螺她們跟奴婢一起想的,全是由御膳房的師傅們做的。”

孟延意親暱地挽着太后的胳膊,向我道:“可是我也不能把你們都帶走吧?看你在賞花宴上的表現,一定是你的主意最多,到時候我叫一個御廚過來幫着咱們點就行了!母后您說好不好?您就答應了吧?”

太后笑看着我倆,審視了一番孟延意,孟延意今日一直笑看着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向我道:“如此,你就跟着意兒去吧,不過明日晚飯前就得回來!”

看來太后並不怕孟延意搞什麼破壞,我只得答應道:“是,太后!”

孟延意一臉無害地笑看着我,一聽太后答應了,高興地抱了抱太后,笑道:“謝謝母后了,我們這就回緋煙宮吧!”

太后道:“你這孩子,一得意就忘形!”

從孟延意臉上依稀可看見太后年輕時的模樣,她們至少有七八分相像,太后又一直保養得極好,此時兩人一起笑,到有九分相像了。這種天倫之樂的情景,真令人羨慕。

孟延意高興得起身告退,翠兒緊跟其後,我也忙向太后告退,臨走前向一旁的魚麗使了個眼色,她會意地微點了點頭。我這才放心地跟着孟延意離去,不管魚麗沒有沒用,此時多一層保險總是好的。

從永壽宮到緋煙宮的路上,她都不曾跟我說一句話,似乎又恢復成以往的高傲之態了。她的頭仰地高高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身形纖細,如果說她的性格中有傲,那麼這個背影給我的感覺更多的是孤。

此時的我們可是情敵的關係,我卻說不清楚心裡對她是什麼感覺,不是恨,不是懼怕!說喜歡根本也無從談起,就是不願跟着她去。一種不好的感覺一直在我的心裡盤旋,此時越深了。

進了緋煙宮,穿過前殿,進了一處偏僻的內室,滿殿的宮女不知何時走的差不多了,只留下翠兒和一個長得很強壯的宮女,我的不安更甚,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問:“不知郡主想做什麼糕點,是在這裡做嗎?不是說有御廚來嗎?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翠兒合上了門,室裡的氣氛詭異極了。

孟延意轉過身看着我,目光冷冷的,嘴角卻浮起一抹不相稱的燦爛笑容,道:“怎麼不是這裡,這可是爲你專門準備的!”

我忍不住向後退去,搖頭道:“奴婢不明白郡主在說些什麼?怎麼會是爲奴婢準備的呢?郡主還是準備好食材,我們研究糕點吧!”

孟延意步步逼近我,冷笑道:“你說我們!你憑什麼把我和你放在一起說?你只是個卑賤的宮女,給本郡主提攜都不配,本郡主是天之驕女,沒什麼東西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奪走!”

聽着她一連串地責問,看着她怒極而扭曲的面容,突然覺得她很可悲,如果她真的什麼都能得到,何必跟我這個卑賤的宮女說什麼多呢?是想用她的話證明什麼嗎?是以,我不怒不懼,反而笑了,當然這個笑是極其冷的。

“你笑什麼?”

“笑你這個天之驕女其實很可憐!”

她怒問:“我可憐?你憑什麼說我可憐?”

我冷靜地笑向她道:“你說你什麼都能得到,可實際上你最想得到的恰恰是你無法得到的,所以你找了我來發泄你的怨怒,不知道我這個卑賤宮女說的對是不對?”

她一愣,像是被我戳中了想法,滿是驚懼,但隨即變恢復如常,“憑你,也配我向你發泄!”

我淡淡一笑,“如果不是,郡主找奴婢來這裡做什麼?看來不是做糕點的吧?”

她慢慢向我走近,冷意盈然,逼看着我的臉,緩緩地說:“果然是一張又巧又厲害的嘴巴,難怪聽聞皇兄最近也爲你着迷,還專程去向母后要了你,看來你要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這時我突然想明白了,難怪太后如此放心我跟着孟延意來,原來她已認定我是皇上的人了,再也不會玩什麼花樣了,我對孟延意的威脅沒有了,孟延意也沒有必要對付我了,就算找我來撒撒氣,也沒有什麼事。

她繼續一字一頓地說:“至於說到做糕點,當然是要做的,本郡主會認真烹調出一道又可口又舒心的美味糕點,這主要的食材就是你!”

“我?你到底要幹什麼?”

她指着一邊的牆壁道:“看!那個廚房是專門爲你準備的!”翠兒不知在書架上按動了什麼,那面牆壁突然開了,一個黑暗幽深的暗室露了出來。

我慌忙去開門,卻怎麼也推不開,原來門已在外面上了栓,突然有兩隻手扯住了我的胳膊,翠兒和那個強壯的宮女一邊一個抓住了我,把我往密室裡拖,孟延意站在一邊冷眼看着,最終我的力氣不濟,被她們扔進了密室,身體着地,又痛又冷,密室的門哐噹一聲關了,只留下一室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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