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書真看到盛怒而來的我有些吃驚,“今日你怎麼出來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我看着她,不知道怎麼說,氣了一會兒,一屁股做了下來,“樂兒做的哪些事你怎麼沒告訴過我?”
她“啊”了一聲,驚道:“你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了!我問你,樂兒和劉沛柔買官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又是怎麼解決的?爲什麼徐貴妃手上的紙還寫着最近她們交談的事?”
“什麼?徐貴妃知道了?”她臉色大變,“她……樂兒她明明答應我的啊,她怎麼還跟劉沛柔來往?”她看着我,“我明白了,徐貴妃威脅了你什麼?”
我將今早在宜春園裡的事說了,她突然間一聲不吭地往外走。我嘆了口氣,讓喬眉和魚麗跟上,快步去追喬眉。
等我們進了殿,齊樂面色慘白的坐在椅子上,韓書真站在跟前怒瞪着她,她一雙淚眼向我看來,有些驚恐有些委屈,向我哭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可是一諾寫信來跟我說他仕途不得志,問我有什麼辦法,我就寫信去鼓勵他,後來不知怎麼劉保芳跟我提起了那件事情,她說她的父親可以幫我,只要我在皇上面前多提提她,多在你的面前說她的好話,她就幫我去向父親說請,給一諾一個官職做!後來……後來德妃那件事後她更加頻繁地來找我,說一定要保住她!”
“你可給了她什麼憑證?”
她帶着淚眼點了點頭。
我也一下子沒了力氣,胡亂尋了一張椅子坐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室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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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個月徐阿琭都讓我陪着她進進出出,絲毫沒有要我做什麼的意思,我與韓書真、齊樂說了,她們也猜不透徐阿琭到底要幹什麼。
楚雲過來傳話,說是馬車已經在宮門口等着了,皇上和徐阿琭要去牡丹苑賞牡丹和荷花,徐阿琭特意要叫上我,她這一定又是故意的,三個人的戲碼,她要玩到什麼時候。
可我也不不敢不去啊!只得略微收拾了一下,帶着魚麗出了昭暖殿,我上了馬車,孟昶和徐阿琭已經坐在裡面了,我連忙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坐了。
馬車駛出了宮門,一路往郊外駛去,今日的街道很熱鬧,難得出一次門的我,也忍不住掀開窗簾,往外眺望。熙熙攘攘的人羣,川流不息,似乎每個人都很忙碌,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有歡喜的人忙碌着,悲傷的人也忙碌着,不過都是爲了活下去。
突然,聽得馬兒一聲嘶叫,馬車一震,身子騰空,我連忙扶住了車壁,孟昶擁緊了徐阿琭。又是一下震動,伴隨着馬的嘶鳴,馬車停了下來,孟昶怒道:“怎麼回事?”
車伕嚇得聲音都在顫抖,“剛……剛剛一個老婦突然衝了出來,擋在馬前,馬受驚不受控制……幸虧……一壯士及時解救!”
孟昶挑開簾子,車伕立即跳了下來,我們這是微服出來,也沒讓人清路,馬車也即是樸素,有人衝撞也怪責不了。
我們也往外看去,只見馬前立着一人,身材高大,相貌魁梧,眼中卻帶着精光,看穿着應該是個練武之人。馬兒極是馴服地任他撫弄。
孟昶走下馬車,到了那人面前,道:“多謝壯士相救!壯士如何稱呼?”那人上下打量了下孟昶,立即恭敬地答道:“在下姓趙名九重,逐洲人士,剛剛只是順手之勞而已!”
孟昶似乎也感覺到這人氣度不凡,雖外表看似粗壯漢子,可說起來話來也是文質有禮的,孟昶向小順使了一個眼色,小順立即從身上摸出一袋銀子遞給了趙九重,孟昶道:“小小心意,請趙兄手下!”
趙九重卻雙手退卻,“在下雖行走江湖不久,但幫助別人的事也是做過不少,從不受別人銀子的,還請公子收回!”
孟昶審視了趙九重一番,向小順揮了揮手,小順拿着銀子退了回來,孟昶高興地說:“在下孟三,在家排行第三。不知是否有幸結交兄臺?”
趙九重道:“看公子氣度必是不凡,趙某能夠認識才是有幸!”
我們一直輕輕挑起車簾往外看,忽聽徐阿琭坐在我身邊低聲道:“這個趙九重必定不凡!”那趙九重耳力像是極佳,像是聽到了徐阿琭的話,順聲看了過來,徐阿琭來不及放下車簾,與他的目光相撞。
我看到趙九重像是一震,然後是驚歎,徐阿琭連忙放下了車簾,我癡愣地看向徐阿琭,雖是微微露出半張臉,她的容光竟也讓這外鄉人驚豔。
只聽車外趙九重疑惑着問:“這位是?”
孟昶道:“是家眷!”
趙九重“哦!”了一聲,似有些嘆息意味,孟昶向他問了住址,閒話了幾句,便上得車來。
徐阿琭看向孟昶,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心領神會地分別移開了目光,我看着他們兩人的神情好像是有了什麼默契,但這個默契是將我排除在外的,我絲毫也看不出來他們想到了什麼!馬車又平穩地向前駛去。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過叢叢牡丹,又來到了摩訶池前,徐阿琭央着孟昶說:“池裡的機括好久沒開過了吧?我們去試試?”
孟昶笑着點點頭,她又回過頭來招呼我,“妹妹!快點啊!”孟昶按下了西面欄杆上的機括,浮橋從水晶殿底伸到岸邊,我步履拖沓地跟着他們走上了浮橋。
進了水晶宮,彷彿進了空淨透明的琉璃世界,天上的宮殿也不過如此吧,我只在這裡玩樂過,晚上的夜明珠發光的景象還沒體驗過,這裡的珍珠、瑪瑙玩賞物件倒是把玩地久。
徐阿琭走到牀頭,將那紅色的按鈕按下,四道水柱沖天而起,匯入殿頂而流入池中,瞬間便如入清涼世界。
我摸着琉璃壁,水流彷彿從我的手心滑過,冰冰涼涼的,完全沒了暑熱。
徐阿琭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身邊,道:“妹妹,這裡怎麼樣?很多年前聽你說過月娘的房間就像是水底的龍王宮,這裡可像是龍王宮嗎?”
我瞧了瞧含笑看着我的孟昶,答道:“以前是綺回見識淺薄,見了月娘的房間就以爲是進了龍王宮,便是蜀宮裡的隨便一間屋子也比攬月閣好啊!這裡……簡直就是天庭了!”
“是嗎?綺回如此喜歡那我們就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吧!”孟昶含笑看着我說,隨手將一件水精盞遞給我。我隨眼看了下徐阿琭,她只是笑盯着我,沒有任何不悅。
我笑着接過,內侍將準備好的葡萄酒端了上了,給每人斟了一杯。我放眼看去,徐阿琭手上的是番邦進宮的淺綠頗璃杯,而孟昶手中的正是那夜光杯,我們杯中的酒只是淺淺的紅色,而他杯中的酒就如血一般,鮮紅的。
飲了幾杯酒,殿外的水柱也沖刷了數次,一路行來的炎熱感覺消散了不少。於是便出了水晶殿,往北面的龍池而去。
荷葉清圓,碧波清蕩,沙鷗在岸邊自由自在的浮着水,我們走過九曲龍池,隨侍從涼亭的石階下解開小船的纜繩,我和孟昶、徐阿琭坐上了小船,孟昶興致一來親自掌了舵,伸手跟着一架小船保護我們的安全。
穿行在茂盛地荷葉裡,荷葉連太陽都遮去了大半,似乎比在水晶殿裡更感到清涼。
徐阿琭指着遠處的水榭,問:“綺回,你是不是覺得那個水榭比水晶殿還好啊?”
我看向水榭,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隨口答道:“是啊!那裡四周都是樹木,很涼快呢,還很清靜。”
徐阿琭笑道:“那正好,今晚你就住這兒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