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相信,這段感情,他真的能說忘就忘,可是除了忘記以外,他沒有其他任何辦法,絕不能再這樣讓自己沉淪下去。
“易凡,你可以和陸開誠和好嗎?他畢竟是你的親哥哥,這一次,你應該明白了他爲什麼要和你對着幹,他只是因爲被你去搶走了母親,所以想要報復,現在真相解開,我讓他給你道歉,你不要恨他了好不好?”
喬易凡咬着嘴脣不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陸開誠,值不值得被原諒……
兩人的交談在這句話以後就終止了,譚月月找手機想給陸開誠打電話,卻怎麼找也找不到手機,一陣急慌慌尋找間,她纔想起來,之前在醫院長廊,手機掉在地上,她忘了去撿。
她拍了拍大腿,恨自己丟三落四,一陣小跑到醫院走廊,手機正落在藍色的公共座椅下方,沒有人去撿,屏幕碎裂開來,她急忙拿過,按上開機鍵,卻是怎麼樣也開不了,一連試了好幾次,還是黑屏。
譚月月很是難過,破舊的手機丟在一旁,她抱着腦袋,感覺自己真的快要被逼瘋,活的一點希望都沒有。
她想做什麼,老天爺就不讓她做什麼,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給陸開誠打電話,手機竟然還壞了。她憤怒到差點沒把手機砸個稀巴碎。
喬易凡跟在後面,親眼看她着急痛苦,他以爲她是在思念陸開誠,於是遞過去手機,什麼話也不說,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譚月月一愣,接過電話,輕聲道了句謝謝。
她故意走到一旁,避開喬易凡,這才顫抖着手撥打了陸開誠的電話。
手指輕輕在鍵盤上敲擊,一串號碼已經出來,這串數字她早已爛熟於心,到哪都不會忘。
撥打電話的前一秒,她還是糾結了一下,來回踱步想着解決的辦法,最後,一咬牙一狠心,手指頭一用力,戳上了撥號鍵。
話筒裡很快傳來忙音。
陸開誠在梨園,這麼多天,他一直都在梨園,除了梨園,哪兒也沒去,每天在家裡醉生夢死,除了買醉,就是熬夜上網,要麼就是睡個一整天,別的,他什麼也沒做。
韓俊宇給他打電話他不接,醫院同事打電話他也不接,他什麼也不想管了,滿腦袋都是譚月月,還有她臨行前的話,他開始變得畏光退縮,之前下定與她長相廝守的決心,悄悄動搖。
不是不愛,而是怕她受到傷害……
除了躲,他別無他法,所謂眼不見爲淨,他沒有勇氣調查當年發生的一切,那麼,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他還是八年前獨自一人,冷峻殘酷的男人。
一場多年前的真相。成功摧毀了兩人曾經堅定不移的愛情。
電話響起的那一刻,他在喝酒,紅的,脾的,還有白的,一桌子上擺着不同各式各樣的酒瓶,並且都已經見了底。耳邊是電話鈴嘈雜的聲響,他猛地灌了口啤酒,煩躁極了,一手接過電話,啤酒瓶從手心脫落,啪嗒一聲摔在地上,滿地啤酒汁,還有碎玻璃,狼狽不堪。
他暗罵一聲該死,飛快接了電話,“誰?有病嗎?”
電話裡沒有聲音,他看了眼屏幕,是個陌生的號碼,就以爲是打錯了,正想掛電話,話筒突然傳來一聲女音,是他曾經再熟悉不過的。
那人哽着嗓音問,“你在哪?
”
他呆住,沒想到會接到她的電話,整個人直接糟了。
好半天,大腦才運作,他沉着聲音,儘可能裝的平靜,但事實上,手指頭已經不知道攥的有多緊,手心都在微微發疼。
“在家。”
他又問,“怎麼?有事嗎?”
譚月月咬着脣,聽見他語氣裡的陌生,眼眶又不知不覺溼潤了,“陸開誠,你現在能過來一下醫院嗎?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什麼事?就電話裡說吧。”
他是連最後一次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她了嗎?譚月月更加失落,心臟已經不只是抽疼這麼簡單了,她快要忘了自己多久沒這麼難過了。
重新迴歸,他帶給她的,一直都只是幸福。
譚月月深吸口氣,“電話裡講不清楚,你親自過來一趟好嗎?”
陸開誠沉默片刻,想了一想,最後答應了。
但其實他不想面對譚月月,因爲每一次看見她,他總是下意識移不開眼,想着帶她走,而且,當面說出殘酷的事實,他怕自己會接受不了。
可他又實在抵不住心中對她的思念,想着,哪怕就是見一面也好,只要讓他看見她還好,一切都還好,那就好。
陸開誠收了手機,再次灌上一口酒,穿上外套,拿着車鑰匙,出門。
酒後駕車,他從來都不怕,若是真的死了,是他活該。
半個小時以後,譚月月成功看見一身黑衣的陸開誠,他與一片黑夜融合在一塊,不分你我,臉頰微微泛着紅,渾身上下都冒着濃烈的酒氣,他眯着眼,從走廊的這頭走到那頭,停留在她面前。
譚月月呆住,瞪大眼睛看他,“你怎麼搞成這樣了?這是喝了多少酒?陸開誠,酒後駕車,你不要命啦!”
她擔心的直跺腳,這男人到底拿不拿他的生命當回事?
陸開誠卻是推開她的手,冷聲問,“找我來,什麼事?”
譚月月被他眼睛裡的陌生所刺傷,腦袋隱隱作痛,眼睛也是。
她深吸口氣,自動後退,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我今天找你來,是想和你聊聊,有關喬易凡的事情……”
“喬易凡?”他挑眉,“我和喬易凡有什麼好聊的?”
他情緒激動,這女人到這種情況了,還在跟他提別的女人,到底是有多喜歡喬易凡,哪怕是親兄妹都沒關係的嗎?
他激動,譚月月也激動,明顯的感受到他扭曲了事實,於是,咬着牙根與她對持,是的,就是對峙,她已經習慣和陸開誠這樣的相處模式,“你不覺得你欠他的解釋太多了嗎?他是你的親弟弟,你曾經怎樣對他的,你不該道歉嗎?”
“所以,你今天找我來,就是爲了道歉?”
“是。”她無可否認,語氣裡滿滿都是堅定。
“我說譚月月,你有病吧。”
陸開誠忽然咬牙說,“你喊我過來,就這破事,就爲了讓我給他道歉?我告訴你,做夢。”
“陸開誠,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喬易凡根本什麼錯都沒有,藍心若當年發生的事情他並不知情,他和你一樣,都是無辜的,甚至在得知藍心若和喬傳貴的關係以後,他對你,還覺得愧疚。他這麼好的一個人,你做了錯事,憑什麼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事
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你只要一句對不起,就都迎刃而解了,這樣,難道不是你想看見的嗎?”
陸開誠情緒也有點失控,他冷笑,“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也包括我跟你的血緣關係?”
譚月月的臉色瞬間慘白,滿目憂傷,“陸開誠!我沒有跟你說這個,你也不要再提了!”
他卻依舊冷笑,“如果我道歉,這件事情可以解決,那麼我就道歉,如果解決不了,我道歉有什麼意義。”
譚月月今天找他來,不是爲了跟他吵架,明明是想好好說話,好好聊聊,事情怎麼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她撫摸着肚皮,手指甲特別的用力,“他是你弟弟,無論怎樣,你都欠他一個解釋,喬宇凡的事情,你不可能不記得。”
“譚月月,夠了!你每天這樣爲了別的男人,你累不累,你是不是很閒,折騰我很好玩嗎?要離開的人是你,要我過來的人還是你,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叫我愛上你,然後好不容易幸福了,結婚了,你卻說我們兩個有血緣關係,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過分……她當然過分……
譚月月低垂眼眸,“可是,這也不是我想的……”
真的不是她想的,從八年前的相遇開始,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想的,她未從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又說,這一次帶着很大的決心,“你可以不對他道歉,但是我會現在,立刻,馬上,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陸開誠,這一次,我說到做到。”
他的眼眸即可被血紅色染紅,他眯起眼睛,拳頭攥的很緊很緊,陸開誠忽然向前,扣住她的下巴,長長的走廊,毫無一人,他們就在這裡對持,每一句話都在走廊裡空洞的迴盪,最後盤旋在心頭,久久無法散去。
他說,“譚月月,你敢動他一下,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她說,“那你就試試看,我到底敢不敢。”
她的手指,抓的肚皮更緊一些。寶寶對不起,你是如今媽媽手裡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籌碼。
陸開誠在經過良久的僵持不下後,終是嘆口氣,鬆了手,他發現自己,永遠對這個女人狠不下心來,於是,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他在哪?”
譚月月讓路開誠先去醫院陽臺等,她便進了病房,尋找喬易凡,她沒有跟易凡說清楚即將發生什麼,喬易凡也沒有問。
當三人在天台面面相覷的時候,喬易凡呆了一呆,陸開誠的樣子,相比與幾天前,卻是憔悴了不少,滿眼的紅血絲,還有鬍渣,應該是許多晚上沒有睡覺了。
譚月月讓他站在陸開誠對面,她站在兩人中間,表情很嚴肅,一點也沒了平時的嬉笑,這幾天來,除了難過的情緒外,她做夢也笑不出來。
她轉頭對陸開誠說,“你可以開始了。”
喬易凡就更納悶了,這麼突然把他叫上來,還有陸開誠在場,她到底想幹嘛?
陸開誠瞥着對面被陽而站的男人,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在經歷了一番掙扎之後,開了口,他說,“喬易凡,好久不見。”
譚月月立馬寧了他的腰,“不是這句,我不是讓你說這個。”
陸開誠眯眼,“我也沒說,這句以後,我不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