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是口沒遮攔的!也不怕你師父揍你!”夢屏兒一聽這不吉利的話,筍尖兒似的指尖戳着簫白的腦門兒嚇唬他。
簫白聽完只是毫不放在心上地揉了揉腦門,抱怨着師孃下手真重。倒是一旁的小丫頭一聽夢屏兒這話,擔心簫白真捱打,軟軟地撲到夢屏兒懷裡,不敢看師父的臉,聲音軟糯:“師孃,別讓師父打小白,師父武功可厲害了!”
蕭術久聽出夢屏兒對自己的在乎,眸中欣喜之色更盛,卻故意一本正經地撇清自己道:“我可沒你師孃那麼小氣。”
幾個孩子一看師父這副模樣都忍不住地笑了,就連一旁的高總管也沒繃住。
夢屏兒受這氛圍感染,眸中的喜悅漸漸地衝散了冷漠。其實,她剛剛的話剛脫口便後悔了,她是不該說這樣的話的。她硬起心腸將不該有的一切劃到界限之外,可是熟悉的人、熟悉的言語還是會誘惑着她,一不留神便又越過線,融入到熟悉的場景之中。
夢屏兒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在這兒,可是看着氣氛這麼好,實在是硬不起心腸去破壞。她想到自己之前只顧着傷心而一聲不吭地消失,今天的這場鬧劇也是因爲自己離開時沒說清楚,她就此下定決心,既然要離開就應該要好好告別才行。
夢屏兒招手將不在自己身邊的蕭墨喊了過來,蕭墨疾步到夢屏兒跟前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師孃”便和簫白並肩而立,蕭雪則繼續賴在夢屏兒懷中。
夢屏兒蹲下身,左手攬着蕭雪,仰頭看着已經一段時日不見又長個兒的簫白、蕭墨,努力用淺顯易懂的話將自己必須得離開的事情說出。
蕭術久在一旁一聲不吭,他面無表情,好像在全神貫注地聽着夢屏兒的無可奈何,又好像是什麼都沒聽進去只是在發着呆。
直到夢屏兒說完起身向竹林走去,蕭雪哭着不依,蕭術久才似緩過神兒來,身形一動閃電般地出現在夢屏兒面前,什麼都沒說就將夢屏兒打橫抱起向莊裡走。
夢屏兒在他懷中掙扎想要下來,蕭術久卻伸手點了夢屏兒的穴道,寵溺地說:“別鬧,帶你看好東西。”
蕭雪一看師孃沒走成,立馬收住了眼淚,但又擔憂地扯着簫白傻傻地問:“小白,師孃這麼不聽話,你說師父會不會打師孃啊?”
簫白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無奈地一笑:“小笨蛋,當然不會,師父可不捨得!”'
小丫頭一聽便安心了,嘀咕了一句“怎麼教訓我們的時候那麼下得去手啊”便蹦蹦跳跳地向莊裡跑去。
簫白記憶力極好,他笑眯眯地走到高總管身前,高總管笑說着“願賭服輸”便將身上的錢袋子都給了這個小財迷後也進了莊中。
那幾個轎伕剛落轎便領錢離開了。因而,這下子,天下第一莊莊外便只剩下站在大門口的簫白、蕭墨以及隔着小竹林偷窺的兆小東。
兆小東一看大小姐被那個假冒寧大俠的人強搶入莊,雖怒不可遏卻又自知自己絕不是那個男子的對手,於是便轉身沿原路返回搬救兵。他心中不禁暗自慶幸自己跟了這一路都沒有被發現,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轉身要走的那一刻,蕭墨已要追過去,只不過是被簫白攔了下來。
“師弟,你幹什麼?”蕭墨瞪着攔住自己的簫白。
此時的簫白將玉笛橫在蕭墨面前正好攔住他的去路,他沒急着收回玉笛,看着瞪着自己的師兄笑眯眯地說:“師兄,別追了。”頓了頓又勸說:“那傢伙功夫可真不怎麼樣,師兄你想,既然我們都發現了,師父是何等人,如今他既然沒發話必定是有他的道理,依師弟看,還是算了吧。”
蕭墨想了想,是這個理兒,但還是皺眉說出自己的擔憂,“還不知他是哪路的,如若今日發生的情形被他傳了出去,那師孃的名譽……”
簫白一副早猜到的模樣,收回了玉笛道:“師兄你還不明白嗎?師父他在乎師孃,但他可不在乎師孃的名譽。”而後又“嘿嘿”一笑,接着說:“師孃要是因爲這事兒名譽有損,師父他可是巴不得負全責的。”
蕭墨有感於師父的一貫作風,無話可說,但還是想要向竹林追去。
簫白心中一個激靈,面上不再是笑眯眯的,一把拽住蕭墨問:“師兄,你是不是覺得師孃一定不會留下?”
蕭墨別開目光,算是默認了。
簫白依舊拽着蕭墨,手勁越來越大,盯着蕭墨的眼睛不甘心地問:“師兄,這段時間裡,師父爲了師孃做了什麼,你我都看在眼裡,難道這麼多心思都感動不了師孃嗎?”
蕭墨眼中浮現出痛苦,無奈道:“可惜束縛師孃的東西太多了。”
簫白聽完嘆了口氣,一副疲憊的樣子,鬆開了蕭墨,有氣無力地說:“師兄,你就讓他去吧,不然我還得奔波一遭。”
蕭墨唯有苦笑着答應:“你耽擱了我這麼久,我想不答應都不成了。”
就這樣,兆小東順利地向夢莊趕去,恐怕他怎麼也想不到,他是被自己稱爲“討人嫌”的傢伙給救了。他一路施展輕功,可惜他修煉不到家,不到一個時辰便腿痠無力,他只好咬牙跑到最近的一個村莊買了一匹馬,快馬揚鞭向夢莊趕去。
“小東哥!”就在兆小東飛奔趕到桃花塢入口的時候,迎面來了一隊人馬,兆小東與他們擦身而過時,聽到有人出聲喊他。
兆小東聽出是程四的聲音,循聲瞥了一眼,便急急地勒緊繮繩。馬速太快又停得突然,馬匹往前掙扎了一小段才停下。
兆小東翻身下馬,跑到那隊人馬前,卻越過已經迎上前的程四,開口喊了聲“師父”。原來,兆小東看到了自己的師父兆總管。不僅是自己的師父,這隊人馬中還混着之前在桃林瞎轉悠的迎親隊伍中的一些人馬。
“東兒,你可知道小姐被劫到哪去了?”兆總管坐在馬上開口問道,語氣十分焦急。
“師父,我一路跟着他們,他們走的是去挽霞山莊的路,不過他們並沒有上落霞山,而是拐進了旁邊的樹林中。那裡面有個天下第一莊,他們將小姐劫入了莊中。”
“天下第一莊?”兆總管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出心中疑問:“何時江湖之中出了這麼個張狂的名號?”他看向身旁馬上的人,問道:“既然是在落霞山下,寧少俠可曾聽聞一二?”
“飛揚也未曾聽過。”被兆總管稱爲寧少俠的正是那個迎親隊伍中領頭人,只聽他道:“不過,兆前輩,您不必擔心,不過是些匍匐在我們挽霞山莊腳下的狂妄之徒罷了。不知是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竟敢劫走我的嫂子,我寧飛揚今日是絕不會放過他們的!”說完便揚鞭快馬衝着落霞山飛奔而去。
寧飛揚!
他竟然是挽霞山莊寧莊主的兄弟寧飛揚!
兆小東望着寧飛揚策馬離去的背影,不禁想怪不得我看他挺眼熟的呢。
挽霞山莊的人自然是緊隨着自家的二少爺而去,如今留在原地全是夢莊的人。
“東兒,你跟蹤他們可有什麼發現?”兆總管並未急着走,他知道那個人絕對不簡單,於是留在這兒想問問兆小東有什麼發現。
“師父,徒兒修爲尚淺,實在是看不出那個人的武功路數。不過,徒兒覺得那人很是厲害。”兆小東將自己在樹上所見一一說出。
當聽到那人的輕功可以做到瞬時異位的程度時,兆總管倒吸了一口涼氣,看來那日夜入孟老太君房間,悄無聲息地換掉婚帖的必是此人。
“我們走!”兆總管不敢再耽擱,揚鞭帶着夢莊的人追着寧飛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