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上前去衝着來人行了一禮,道:“荀令君,您真的要阻止我嗎?”來人正是曹氏肱骨之臣,荀彧荀文若。看着曹植年幼的身軀,荀彧長嘆了一口氣,問道:“四公子,你真的要去嗎?”曹植聞言眉毛往上一揚,昂然說道:“宋建乃是大逆不道的反王,要知道父親身前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番邦外族。我曹植所做雖然對不起二哥,但自認爲無愧於天地。日後九泉之下見了父親,我相信他也不會怪我。”
荀彧笑着拍了拍曹植的肩膀,說道:“四公子,你很好。和先主的大義凜然很像。不過這樣一來,你和你二哥必然勢同水火。而且陶應和我軍還是生死大仇,說不定他會把你扣在那裡。二公子自然不會受他威脅,那你想過你的大哥嗎?”曹植聞言一愣,他只是憑藉一時的血氣之勇想要脫離長安,揭發宋建的陰謀。至於以後的問題,他還真就沒有仔細想過。荀彧見狀繼續說道:“再者說了,此去關西路途遙遠,中間關隘甚多。且明日天亮,二公子必然發現四公子下落。到時候派人追襲於你,你怎麼辦呢?”
曹植聞言語塞,半響方纔言道:“我盡力而爲,至於成與不成,就看天命了。”荀彧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恰好此時有一件物事從荀彧懷裡落出,掉在了地上。曹植上前撿起,叫道:“荀令君,你的東西掉了。”荀彧卻對於曹植的呼喊置若罔聞,腳步一點也不停,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曹植不明所以,打開那物事一看,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卻是一副由長安到河東的地圖,上面標註了最短路線,也標註了曹丕和宋建的兵力所在。有了這幅地圖,曹植到河東的路程自然方便了不少。曹植把地圖放在懷裡,大踏步向着城樓而去。城門吱呀一聲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細縫,曹植從那條隙縫中一穿而過。他知道這些都是荀彧在背後幫助他。此時城樓上一雙蒼老的眼眸正看着曹植越來越遠的背影,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怪異,也不知是難過還是高興。
曹植大約走了一個星期,終於來到了河東地界。此時陶應和宋建已經在這裡對峙了數天,本來陶應並不想完全滅掉宋建,因爲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陶應將兵馬後退了十里,目的就是要告訴宋建儘管退軍,他不會前去追襲。可是這宋建彷彿就是不解風情,對於陶應的好意非但沒有理解,反而還以爲是陶應怕了他,把營寨往前推進了十里。
本來這種事兩軍主將互相書信一封,問題很快也就解決了。不過陶應是大漢的大將軍,和一個反王互通書信聽起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而宋建並沒能和陶應達成默契,陶應也就只好和他來硬的了。不過宋建軍也有應付的手段,他把大營按照伏羲八卦布成陣勢,要道處各派大將把守。陶軍這面往裡硬衝了好幾次,都沒能打破這個稀奇古怪的陣法。
本來徐庶也是精通戰陣的人,可對方這陣法彷彿是一個新研究出來的陣法,按照以前的破陣之法都是無用。而且兩軍地勢相當,也不能站在高處觀察敵人內部的結構。本來徐庶想親自如陣探個究竟,可陶應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冒這個險。雖說他對徐庶的能力很自信,但是人對於新生事物都有恐懼。要是徐庶進去被困,甚至失手被擒,到時候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宋建軍佈下瞭如此奇怪的大陣,陶應無法攻的進去。而陶應這邊人數比宋建多了很多,宋建也沒有膽子敢出來和他交戰,兩軍就在這河東之地耗上了。這天晚上,陶應正在營中和衆將一起商討破敵之法。說到後來,陶應長嘆了一口氣,道:“看來這李儒果然不簡單,知道我軍耗不起。他卻偏偏這麼賤,和我軍打消耗戰。”
說完衆人臉上都是一臉愁容,徐庶正想答話,外面的孫禮進來說道:“主公,敵方有變。”陶應聞言眼睛一睜,示意孫禮繼續說下去。孫禮接着道:“主公,我軍在報罕王庭傳回來的消息,蘇吡格回報罕去了。”陶應聞言一愣,接着不可思議的看着孫禮問道:“你確定沒看錯?”孫禮搖了搖頭,道:“我軍探子都是久經訓練之人,特別是前往報罕邊遠之地的,更是精銳中的精銳。再三確認之後,利用飛鴿傳書才向末將稟報的。”
陶應聞言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此處離報罕路途遙遠,李儒輕裝簡行回去至少要五天。這怎麼可能呢?”下面的徐庶聞言點了點頭,說道:“非常有可能,和庶心中想的相差無幾。宋建背後果然還有高人相助。”陶應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徐庶聞言答道:“在下得知蘇吡格就是李儒之後,曾經對他有過一點研究。自從當年長安失利之後,李儒歸到宋建麾下,雖說也是屢建奇功,但行事也變得謹慎了不少。而我們眼前的陣法,氣勢旺盛,絕不是李儒所部。現在看來,事實果是如此。”陶應聞言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覺得是誰呢?”徐庶聞言搖了搖頭,道:“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此人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陶應聞言苦笑,正要開口答話,負責巡營的高順進來說道:“主公,一個書生誤闖我軍軍營,指名道姓要見你。現在末將已經把他抓起來了,等着主公發落。”陶應聞言一愣,道:“現在還見什麼書生,讓他走吧。”不過隨即又轉念一想,一般人擅闖軍營都是十死無生,此人居然還理直氣壯的要見我。難不成果有什麼事,想到這裡,陶應叫住高順,說道:“算了,還是讓他進來吧。”
高順聞言去了,不一會帶進來一個看起來孱弱,卻又讓人覺得有點敬畏的白衣公子。此人年齒尚輕,面容清秀俊朗,眼眸如同天上彎彎的月光。臉上的五官如同經過人爲的雕琢,恰到好處的佔據了他那張帥氣的臉龐。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人看似沒有吃過什麼苦,而此次前來陶應軍營,應該是吃了不少苦頭。稚氣的臉上佈滿了風霜,也充斥着一股傲氣。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此人一眼,陶應笑道:“小弟弟,我就是陶應。你爲什麼要來見我,是有什麼事要說嗎?”而此人自然就是曹植了,在荀彧的幫助下,他很順利的來到了河東地區。他本來想就在陶應軍營外留下字條,就此離開。卻又害怕陶應不能夠重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踏進營中前來親口述說比較好。不過要知道陶應和他還有着殺父之仇,他能夠隻身入陶營,這份膽量還是不可小覷的。
陶應這句話說的很輕,完全沒有他平時作爲大將軍發號施令那種威嚴。不過曹植聞言,臉上卻是陡然變色,眼眸中也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擡起頭來,怒視着陶應。幸得此時他只是和陶應四目接觸,旁邊的馬超等人都並未發現他眼中的怒火。而陶應雖然有所察覺,不過眼前此人年紀尚輕,而且觀之手無縛雞之力。所以對於他眼中的惡意,陶應也沒放在心上。
沉默了片刻,曹植開口問道:“你真的就是陶應?”此話一出口,曹植便覺矢言。巡視一週,馬超等人眼裡都有怒火。陶應卻覺得這小子不通事務,天真的好。說道:“如假包換,你來時見了那麼多營寨,可有那一座有我這座氣派。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曹植一想還真就是這樣,對眼前此人的身份確認了下來。那邊的馬超喝到:“你小子有話就說,我們都忙得很了,沒時間和你在這裡耽誤時間。”
馬超縱橫沙場多年,說出話來自然有一股凌人的氣勢。陶應估摸着怎麼也會把這小子嚇個跟頭,沒想到這小子絲毫不懼,反而是擡頭絲毫不懼的瞪了馬超一眼。陶應心裡暗道:這小子還有點意思,是哪裡來的人啊。曹植稍稍收斂了心神,把曹丕和宋建之間的勾搭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別說曹植此人能夠在文學史上留名後世,這份文學功底還真就不是蓋得。本來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楚的事,他硬是引經據典,咬文嚼字,說了約有小半個時辰才說完。得虧陶應耐心極好,他身邊的馬超好幾次忍不住要發火,都被陶應壓了下去。
好不容易曹植說完,陶應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還正奇怪爲什麼宋建的糧草來的如此容易,原來是曹丕在後面搞鬼。你知道的這麼清楚,你又是誰呢?”曹植聞言頓時沉默,感受到周邊投來一片片的目光,曹植心下有點恐懼了。對於這個問題,他實在是沒想到該怎麼回答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