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裡芳心顆顆碎,淮清洛瞬間成爲了衆矢之的,不過在她爲着這突如其來的情敵而苦惱之時,北朝使臣前來,特意請求與清朝結爲秦晉之盟。
白逸酃初登基不久,連個妃子都沒有封,更不可能有女兒拿去聯姻,而先皇的女兒年歲太小,最大的不超過十歲,白家皇族中的人要麼膝下盡產兒,要麼膝下無子,根本就不可能挑出一位姑娘去和親。
衆人齊唰唰將目光投以那些有女兒家的臣子家中,瑞將軍的小女瑞白蓮首當其衝,模樣最好不論,還因爲瑞之華有一次失了言,說他妹子心怡北皇許久許久了!
於是,某位瑞家小姐理所當然地成爲了和親的首要對象。
有風從門縫間溜進來,吹起了桌上的一封薄薄書信,那書信上寥寥數字,但是字字透着悲涼。
前面都是熟悉的問侯話,後面補了一句:“三弟,近日可好?”
淮清洛端坐未動,看着頭頂上那一輪慘白的明月,心裡似乎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與他約定好的盟約:“雖爲皇帝,但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可辜負,不然,你我必定反目爲仇!”
阿軒,你我曾經立過誓言,此生不離不棄,但棄你的人先是我,我無怨無悔,只求你能夠真正歡悅,餘願足以。
外面罡風陣陣,淮清洛拔下頭上的銀釵,輕輕地拔動着燈火,直到最後,火焰消失得無影無蹤時,她這才緩緩地擡起眼皮,眼角露出了溫文的微笑,一如很久很久以前那般,不離不棄。
翌日,淮清洛在上朝之時接到了衆人的提議,清王送和親公主前去北朝。
頭頂上,白逸酃一雙深遂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似乎在暗示她,只要她不願意,他可以馬上否定臣子們的提議,在他心中,他只想要她好。
她垂着頭,脣着漾着一抹深深淺淺的微笑,良久後擡起眼皮來,“遵旨!”
兩個字如山勢奇突,如千斤溝壑瞬間傾塌一般,激得白逸酃的心疼痛得劇烈。她不拒絕,不拒絕,是爲了想去北朝看他一眼?終究,她的心裡還都是滿滿當當的他。
其實他想錯了!
淮清洛之所以想去北朝,更多的原因還是因爲,在接到龍之軒要與南朝和親的消息之後她還得到了另一個消息,來自於安平,安平說,在一年前(就是龍之軒和淮清洛中蠱之前),從南朝聖女殿裡逃出了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手心有蓮心,如今四大親衛發現有一個女子手持蓮花的女子在北朝出現過。
是焉非焉,她都要親自去北朝尋找那個女人!如果是她下的蠱,那隻能從她的身上找出母蠱。
一衆人洋洋灑灑,離開了清朝城門,開始朝北朝駛去。
譁!大雨突然傾盆,完全毫無預兆,玉少爺用寬大的衣袍替淮清洛擋着頭,身後跟過來的瑞之華也趕緊衝過去去問自己的妹子,不過畢竟瑞白蓮現在是和親公主,他也不能冒冒然衝上去,只能隔着車簾問:“公主,你冷不冷?”
淮清洛眯眼盯着這幾乎能夠打暈幾個不會武功人的大雨,冷冷吩咐:“馬上紮營。”
衆人在亂糟糟之中開始紮營,玉少爺一直手握着她的肩膀替她擋着外面的風雨,而他自己大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赤手露臂的接受着風雨的衝涮。
“王爺,已經紮好了一個營,請王爺先去裡面休息!”一個小兵衝過來道。
淮清洛側頭對瑞之華說:“
公主爲大,而且公主爲金枝玉葉,身子嬌貴——”話未落,一直坐在馬車裡的白蓮公主盈盈嫋嫋從裡面出來,隔着紅色琉璃串珠睨了淮清洛一眼,便直接朝那唯一一個帳營走了過去。
真是好大的架子!
不過是一個官臣之女,還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衆人面上都露出了憤憤之色,就連向來驕縱瑞白蓮的瑞之華也都是臉上一僵,無奈地抓着腦勺看了淮清洛一眼。
淮清洛移開目光,對瑞白蓮剛纔那一個挑釁的眼神無動於衷。其實她並非無動於衷的,她腦子裡在想,想不到這個瑞白蓮竟是這般心眼狹小的女子,看來阿軒的後宮以後得熱鬧了。
第二個帳營紮好,士兵再次請淮清洛入營。
淮清洛讓瑞之華和玉少爺先去營中休息,自己戴着斗笠去四面看了一下紮營的情況。雨水太大,想要找一處能夠紮營且不易泡水的地方真的很難很難。
看着已經被雨水沖洗得蔫不拉嘰的送親隊伍們,淮清洛唏噓一嘆,策着馬吩咐:“大家聽好了,依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們的帳營是不可能紮在一起的,從現在開始,大家分成四個小隊,劉昭所帶領的第一個小隊守護公主,李平所帶領的第二個小隊前往西邊紮營,張天所帶領的第三個小隊往前走,那裡可有一處能紮營,王洗所帶領的小隊暫時不能休息,巡夜保護公主!劉昭紮好營以後備好斗笠,再烘乾衣裳,以備王洗小隊人更換衣裳!”
“是”羣聲洪亮,聲如波濤。
淮清洛擡頭看着這天,她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龍之軒想與清朝和親,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太后和龍若忻懼怕,但他們兩個又豈是省油的燈,肯定會在之前就會付諸行動,而這場大雨無疑是給他們提借了一個良好的機會。
他們佔據了天時地利,而自己只能保證自己的人和。
外面的雨連續保持着傾盆之勢毫無縮減,王洗所帶領的小隊雖然在之前已經更換過衣裳披着幾大部隊聚合起來的斗笠,但依舊精神不振,許是這寒風瑟人得厲害,一羣人雖然還站着,但是精神體力明顯不如之前。
淮清洛繫好斗笠披好鬥蓬大步走了出去,玉少爺卻是什麼都沒有戴直接跟了出來,雨水淋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身材打磨如同魔鬼,精瘦可辨的胸膛清晰可見。“回去!”淮清洛隔着斗笠迎着寒風對玉少爺大吼。
玉少爺默默看她一眼,全然不理會她所說的話,依舊跟在她的身後。
淮清洛趕了幾遍見趕不動,只得無奈嘆氣,剛行了幾步,便聽到有人傳道:“王爺,公主說身體不適。”
淮清洛皺眉:“隨時不是有醫工麼,找我做什麼?”
“公主不讓醫工近身,說她身爲女子,男女授受不親!”
真是麻煩,淮清洛雖然同爲女子,但說實話真的很不喜歡女子那種嬌弱的模樣,她負手往瑞白蓮的帳營走去,看到四周的守兵支着槍桿在那裡站着,表情很是疲憊,心裡不禁更是煩悶了一些。
“你這庸醫,本公主不要你治!”喲,公主沒當上幾天,這公主脾氣反倒越來越厲害了。
淮清洛撩開帳簾,緩步往裡面走,前腳還未靠近,便聽到裡面女子冷冷地道:“請王爺停步,你腳上竟是泥,身上全是水,本公主身體嬌弱,怕受了你帶來的寒涼之氣,病上加病!”
淮清洛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側着目光瞟了瞟一旁的玉少
爺。玉少爺最近乖了許多,與淮清洛也越來越心有靈犀,他一撩起帳簾便往裡走,邊走還邊抖,將身上的雨水盡數都抖向了牀榻上的瑞白蓮。
“你你你,你是什麼東西,真真可惡!來人,本公主下令,將此人拉下去打一百大板。”瑞白蓮咬牙切齒地捏着被褥,她其實也算是武家弟子,哪會那麼嬌弱,之前裝病不過是想顯示顯示自己新公主的權利罷了。
“公主,您當真要打一百大板,這一百大板打下來人可會死人的!”淮清洛在門口斯斯文文地笑,脣角瀲灩,表情溫柔。
瑞白蓮翻了個白眼:“打死了活該!怎麼,王爺難不成爲了一個手下而想毀了本公主的金枝玉體,沒有了本公主,誰去北朝和親?”
淮清洛忍不住一笑,趕緊揮手道:“既然如此,那本王爺就不多說了,來人,將公主拉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你,明清軒,你不過是一個王爺,若然本公主不能前去北朝和親,你可捏得起這個罪責?”瑞白蓮表情猙獰。
“當然——”她頓了片刻,回答得很隨意:“擔得起。來人,既然公主不願意住在這帳營裡,那便將其安置在大樹之下,估計等這雨停了,公主心情也好了,身體也好了!”
“王爺——”睡得迷迷糊糊的瑞之華被這邊的動靜給驚醒,匆匆忙忙奔了過來,看了一眼牀榻上還猶有怒容的瑞白蓮,趕緊跪下道:“王爺,微臣想請王爺開恩,公主她雖然驕縱了一些,但畢竟是年少女子,比不得我們男人皮糙肉厚,打不得啊!”
打了她一百板子,即使不死,那也不成啊,萬一打個半死不活,或者說萬一在屁股上打出一個疤怎麼辦?她可是和親公主,以後就是北朝的妃子,這無疑是斷了她爭寵的後路啊!
淮清洛擡起眼,上上下下地看着瑞之華,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正經了,看來他還真是疼惜這個妹子啊!“
“看在瑞大人的份上,本王也就不怪罪公主悖德無理之罪,不過百板之刑可少,但懲罰卻不能少的。來人,給公主穿好衣裳,戴好斗笠,與衆位兄弟們一起守夜!”
“……”
讓和親公主混跡在男子隊伍裡守夜?此事只怕也只有淮清洛一人做得出來。
瑞白蓮眼中猶有怒意,冷不丁地瞪着她,毒話還未出口,已經被瑞之華用身軀擋住了:“妹妹——”他比瑞白蓮大三歲,一直視她如珠寶,而且在他頹廢那幾年裡,全府上下也只有他的妹妹沒有嫌棄他,他又怎麼捨得讓她的妹妹受苦呢?
但是他也明白,瑞白蓮的性格太過於囂張,如果不收斂的話,日後即使當真爲妃當權,也必會惹出大事來。
瑞白蓮擡眼瞅了瞅他,瞬間將肚子裡的話都收了回去,直起身子自己穿戴好了衣裳就往外走,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瞪淮清洛一眼:“你等着,你現在囂張得勢,但以後我會比你厲害千倍萬倍。”
淮清洛脣角還是斯文的沒有一絲起伏的笑:“我等着。”
“哼!”
瑞白蓮拂着衣袖往外走去,淮清洛側着身子盯着瑞之華:“你擔心她?”
“嗯,王爺,能不能允許我陪在她的身邊?我這妹子雖然驕縱,但心眼其實是好的!”瑞之華神情有些怏怏。
淮清洛嗯了一聲,她故意將瑞白蓮引開這個帳營,就是怕有人趁亂來脅持瑞白蓮,今夜,她要守在這裡,等君入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