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後,她才緩緩緩過神來,開口說話的聲音,顫抖又略帶幾分沙啞,“唐士延,你憑什麼,你憑什麼什麼都不做?你又是憑什麼,這樣子對我!”
“你說我不該動甄蜜,不該招惹唐弈琛,可我爲什麼招惹他,你不是最清楚嗎?我的兒子死了,可你卻要我眼睜睜的看着你和別的女人的兒子過得開心快樂,還要拿走屬於我兒子的一切,你不覺得,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嗎!唐士延,我裴如沁這一輩子都毀在你手裡了,我都沒說放棄你,你怎麼可以先放棄我,誰給你的資格!”
裴如沁赤紅着的眼睛,有眼淚流了出來,順着她的臉頰往下,她說的話,一聲聲一字字,滿是對唐士延的控訴。
唐士延有些不忍心再看,便偏過頭去,可裴如沁那一聲聲的質問,卻像是重錘砸在心頭,讓他覺得心裡悶悶的,對裴如沁,他的內心,一直是愧疚的,所以很多她的所作所爲,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唐士延,我們從小就認識,我人生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可你回報我的是什麼呢?你愛孫曼芝,你和她的愛情是愛情,難道我對你的就不是嗎?你覺得唐弈琛是你和孫曼芝的孩子,要把所有的最好的都給他,那日曜呢,他難道就不是你兒子了嗎?他也是我和你生的,我懷着他的時候,滿心滿意都是即將做媽媽的喜悅,那不僅僅是初爲人母的感受,更是因爲孩子的父親是你!”
“這些年,唐弈琛是如何對你,日曜又是如何待你,難道你沒有良心嗎?唐弈琛多久沒開口叫過你一聲爸爸了,可日曜呢,從小到大,他是那麼聽話的孩子,但他最後卻落得那般下場,他無辜不無辜,你殘忍不殘忍!”
“人人都說,對女人來說,最難得是主動,但對男人來說,最難得是滿足,這句話當真沒有錯,我當初就是太主動,才讓你這樣的不珍惜我,日曜也是一樣,那個傻孩子,那樣費盡心思的想要討好你,得到你的關注,可最後,卻被你設計害死了,唐士延,你自己仔細想想,這輩子,你欠我的,你還不起我對你的感情,也還不起日曜的性命,這一輩子,你都欠我裴如沁的。”
裴如沁如今已經完全忘記了那些仇恨似的,她只是不停的掉眼淚,說起自己的一生,感嘆於自己的悲情,可是說完這一切,她又低聲啜泣起來。
“可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唐士延,我就算把一切都說破了天也沒用,你自始至終,都不愛我,而我兒子日曜死了,也回不來了,我付出的要不回來,我失去的,也一樣,但唐士延,你要明白,我變成今天這幅悽慘的樣子,都是因爲你,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被你逼到了這地步!”
裴如沁說完,終是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唐士延,將他低頭不看自己,心頭才緩緩的放下心來。
她和唐士延糾纏這麼久,硬碰硬,用唐日曜的死來消費已經用過太多次了,不管是她還是唐士延,或許都已經麻木了,所以這一次,唐士延纔會如此堅決的告訴她,他不會再管她了。
但她不可能讓他如願以償,她絕對不可能任由自己落敗,然後看着唐弈琛和他幸福美滿的活下去,絕不可能!
硬的不行,來軟的呢?
以前她總是用一副質問的語氣,強硬的告訴唐士延,唐日曜死了,他就是欠她的,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必須原諒她縱容她,可如今這一招不行了,她就乾脆打感情牌。
雖然那些話都是她計劃好的,一點一點,循序漸進,一寸一寸的攻下唐士延僵硬的內心,可實際上,說起那些話的時候,她也是真的有感而發,所有的感情幾乎都是真切的。
也真是因爲這樣的真切,唐士延才低下了頭,不敢面對她。
確實,這一輩子,唯有一樣東西,是他永遠無法補償給裴如沁的,那就是愛情。
唐士延把自己的愛情和心思都給了孫曼芝,自然沒有辦法再給她裴如沁了,可沒有愛情,他還是娶了她,耽誤了她一輩子,所以這一點,他永遠愧對她。
“爲什麼不說話呢?唐士延,我以爲你決定見我,是已經想好了所有的說辭了,可是爲什麼見到我之後,卻無話可說?”
裴如沁說完那些之後,情緒漸漸的平靜下來,她擦乾了臉上的淚水,那發紅的眼睛,看的人觸目驚心,她聲音很低,和平日裡瘋狂的模樣相差甚遠,可偏偏是這樣平靜的質問,才直擊人的內心。
唐士延坐在對面,低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的擡起頭來,眼中亦是有些發紅。
“如沁,這輩子,我確實有許多的事情,對不起你,可若是非要從頭評判,這一切,也是你惡因得惡果。”
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裴如沁聞言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看着對面沉着坐着的唐士延,她忽的覺得有些陌生,好像這個睡在身側的枕邊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變了模樣。
“當年我和曼芝相遇相愛,我們是拿你當好朋友纔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也是信任你才聽了你的話和你結婚,可最後結果如何?因爲你,曼芝她只能帶着腹中的弈琛離開,說到底,當初的事情,是我們兩個人對不起她,是你,對不起她!”
唐士延提起當年的那一段,那是裴如沁最不願意去回想的事情。
確實,當年是她故意告訴唐士延,用和她結婚做幌子,繼續跟孫曼芝來往,那件事情是她做的不光明磊落,可她爲什麼?還不是因爲喜歡唐士延?她不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有哪一點比不上孫曼芝,明明三個人都是好朋友,可偏偏他就只看到孫曼芝!
“唐士延,是我對不起孫曼芝,可是我錯了什麼,我愛你,我錯了嗎?因爲愛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這樣的心思也有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