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蜜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她見到了自己過世了十多年的母親,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關於白菁,甄蜜記得許多事情,但是因爲時間隔了太久,那些記憶,很多都已經模糊,但想起那個溫柔的女人,甄蜜的心情,是平靜和緩的,十分的安寧。
夢裡,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叫甄家村,那裡,有山有水,正值春天,綠草茵茵,繁花似錦,她和爸爸媽媽住在一個收拾的很乾淨的小院子裡,院內院外,都有樹,是桃樹,盛開的桃花,顏色嬌豔,十分的好看。
她一出門,就看到村子裡一大夥人,欺負一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她看不下去,衝出去把他們趕走了,她把那個男孩領回了家,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玩耍,甚至一起睡覺,她叫他琛哥哥,他們在一起很開心,爸爸媽媽也很喜歡他。
睡夢中的甄蜜感覺,自己就像個幽魂看着所有一切的發生,她看着那個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她知道,那是自己,但是那樣明媚燦爛的笑容,對她來說,卻陌生至極。
畫面突轉,她看到那小小的自己,在奮力的追一輛車子,是一輛小車,車子裡面,是她一直叫着琛哥哥的人,後面,是媽媽着急的叫喚着她名字的聲音,忽然,側邊的一輛卡車衝了出去,然後,一片血泊。
甄蜜看着抱着媽媽痛哭的自己,聲嘶力竭,那般無助,她和她一起叫着媽媽,媽媽,然後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但是找了半天,她身上所有的口袋都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她着急的也跟着掉眼淚。
血,越流越多,到最後,入目的世界,全是一片血霧,她自己都傻眼了。
睡夢中的甄蜜,清楚的知道,那是夢,並不是真實的,她不想繼續陷在這樣的夢魘,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是夢,那只是夢,她有種極爲強烈的睜開眼睛醒來的慾望,她也不停的告訴自己,睜開眼睛,馬上就醒過來,但是眼睛就好像被灌了鉛似的,怎麼都睜不開,她怎麼都醒不過來,她像個幽魂似的飄蕩,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唐弈琛看着牀上的甄蜜,她的臉色蒼白,眉頭也皺的很緊,那樣子,看着像是在做噩夢,但是任憑他怎麼叫,甄蜜就是沒醒過來,唐弈琛眉眼難掩焦灼,整個人都已經有些焦躁了。
“你不是說很快就會醒的嗎?這都過去一整天了,怎麼還是一點醒過來的跡象沒有?”
唐弈琛的身後,站着兩個穿白大褂的醫生,他們見唐弈琛沉着臉,那雙暗沉的眼睛,斂着寒芒,一貫清俊淡雅的他,此刻因爲那份擔心,整個人透着幾分冷鬱,讓人看着心生畏懼,那兩個醫生,也露出了難色。
病房內,除了守着甄蜜的唐弈琛,和一直待命的兩個醫生,張惠也在,她的目光在唐弈琛和甄蜜身上逡巡,臉色也有些難看,十足的擔憂,她看向甄蜜的時候,不自覺的往她平坦的小腹瞅,也是灼心的很,都有些坐立難安了,只是忍着沒表露出來。
“唐少夫人是受了刺激和驚嚇,再加上過於疲倦纔會昏迷,而且她現在有了身孕,這是正常現象,不用太過擔心。”
站在唐弈琛身後的一聲,垂着腦袋,擦了擦冷汗,極是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正常?”
唐弈琛反問了句,那反問的口氣,滿滿的都是不贊同。
“這都昏迷多久了,整整兩天了,你居然告訴我這是正常的?她懷着身孕,現在這樣子,你讓我怎麼放心,你倒是說說,我怎麼放心?”
唐弈琛冷聲質問着身後的醫生,他心裡大概知道,既然醫生說沒事,那就應該沒什麼大事,但見甄蜜像是被噩夢纏身了一般,還是放心不下來。
醫生本想再解釋的,他們遇到過好幾個像甄蜜這種狀況的,有昏迷了三五天的,還有一個星期的,兩天的話,實在是算不得長的。
但看唐弈琛這個樣子,還是沒說什麼,對於唐弈琛這樣的質疑,他們心裡雖然有些不滿,但對於他的心情,還是能夠理解了,他們又不是做了沒多久的新手,都幾十年了,對於這樣的情況,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是如果碰到的是一般的家屬,他們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吭都不敢吭一聲。
張惠在病房裡走了幾圈,憂心忡忡的,見唐弈琛這樣子,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急,你着急也沒有用,幾個醫生都說了沒事,肯定就沒什麼事,估計是太累了,所以還一直昏睡着呢,說不定很快就醒過來了,你這幾天都沒怎麼休息,我看我在這裡守着,你回去洗個澡,睡一會,晚上再過來。”
着急也沒有用,這個道理張惠也懂,但甄蜜一日不醒,她這一顆心,也是懸着的,根本就放不下,不放心她,也不放心她肚子裡的孩子。
她這樣昏迷着,不吃不喝的,對胎兒的發育,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她看着唐弈琛皺着的眉頭,緊繃着的臉,只看着甄蜜,並沒有回答她的話,知道自己這話說了等同於白說,她尚且放不下甄蜜,做不到在家裡休息等消息,更不要說唐弈琛了,但是從甄蜜昏倒到現在,已經兩天整了,這都第三天了——
盛唐集團六十週年慶典結束後,他片刻都沒休息,馬不停蹄的就到醫院了,一直到現在,幾天了,他也沒吃什麼東西,張惠看着他憔悴疲倦的樣子,一顆心是越發的焦灼,哪裡能放心?
她順着唐弈琛的目光,看向牀上就算是在昏睡中依舊蹙着眉頭,似在努力掙扎着的甄蜜,不由微嘆了口氣,那樣子也着實惆悵的很。
念芝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到現在情緒都還沒緩過來,甄蜜又昏迷不醒,甄蜜這樣子,唐弈琛就和丟了魂似的,想到這些,滿是憂心的張惠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們孫家和季家關係友好,她待昕瑜更是不薄,她實在搞不懂,季昕瑜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