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我辭官!”朱天降翻着白眼,心說用着我了就封官,用不着就一腳踢開。
成武皇一愣,抓起傍邊的扇子照着朱天降腦袋就砸了一下,“反了你了!你小子給我聽着,這件事必須按朕的旨意辦理,至於怎麼做你自己想招去。”
“皇上,我真沒招!”
“他們不死,朕就把郭穎指婚給玄樂。滾!”
成武皇說着直起了腰桿,朱天降只能無奈的從龍案上爬起來。這君臣倆在上面嘀嘀咕咕,把下面一干文武大臣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大豐朝開國到現在,敢在上朝的時候趴在龍案上與皇上說悄悄話的,也就朱天降這麼一位。他們就是把史冊撕碎了,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粘上再找,都找不出這樣的君臣。
成武皇看了衆臣一眼,“關於審理叛亂官員的案子,朕全權交給朱天降辦理。至於他怎麼審理,朕一概不問。不知其他臣工,還有什麼不同意見?”
朱天降白眼瞟了瞟,心說這不是廢話嗎,讓老子當個不仁不義的人,你到成了聖君。再說這種事誰也不願意出頭,馮鄂兩家關係錯綜複雜,又有靖王和郭家及朱天降三人的承諾,根本就無法按照律法辦事。根據這些臣子多年的揣摩聖意,別說是流放千里,他們知道成武皇絕對不想讓這兩家活着離開京城。最重要的一點,玄明與鄂必隆還沒抓捕歸案,萬一審理重了,很可能會逼着馮鄂兩家暗藏人馬進行瘋狂的報復。再者說,有朱天降這個大煞星跟着,就是想趁機貪點銀兩也不敢。一沒油水可撈,二還要擔心受怕,這樣的差事誰也不想接。
朱天降本以爲沒人會跟着參與,沒想到還真站出一位不知道好歹的。老太傅王炳坤手持竹竿走出班列,“皇上,臣有話說。”
成武皇眉頭一皺,心說這老傢伙一出場,準沒好事,“老大人,有話請說。”
“皇上,且不說那些叛亂的官員,單馮鄂兩家就屬於皇親國戚,按照祖制,當由宗人府審理。即便是逆天大罪,宗人府無法單獨審理,也應該是三院六部開司會審。這麼大的案子,交給朱天降一個人審理,老臣以爲有失公平。”
王炳坤話音一落,朱天降樂的牙都快碎了,“老大人說的太好了,這事就應該宗人府辦理。”
成武皇把眼一瞪,“朕讓你開口說話了嗎?給我閉嘴滾下去。”成武皇怒斥了朱天降一句,朱大官人灰溜溜的跑下臺階。
成武皇看着王炳坤說道,“老大人,您說的到也在理。但此事事關重大,朕也怕衆臣在審理之中,會有所偏頗。朕問一句,在坐的列爲臣工,哪一個不是被馮鄂兩家關押進大牢的。朕也怕你們懷恨在心,壞了朕的仁慈之名。所以,朕就找了個局外人來主審,這樣做纔算公平。不過,既然老大人提了出來,那朕自當要問一下。”
成武皇說着,看向了靖王,“靖王,你可願意與天降一同審理此案?”
靖王一聽,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臣弟身體一直沒有用康復,還請皇兄開恩,臣弟需要修養一段時日。”
成武皇一笑,又看向李洪等人,“幾位愛卿,可否擔當此任?”
“回皇上,臣要重新統籌天下兵馬,還要分配北伐大軍,臣真是抽不開身。”李洪趕緊躬身說道。
“回皇上……京城剛剛安定,臣還要帶領戶部官員重新整理庫銀的損失,臣也抽不開身。”戶部尚書馮敬也抱拳說道。
“皇上,我吏部就更忙了,經過這次叛亂,京城官員和天下都府更換的人員不少,臣得一一給他們考察。”攀子剛也不傻,心說這樣的事,老子纔不參與。
幾個老狐狸一個個精的跟猴子似的,都不想參與此事,每個人都找着藉口推辭着。成武皇微笑的點了點頭,對衆人的表現很‘滿意’。他巴不得別人都不參與,好讓朱天降動手滅了馮鄂兩家。成武皇這一招可謂一箭雙鵰,讓朱天降陷於不仁不義的同時,還埋下了他與郭家分裂的種子。
王炳坤把竹竿一橫,“陛下,臣斗膽請令,與朱天降大人一同審理此案。”
朱天降一聽,心裡都樂開了花。有王炳坤參與,到時候他就可以把斬殺馮鄂兩族的事情,轉移到這位老大人身上。朱天降是承諾不殺馮鄂兩家的當時人之一,他總不能自己出爾反爾,那樣的話天下人都將會咒罵他。現在有了個老太傅出面,正好可以轉嫁這個壓力。
成武皇心說這老傢伙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別人都躲他非要跟着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成武皇無奈之下同意了老太傅王炳坤的請求。
散朝之後,成武皇把玄樂和靖王留在了宮中。乾宮議事廳內,成武皇變得嚴肅了起來。
“玄樂,你兩個哥哥的消息,一點都沒有嗎?”成武皇認真的看着玄樂。
“回父皇,兒臣與王叔已經竭盡全力,一點蹤跡都沒發現。”玄樂認真的說道。
“當着父皇和王叔的面,你敢發誓沒有暗中做下欺君弒兄的事情?”成武皇冷冷的看着玄樂。
自從進了皇宮,成武皇一直沒有提及玄明和玄燦的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關心那倆逆子了。在皇室中,老皇上一死,手足相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老皇上還在的時候,絕對不想看到哪個皇兒被殺。子可以弒父,父卻不忍心殺子。
玄樂面色一驚,“父皇,兒臣雖然痛恨兩位哥哥的叛逆行爲,但沒有父皇之令,兒臣只可抓,不敢殺!”
“嗯,知道就好。不管那倆逆子再張狂,畢竟是朕的骨肉。說實話,他們這次要真能打敗朱天降,朕還真想把皇位讓給他們。但是,這倆逆子讓父皇很失望,一夜之間固若金湯的京城就兵不血刃的拿下。就憑這一點,他們不配坐這個天下。”
成武皇說完,看向靖王問道,“靖王,當日圍困後宮之時,是你搜索的後宮,還是朱天降帶人搜索的?”
靖王一愣,馬上明白了成武皇擔心什麼,“皇兄,當日是臣弟親自帶人搜索的後宮。根據一些太監的口供,說是玄燦皇兒被一些侍衛保護着逃出宮了。至於朱天降,臣弟可以保證,他絕對沒有私自做什麼。”
靖王說完,玄樂馬上接口說道,“父皇,靖王叔說的不錯。當日在後宮門前兒臣與郭老夫人宣讀完父皇的兩道密旨,朱天降表現的極爲失望。後宮一投降,他連進都沒進,直接回將軍府睡覺去了。”雖然玄樂很希望父皇怪罪到朱天降頭上,但大面上還得表現的寬宏一些。
成武皇手擄鬍鬚,“朕一開始懷疑朱天降暗中對我那兩個皇兒下了毒手,但根據事後朱天降的表現,又不像是他乾的。難道說,我那兩個皇兒還真是命大,已經趁亂逃出了京城?”
“皇兄,這極有可能,玄明在開戰之前就已經與周延天勾搭上了。臣弟估計,他們倆肯定是投奔了周延天。所以,臣弟已經給北方大營文汝海將軍下了命令,嚴格盤查路人。一旦發現玄明和玄燦,立刻把人押解回京城。”靖王跟着說道。
“嗯,王弟做的不錯。並不是朕心慈手軟,虎毒尚且不食子,何況皇兄還是位自喻爲仁君的天子。靖王,馮宛秋雖死,但畢竟是朕的後宮之主,希望宗人府能寬恕一下,讓她得已入祖墓。至於鄂貴妃,還是打入冷宮去吧。”
成武皇一句話,等於是免了鄂貴妃的死罪。但是那些跟隨叛亂的太監宮女,可就遭了殃。根據大豐律法,這些人全部要仗斃而亡。
將軍府中,朱天降等一干人都悶悶的坐着。成武皇給他出了個大難題,朱天降首先要取得郭老夫人的諒解才行。不然就算是把罪過推到耿直的老太傅王炳坤頭上,天下人也會對郭府和靖王進行指責。連他們這樣的地位說話都不算話,以後下面都府犯了事,誰還敢投降。
至於朱大官人,恐怕更會得到天下人的唾罵。因爲他是當時承諾人之一,更何況還是親自主審。這要是把人犯審死了,大豐朝‘第一小人’的稱號,那就非他莫屬了。
郭老夫人陰沉着臉,成武皇終究還是放不下心裡這個結,不準備給馮鄂兩家留條活路。身爲天下君王,擁有鐵腕治國的一面到無可厚非。但是,成武皇讓朱天降來執行這一決策,到顯得有些狹義了。
如果是其他人把這事告訴郭老夫人,或許老夫人不會相信成武皇會這麼做。朱天降與別人不同,別看此子秉性頑劣,郭老夫人對他卻有一種親人般的信任。
“天降,你準備怎麼做?”郭老夫人看着朱天降問道。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還能怎麼做,只能聽從君命。不過,好在有老太傅王炳坤參與,多少能分擔點責任。”朱天降苦笑着說道。
“這樣一來,你可就要背上一個背信棄義的罵名了。”老夫人好意提醒道。
朱天降看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後的郭穎,心說這個罵名不背,成武皇那老混蛋真拿郭穎做交易,那不是逼着我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