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過低估賀樁再衛良和心頭的分量,本以爲那般年紀輕又柔弱不堪的女子,衛良和斷不會爲了她而捨棄朝局。
自衛良和封侯立府,便不再踏入衛府半步,可他竟爲了賀樁飛奔趕來,且見到自己的妻子衣衫不整,他竟還一門心思地維護妻子。
但那又如何,秦氏打定主意,抵死不認賬,無憑無據,他又能奈她何?
“不,三公子,妾身親眼所見,是她命下人把三少夫人帶到這裡來的!”隱在角落的白氏忽然跳出來大叫。
老爺耳根子軟,內宅之事由秦氏一手打理,而大公子與二公子皆是秦氏所出,要想見到女兒,她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白氏生怕衛良和不相信,又道,“三公子,太太……秦氏爲了私吞您的那份家產,早就設下了套,就等三少夫人往裡鑽哪!”
衛良和氣得渾身一震,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寶貝的一個人,到了秦氏這裡,卻棄如草芥!
秦氏根本沒料到,往日忍氣吞聲的白氏會突然跳出來指證自己,面色一下變得煞白,但還裝傻充愣道,“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這個白氏,回頭她非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說來,你是不肯拿出解藥了?”衛良和低沉道。
那廂賀樁只覺*焚身,渾身燒的慌,大汗淋漓,一張酡紅的小臉扭曲着,額前的髮絲溼漉漉的黏在那兒,內裡彷彿蘊藏着一團烈火,偏生她又虛軟無力,掙扎不脫。
男人臉色越發陰沉,恍如天邊隨時滴水的烏雲,嚇得秦氏連連卻步,“白氏那賤婢胡說,哪有什麼解藥……啊!”
她話未完,只見眼前閃過一道寒光,頃刻間,一頂烏黑油亮的髮髻,連同金釵銀簪一塊兒散落地面。
衛良和竟一劍削掉了她盤得一絲不苟的髮髻!
她甚至還未瞧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雍容華貴的秦氏沒了炫耀的資本,一下成了*的鳳凰,在場的下人想笑不敢笑,只好低下頭去,身子一抖一抖的壓抑着笑意。
“啊……”秦氏簡直要瘋了,抓着頭頂刺手的短髮,歇斯底里地叫喊,但瞧着衛良和周身的殺氣,不敢靠近半分!
男人黑眸銳利如刀,落在秦氏身上,透着凜然,對她的嚎叫不爲所動,帶血的長劍在他手裡幻化出雪亮的劍花,徑直架上秦氏的頸項。
只聽他冷冽道,“本侯沒工夫與你閒扯,最後問你一次,解藥在哪兒?你若敢不給,本侯立馬命人將衛甄丟進軍營充妓!”
衛良和絕對說到說到,對於這點秦氏毫無疑問。
秦氏被他攝人心魂的氣勢所恫嚇,忙使喚道,“你們都是死人嗎?周嬤嬤,解藥!快給他拿解藥!”
拿到解藥,衛良和親自交給劉嬤嬤,叫她給賀樁喂下,而後起身吩咐衛準,“你快差人去把和苑,收拾出一間乾淨的屋子。”
秦氏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可她真怕衛良和一怒之下,把衛甄送進軍營,想走又不敢走。
其他人等,沒有衛良和的吩咐,更是不敢挪動半步。
劉嬤嬤給賀樁喂下兩粒藥丸,端來半碗水,又給她喂下,但沒一會兒,只見賀樁渾身抽搐,口吐白水,也不知那藥到底溶解了沒有。
嚇得一旁的清蓮趕緊叫馮熙來過來,給賀樁把脈。
馮熙來一手搭在賀樁腕間,一手捋着鬍子,臉色越發沉重,擡頭對衛良和,不知該如何開口,“侯爺,夫人這……”
男人面色冷峻,“你但說無妨。”
“夫人已誤了服藥的最佳時辰,方纔又吐了藥,怕是不妙,恐怕還需您……”馮熙來話未說完。
衛良和聞言,卻是聽懂了,只覺全身的血都涌了上來,他面無表情,咬着牙道,“秦氏!”
卻是發現對此人無話可說,回頭吩咐幾個部下道,“王鋒、何輔、卓青何在?”
三人單膝跪地,齊齊應道,“屬下在!”
不讓秦氏也嚐嚐清譽被毀的是何滋味,難解他心頭之恨。
只見他面色陰沉得駭人,一字一句道,“秦氏這毒婦竟欺吾妻至此,本侯現命爾等將其五花大綁,掛在衛府大門一日一夜!爾等親自候着,沒有本侯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下來。若不完成任務,提頭來見!”
聞言,秦氏登時腿軟倒地,幾欲昏厥,叫嚷道,“衛良和,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庶母,你怎敢如此待我?若老爺曉得了,定不會放過你!”
衛良和充耳不聞,只道,“你以爲如此,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妄想!母親的院子由着你霸佔了這麼多年,你竟還想私吞侯府的家產麼?衛準,你馬上帶人抄了芳菡苑,所有值錢的東西,一律帶回侯府!”
以前他孤身一人,槍林彈雨,朝不保夕,錢財也不甚計較,但而今有了樁兒,爲了她,他連心肺都願掏出來,更別說家產。
他留給樁兒的東西,豈能由那惡婦指染?
秦氏愈加不淡定了,仰天長哭,“我怎麼那麼命苦?周嬤嬤,快差人去請老爺,還有大公子和二公子!”
便是聖上來了,他又有何懼?
衛良和實在不願對着秦氏可憎的嘴臉,一把打橫抱起賀樁,率先走出屋子,徑自朝和苑走去。
剩下老王三人對着衛府一衆家丁,額頭滿是黑線。
兩下收拾了那些家丁,對着那叫嚷不已的秦氏,老王一個瀟灑的悶棍過去,何輔與卓青不由咋舌,“你還真敢打?”
老王冷哼一聲,扛着他的大刀,大闊步往大門走去,“你們下不了手,就負責把那毒婦綁起來吧!”
賀樁由始至終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服了藥,臉上的酡紅倒是消了,但沒一會兒,又變得蒼白如紙,嚶嚶哼着。
衛良和清楚覺察她的身子虛弱到了極點,內裡泛起濃濃的悔意。
樁兒久居鄉野,生性純良,年紀又小,自幼家道中落,人也變得膽小怕事,又怎麼鬥得過秦氏?
如今,她肯爲了這個家,去爭,去鬥,委實不易。
男人目光灼灼,將她放在軟榻之上,慢條斯理地解開她身上的披風,離得近才發覺,披風之下凝脂般的肌膚,四處沾着星星點點的污漬,好幾處還橫着幾道揉掐後留下的紅印子,空氣裡隱隱散着一絲腐臭味。
一想到樁兒所受的羞辱,男人的大手不由握成拳頭,心裡愈加痛恨秦氏。
劉嬤嬤端着一盆熱水進來,低聲道,“三公子,讓老奴給少夫人擦擦身子吧?”
“我來,你下去吧。”男人眉頭從未鬆過,自然而然地接過,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反倒是劉嬤嬤微微一怔,心道三公子可真疼人都疼到骨子裡去了。
一室靜謐,男人擰乾棉布,替她擦臉,這才發覺她的體溫燙得驚人。
他哪裡還顧得上爲她擦身,伸手往她腿心探去,見她媚態橫生,似乎舒服了不少,眸色不由加重。
“樁兒,我不想傷你,”男人眼底透着掙扎,自顧言語道,“你說,叫我如何是好?”
對於男女之事,他只願兩人是交心結合,而非這般無奈。
正嘆着氣,只聽她呼吸越發粗重,體內似承受着熊熊烈火般,痛楚難忍,男人哪裡還顧得上猶豫,一下伸掌,以掌風打散佈幔,將這一室旖旎遮得嚴嚴實實。
合歡散藥效極強,且後勁極足,便是衛良和這般體力超羣之人,也覺小死一回。
激烈的情事直到窗外露出魚肚白方休,男人見她呼吸總算平緩下來,也鬆了口氣,替她蓋好被子,起身下榻。
知她面皮薄,於是喚了下人送熱水來,親自爲她清理身子,擦過腿心,帕子紅了一塊,心又是好一陣緊揪。
他下了死令,不許衛府人踏入和苑半步,衛准許是被外頭的人逼得沒法了,候在門外,瞧着裡頭有人影,放低聲音道,“三公子,大事不好,老爺要見您。”
衛良和應了一聲,不過仍舊輕手輕腳地爲賀樁穿上內衫,吩咐劉嬤嬤好生看顧着,這才擡腳出門。
男人步子大,衛準躬着身小跑着跟上,“大公子與二公子及夫人皆跪在門外,,此次老爺連夜趕回來,怕是氣得不輕。”
衛良和冷嘁一聲,面色深沉道,“本侯就怕他不氣。”
衛準面色頗爲難,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道,“還請三公子聽老奴一句勸,父子沒有隔夜仇,您還是好好和老爺說道說道。”
哪知,衛良和恍若未聞,腳下未曾停歇,步履堅定地朝着大門走去。
末了,又見他猛然停下腳步,側身問道,“昨兒從秦氏的私庫裡,搜了多少銀兩?”
一提及此事,衛準神叨叨地瞄了一下四周,而後伸出十指比了個數,賊嘻嘻道,“還搜刮了不少好東西。”
很好!
男人面色仍舊嚴肅,眉眼出卻透着絲絲笑意。
他倒要看看,秦氏還敢耍什麼花招。
衛府大門,王鋒、何輔與卓青奉了死令,親自把守,衛良和不鬆口,便是衛羣,也奈何不了。
堂堂衛府大門之前,吊着掌家的庶母,實在不雅觀,看客們紛紛被家丁轟走,只躲在角落裡指指點點。
懸在樑上的秦氏何時受過如此殘酷折磨,早昏厥過去。
衛良和出來時只見地上跪了一衆人等,只有衛羣來回地踱步。
衛羣一見他,鬍子氣得一抖一抖,指着他,怒道,“逆子,還不快命人將你母親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