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拉着賀樁說了會兒話,見正屋賀煒還在與樊絡說着話,道,“你回房待着去。”
賀樁哪裡肯,央求道,“娘,女兒冷得慌,您讓女兒在竈房多待會兒吧?”
她自幼體寒多病,梁氏便不再勉強她,提了一桶潲水去餵豬,竈房裡就剩賀樁一人。
她正捧着碗,一邊烤火一邊吃飯。
沒一會兒,竈房一下暗了下來,賀樁回頭一看,立在門口的竟是樊絡。
男人一雙黑眸灼灼,也不說話,蹲在她身旁。
她笑,也不矯情,“這麼快便吃好了?”
“嗯,我吃得快。”他伸出手,將一旁的炭火堆在一起,“冷不冷?”
他發現她很喜歡躲在竈房裡。
“這裡有火,不冷的。”賀樁慢慢挑着魚刺,又問,“是不是很無趣?”
樊絡這下倒沒掩飾,“岳父說的那些,我也不懂。”
吃了午飯,賀煒盯着賀碩寫字,樊絡在一旁無聊地坐着。
梁氏把賀樁拉進房內,從櫃子裡掏出一個紅布包裹,一層又一層地打開,才瞧見裡面的一塊玉令,此玉令碧綠通透成半月狀,正面雕有黻紋綴麟圖。
“這是七年前你母親臨別相托,只叫待你成親,便交與你。而今,孃親也算完璧歸趙了。”提及當年舊友莊夫人,梁氏一霎紅了眼眶。
“娘——”賀樁隱忍着,久久才輕輕吐出一個字,又問,“這瞧着像塊令牌,到底是誰的東西?”
“娘……也不清楚,”梁氏支支吾吾道,吸了吸鼻子,又道,“樁兒,以前的事能忘就忘了吧。娘看得出來,姑爺他對你也算體貼,你就知足吧,別想着以前的事。”
“若是能忘……”便好了,賀樁一時凝噎。
當年莊府上下,血流成河,父親爲官多載,兩袖清風,素來耿直,他怎會謀逆?
若是能忘,她又何至於鬱鬱寡歡?
“娘不必擔憂,樁兒自會守着夫君,安生度日。”父親不許她報仇,不忘又能怎樣?
梁氏心知不能逼她,嘆了一聲,“哎,這東西你好好收着。至於其他,你好好想想吧。”
提及舊事,賀樁心有鬱結,梁氏看在眼裡,心疼,卻也無法。
賀樁瞧着上頭的字,問道,“娘,這究竟是誰的東西?”
“我確實不知,當初與你母親匆匆相見,她只遞了這個東西給我,便離開了。”
申時一過,她便催着樊絡夫妻回去了。
回到家,樊絡也繼續打開鋪子做生意。
燒了滿滿一鍋的碳火,男人脫下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長衫,露出精壯勁瘦的胸肌,把燒紅的熱鐵迅速地鉗出來,一手定住,另一手輪起鐵錘,一下一下地敲打。過了一會兒,又把鐵條放進去。
趁着空暇時間,回身瞧着臥房裡那抹清麗的身影,眼底是滿滿的知足。
賀樁閒來無事,也不忍他一人辛苦,便小心翼翼地探進一個小腦袋,梨渦淺淺,“渴嗎?”
樊絡本想叫她回房歇着,不過想來她一人待着也無趣,遂道,“去把茶壺拿來這裡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