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和師傅楊嘯林並排坐在草叢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楊嘯林在擡頭看着天空中的一輪明月,今天是十六,月亮又圓又大,而秦嶺則在心裡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爲了拜楊嘯林爲師,雖然不能說九死一生,但是也戰戰兢兢的在這亂墳崗之中煎熬了一個月,現在終於苦盡甘來,達成了自己的心願。
“秦嶺,你爲什麼想要學武,僅僅只是爲了給你爹孃報仇嗎?”楊嘯林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除了爲爹孃報仇之外,還爲了讓自己活下去,同時如果有能力的話,我也想讓更多的邊民活下去。”秦嶺直言不諱。
“男兒建功立業在軍營,以你的心性和品行,在軍營之中一定可以大有作爲,韃子一直是北疆大患,只要抓住機會,大業可期,等你學成了我的武藝,就頂替我軍戶的位置從軍吧。”楊嘯林認真的說道。
明朝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從軍,只有軍戶才能當兵吃響,這是朱元璋當年定下的規矩。楊嘯林讓秦嶺頂替他的位置從軍,有點子承父業的意思,這說明他已經從內心深處把秦嶺當成了自己的徒弟。
“師傅,也許用不了幾年,世道就變了。”秦嶺並沒有急着答應下來,而是十分隱晦的說道。
“世道再怎麼變,大明朝還是大明朝,韃子也只能每年來搶奪,想要入主中原,那根本不可能。”楊嘯林十分肯定的說道。
秦嶺也不跟他爭論,歷史怎麼發展,只有他這個來自後世的人知道,不過他心裡並不想當軍戶,大明朝的軍戶制度已經腐朽不堪,嘉靖年間,軍神戚繼光東南沿海剿滅倭寇,都是訓練的新軍,因爲衛所的兵士已經腐爛的不堪一戰。
“師傅,等我把你的本事全學會了,再說這事也不遲,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秦嶺不想直接拒絕楊嘯林的好意,於是用了一個拖字決。
“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就問吧,今天晚上也許是你最清閒的一個晚上。”楊嘯林微微一笑,說道。
“過了年,我就十五歲了,現在習武是不是有點晚?還有師傅你用的什麼兵器?馬上能射箭嗎?能拉幾石的強弓?還有……”秦嶺把心裡的疑問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習武,十五歲是最好的年紀,怎麼會晚?”楊嘯林對秦嶺反問道。
“不是年紀越小越好嗎?”秦嶺從小受武俠小說的影響,總覺得習武要從五、六歲開始纔是最好。
“怎麼可能?年紀小的時候,人的骨頭還很軟,沒有定型,如果強行習武,很可能導致畸形或者直接殘廢,只有等到十四、五歲的時候,骨頭定型了,有了一定的強度,纔可以習武,小時候都是撐筋、養骨、固本培元。”楊嘯林解釋道,隨後他的話鋒一轉:“不過從小固本培元的人,長大了骨頭的強度會比普通人強大,從而習武事半功倍,自然也就比別人厲害。”
“那我小時候身體就孱弱,現在開始習武還能有所成就嗎?”秦嶺不無擔心的問道。
“放心,只要你能吃得了別人無法忍受的苦,就能得到別人無法企及的力量。”楊嘯林這句話說的很有哲理。
“嗯!”秦嶺用勁的點了點頭。
“至於我使用什麼兵器?能拉開幾石強弓?還有我準備傳授給你的武藝傳承,一會我都會全部告訴你。”楊嘯林隨後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事情,臉上全是痛苦之色。
“我本來姓魏,楊姓是我母親的姓。”不知過了多久,楊嘯林的聲音低沉的響了起來。
“呃?”秦嶺表情一愣,他沒有想到師傅楊嘯林竟然本名應該叫魏嘯林。
“隋唐時期,隋軍大將潼關總兵,花刀帥魏文通,乃是我的先祖。”楊嘯林語不驚人死不休。
“啊!”秦嶺這一下確實驚呆了,大隋潼關總兵魏文通,那是隋唐英雄第九名好漢,跨下艾葉青龍獸,掌中丹鳳朝陽繡鸞刀,秦瓊是其手下敗將,其威名赫赫。
“可惜隋朝完了,家族也就敗了,直到現在,魏家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楊嘯林臉上露出一絲悲涼。
秦嶺心裡十分的興奮,因爲他萬萬沒想到,楊嘯林竟然是花刀帥魏文通的後代,那可是隋唐排名第九的猛人,不過看到楊嘯林臉露悲傷之色,他把內心的興奮壓了下去。
“先祖是用刀的高手,自然我的兵器也是長刀。”楊嘯林調節了一下情緒,繼續開口講道。
“是重達一百二十斤的丹鳳朝陽繡鸞刀嗎?”秦嶺直接將隋唐演義魏文通的兵器說了出來。
“一百二十斤?你聽誰說的?”楊嘯林表情一愣,轉頭看着秦嶺。
“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縱觀自古以來的武將,最重的兵器是八棱鑌鐵錘,一隻重達三十六斤,兩隻也不過七十多斤而已,並且能用者如同鳳毛麟角,非百年難遇的怪胎不可用。”
“原來如此,看來隋唐演義杜撰的成份很大。”秦嶺嘴裡小聲的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麼?”
“呃?沒什麼,師傅,您繼續說。”
“先祖用的刀確實叫丹鳳朝陽刀,重達二十八斤,整體用鑌鐵千錘百煉打造而成,刀刃長二尺,刀柄長四尺,總長六尺。”六尺大約二米左右!
秦嶺聽到丹鳳朝陽刀才二十八斤重,不由的心裡有點小失望,在他的想象之中,怎麼也得五、六十斤重,這樣一刀下去,對方不被劈死,也要被砸暈。
其實他那裡知道,像楊嘯林這樣從小習武之人,在馬上揮舞二十八斤重的長兵器,最多隻能堅持一盞茶的功夫,時間一長,體力將訊速下降,到了那個時候,只能用四斤重的斬馬刀殺敵。
“弓,我能開二石的強弓,不過平時的時候都只用一石二的弓,大約能射一百二十步左右,好了,大約的情況就這些,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了。”
“想要當一名真正的名將,武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要懂兵法韜略和治軍之道。”楊嘯林繼續開口對秦嶺講道。
“兵法韜略和治軍之道?”秦嶺知道,這種東西是武將世家代代相傳的東西,都是父傳子,子傳孫,從不外傳,更是傳男不傳女,所以縱觀中華五千年的歷史,僅僅只有戚繼光因爲某些原因,才把自己的兵法韜略和治軍之道寫成兵書公佈於天下,傳了下來。
“這方面你也不用擔心,除了戚元帥公佈於衆的《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你可以閱覽研讀之外,我魏家也有自己獨特的統兵之道,到時候一併傳於你。”楊嘯林竟然要將魏家的統兵之道傳給秦嶺,這讓他心裡十分吃驚。
“師傅,你……”
楊嘯林擺了擺手,說:“魏家已然無後了,幾十代人用鮮血換來統兵的經驗,不能斷送在我的手上。”
“師傅,你才四十多歲,正是壯年,以後也許……”
“我意已決,你不要再勸說了。”楊嘯林看起來真得是心意已決。
對自己將學習的武藝傳承有了一個大體的瞭解,秦嶺心裡十分的興奮,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等到天亮,讓楊嘯林教他耍幾招刀法,不過隨後師傅楊嘯林的一句話,讓他的心直接沉入到了海底。
“往後一年的時間,我除了教你蹲馬步、練習硬十盤和騎馬之外,不會傳授你其他東西!”
“啊!”
“這些都是基礎。”
“哦!”
第二天一早,秦嶺算是跟這處亂墳崗徹底再見了,他和楊嘯林兩人並肩朝着柳莊的方向走去。
“習武之人,不但平時要多吃肉,最好每天用草藥泡身,這樣不但可以強化筋骨,還可以消除平時練習時留下的暗傷,所以需要花費很多的銀子,並且你還需要一匹戰馬。”昨天晚上兩個人只說好的事情,此時楊嘯林滿臉愁容的說出了他心裡的擔憂。
“師傅,我已經把祖宅賣了,不過這幾個月花了不少錢,家裡僅僅只剩下了五十兩銀子,不知道這些銀子能夠堅持幾天?”秦嶺也爲銀子的事情犯起愁來。
“五十兩?如果不買戰馬的話,半年的時間沒有問題。”楊嘯林回答道。
“我祖上還埋了萬兩白銀,只是我不知道埋在那裡?”秦嶺想了一下,一臉失落的講道。
“先用五十兩銀子買一匹戰馬,不管是戰場廝殺或者是兵敗逃命,戰馬都是你最重要的夥伴,所以你必須儘快學會騎馬,並且越熟練越好,至於吃飯和草藥的銀子,我來想辦法。”楊嘯林想了一下,決定先用秦嶺的那五十兩銀子給他買一匹戰馬。
“嗯!”秦嶺點了點頭,一切都由師傅楊嘯林做主。
中午的時候,秦嶺和楊嘯林來到了柳莊。一個月沒見,牛蛋和小楠兩人看到秦嶺回來,馬上跑了過來,三人抱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特別是小楠,用小手緊抓着秦嶺的衣服,寸步不離他的左右。
回到村西自己的獨門小院,秦嶺在屋子的角落裡挖出埋藏的五十兩銀子,遞到了楊嘯林手裡。
“我一會就去馬市看看,過兩天再來,硬十盤的習練不要鬆懈。”楊嘯林臨走時,對秦嶺囑咐道。
“是,師傅!”秦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有什麼事?”楊嘯林看了他一眼,問道。
“師傅,我能不能把硬十盤教給牛蛋。”秦嶺剛說到這裡,楊嘯林的眉頭就是一皺,雙眼瞪了過來,於是他馬上閉上了嘴,改口道:“我知道硬十盤是師傅秘傳的東西,既然師傅不準,弟子是一個字都不會傳出去的。”
聽到秦嶺改口,楊嘯林的臉色才緩和下來,隨後他想了想,說:“那牛蛋也是一個怪胎,體內有一絲血勇之力,本身也是力大如牛,如果培養好的話,也許以後能成爲你的左膀右臂。”
“嗯嗯嗯!”秦嶺馬上一陣急點頭。
“這樣吧,你僅僅只能傳他三勢。”
“那三勢?”
“霸王舉鼎勢、力推泰山勢和靖王託塔勢,這三勢以增加力量見長,對他十分有好處。”
“謝謝師傅,這三勢的呼吸之法也可以傳他吧?”秦嶺臉上一陣興奮。
“嗯!”楊嘯林點了點頭,隨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