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鳳藻宮中的人都已經全然睡下了,傾城向來沒有讓人守夜的習慣,不過今日浣竹說什麼都要留下來照顧她,傾城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由着她去了。
午夜時分,傾城輾轉難寐,掀開了被子,翻身下了牀,以快速地速度穿好了衣衫,正欲離開,卻又停下了腳步。
轉身 從屏風上取下一件披風,傾城拿着出了內室,果然便見浣竹在外室的塌上熟睡了。
無奈地搖搖頭,傾城放輕了步子走到貴妃榻前,小心翼翼地將披風給浣竹披上。
雖然天氣不冷,可夜晚睡覺難免還是會覺得有絲絲涼意,傾城知道自己拗不過浣竹,之所以會讓浣竹留下,不過卻不會讓她因此而着涼受寒。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在觸碰自己,浣竹不適地翻了翻身,口中呢喃了一句“娘娘是冤枉的”,便又再次沉沉地睡去。
難得浣竹熟睡了都還想着自己,傾城臉上浮現一抹欣慰。
爲她捻好了披風,傾城轉身便悄然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雖然受了傷,可傾城的敏銳力和洞察力卻是絲毫沒有減少,憑着自己這麼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經驗,鳳藻宮雖然守衛森嚴,卻還是被傾城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離去。
夜來蟲鳴聒噪,傾城身邊沒有攜帶任何宮女,可奇怪的是,一路走來卻是沒有碰到任何守夜巡邏的侍衛,就像是被人給提前給安排好了一般,所以傾城一路走來通暢無阻。
傾城一路行至一片翠林前,而翠林的前方便是一座別院,別院門前有着侍衛值夜,兩名侍衛雖身着宮中的侍衛服裝,可傾城卻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他們身上帶着肅殺之氣,亦有着幹練的氣息,並不像是長年鎮守宮中的普通侍衛,怕是,其中另有蹊蹺。
翠竹散發出平淡的清新味道,夜幕深重,空氣中隱隱傳來了一陣沁人心脾的花香,待到兩名侍衛發現其中有所不對勁兒的時候,卻早已經無聲無息的中了花香中所暗藏的迷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待到兩名侍衛暈倒之後,傾城從翠林後現出身來,徑直從兩名暈倒的侍衛中間走進了別院,而別院上方,卻是有着赫然清晰的三個大字——翠微居。
翠微居傾城只來過一次,是上次來這裡找蕭宇風時,蕭宇風不慎撕裂了傷口,她翻越進來爲其找藥,雖然只有那一次,但她卻也大致熟悉了地形。
翠微居表面守衛不多,可暗地裡卻是隱藏着不少身手不凡的暗衛保護,以蕭宇風謹慎的性子,想來這些暗衛應該早就已經存在了。不過上一次她來,只一心爲了找藥沒有顧得其他,所以並沒有發現。
此番進來,傾城只不過是爲了尋得心中的一個疑問,所以自然不能夠讓這裡的人知道有她的存在。
方纔用來迷暈門口那兩名守衛的花香是傾城特製的迷藥,香氣撲鼻,形如普通花香,並不容易招人懷疑。
不過,這特製的迷藥卻是威力不小,只要被人稍稍一聞,哪怕是武功身手不凡的人,也得被這特製迷藥給迷得暈上三個時辰之久,且不會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所以
傾城有足夠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以同樣的方法解決了隱藏在暗處的暗衛們,但傾城卻並沒有放下懈怠,因爲她沒有忘記,翠微居中,除了蕭宇風外,還有一個身手不錯的林浩。
若是以前傾城大可不必擔心這些事情,可如今她身體虛弱,就連對付一個小小不起眼的侍衛都顯得十分的吃力,若是與林浩對峙,她肯定不會是其對手。
不過,既然打不過,那麼她便小心行事,只要不被林浩發現,她就有的是辦法脫身。
翠微居並不大,閣局也簡單明瞭,東面是大廳,然後是書房,那麼西面,肯定便是蕭宇風的住所了。
來之前傾城便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今日蕭宇風與南宮亦辰對戰受傷,南宮亦辰受傷不重,但蕭宇風卻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想來以林浩那麼護主的性格,今晚一定會不離半步的守在蕭宇風的牀旁保護,絕不會再讓蕭宇風出任何意外。
有時候,還真的是最難對付的人不是敵人,而是曾經與你最親近的人。
傾城瞭解蕭宇風,也瞭解林浩,所以有時候他們做事,就算傾城完全不知情,卻也能夠憑着自己的猜測悟出一二分來。
“世子怎麼樣了?傷重嗎?”
剛一進西園便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聽這聲音,像是冷玉。
原本不知道蕭宇風所住房間的傾城,如今聽了這一句話,卻是立即有了方向,身形一轉,便來到了一座房間的窗櫺旁。
將耳湊近窗櫺,赫然便聽見裡面響起一男子的聲音,“世子舊傷剛剛癒合,如今又添上了新傷,雖說沒有危及生命,但也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纔會恢復元氣。”
“世子也太過糊塗了,爲了一個女人,幾次三番的差點兒丟了自己的性命,真是不值得!”冷玉一拳打在了紅木桌上,心中憤憤不平,卻也不敢太過大聲,只怕吵醒了睡下的蕭宇風。
聽這聲音,明顯就是林浩與冷玉之間的對話,聽冷玉的口氣,似乎對自己很是不滿。
不過也的確如此,蕭宇風的心傷舊傷,有她間接造成的,也有她親手揮劍留下的,冷玉如此在乎蕭宇風,恨她,也是在所難免。
不過,聽林浩的話,想來蕭宇風也是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樣她也就可以放心了,心中的愧疚也可以有所減少一些。
“行了,世子還在休息,你要發脾氣也得看看這是哪裡。”果然,冷玉的一番不滿的抱怨,卻是惹得林浩的低聲怒斥。
不管林浩是以蕭宇風大師兄的身份教訓她,還是以蕭宇風近身侍衛的身份教訓她,冷玉都不敢出一言以復,心中有氣,卻也只能夠強力忍下了。
回頭看向牀榻,確定蕭宇風睡下並未有醒來的跡象,林浩這才又壓低了聲音,“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敢到這裡來,萬一要是有人跟蹤了你,你就不怕會壞了世子的大計嗎?”
“怕什麼?如今千詩云已經是我們的人了,而且那個天朝國皇帝又被我們給控制住,而那個八王爺,如今只在乎他的九皇妹,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及世子,我來這裡,
又怎麼可能會被人給發現?”冷玉自信滿滿,對於林浩所說的假設,似乎並不在乎。
復而又望向牀榻,自信滿滿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深情,“何況,我也只是擔心世子的傷勢,所以纔想着過來看看的。”
原本自信滿滿的冷玉,本以爲自己如今所說的話除了林浩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聽到,卻不想,這一番話,卻早已經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傾城的耳中。
什麼叫千詩云早已經是他們的人了?什麼叫天朝國皇帝也早已經被他們給控制住?傾城不明白,心中疑惑不解,卻又有着絲絲的害怕。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冷玉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難道,蕭宇風瞞着她,已經悄悄地對南宮亦辰下了手?
心中的疑惑未解,房間內卻又再次響起了林浩的聲音。
“話雖是如此,但是爲了安全起見,你以後還是少來這裡。另外,我見今日在打鬥中,南宮亦辰似乎有了異常的反應,你回去以後得多加註意,可別讓他又想起了從前的事情,到時候省得壞了世子的大計。”
“這怎麼可能?”冷玉臉色變得難看,“噬魂香香味獨特,一旦接觸到的人,只要一聽到了逍遙門獨有的簫聲,整個人的心魂神志都會只聽命於吹簫之人,若是沒有逍遙門的獨門解藥,中毒之人是根本不會恢復以往神志的。”
“凡事皆有變數,一切都沒有絕對,你還是要小心爲上。”林浩叮囑,“另外,千丞相已經答應了與世子合作,但怎麼說他們也不是自己人,有些事情,如果沒有必要的話,就不必讓千詩云知道。”
“你放心,千詩云做事莽撞,沒頭沒腦的,自從死了蝶月以後,現在啊,她都已經唯我命是從,我讓她往東,她又怎麼敢往西?”冷玉驕傲不遜的說着,對於千詩云,她可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控制得了她。何況,區區一個千詩云,她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敢跟她搶世子的女人,到最後,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如此最好。”林浩道。
雖然有些時候他也不滿冷玉一貫驕傲不遜的行事作風,可是不得不說,在逍遙門衆多師弟師妹之中,冷玉也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區區一個毫無心計的千詩云,他相信冷玉對付她是綽綽有餘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只要不誤了世子的大計,他也仍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大師兄,”冷玉喚了林浩一聲,林浩斜眼望她,只聽見冷玉緩緩說道:“等到來日世子一舉攻下天朝國,成爲天下之主之時,大師兄可否讓我殺了千詩云?”
早就知道以冷玉的性子她絕不會輕易的放過千詩云,竟不曾料想,她會在此時問他。
背過身,林浩也不在意,“待到來日世子一登大統,千威的用處也盡了,你若是想要殺千詩云,隨便。”
“多謝大師兄。”冷玉終於滿意一笑,可眸中,卻是掩蓋不了的殺意呈現。
“噔!”
似乎是什麼東西被撞到了一樣,在此般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的突出,林浩與冷玉竟是同一時刻反應了過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