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越來越暗,而桌上的女兒紅也被人喝光了,仔細一看,卻見桌上除了女兒紅之外,菜餚卻是沒有人動一下,而傾城與蕭宇風,卻是早已經醉倒在了桌上。
監守冷宮的侍衛與暗衛們都早已經被蕭宇風支了開,就連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跟在傾城的身邊寸步不離的冷玉也被暫時調走,諾大的冷宮一下子變得十分安靜,就連那遠處只隱約有着蟲鳴的聲響也聽得一清二楚。
烏雲被風吹散,皎潔明月當空,透過那一層薄薄的雲彩,一道皎潔的光線投射進屋內,落在女子美麗而姣好的臉蛋上。
原以爲美酒佳餚,兩人已經雙雙入醉,卻不想,在那寂靜無聲的夜裡,傾城卻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擡起頭來,傾城望着對面已經醉倒在桌上的蕭宇風,輕啓檀口,小聲喚道:“宇風,宇風你聽得見我說話嗎?宇風?”
連連喚了好幾聲,蕭宇風似乎已經真的睡着了,傾城這才放下心來。
拿起一旁放着的錦帕,傾城將錦帕放在脣邊,似乎從口中吐出了什麼東西一般,再一攤開錦帕,只見那絲質柔軟的錦帕之上,赫然躺着一粒純白色的似珍珠狀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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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粒藥丸是傾城事先就已經準備好了的,也是她,早在喝酒前就已經服下,含在了口中的。
這藥丸是專用來對抗烈酒的,只要事先將這藥丸含在口中,那麼不管是喝再烈的酒,也不過只是恰如飲用甘泉一般,絕不會醉倒。
然而,在與蕭宇風喝酒之前,傾城也早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將包有純白色藥丸的錦帕置在一邊,傾城起身朝着蕭宇風而去。
將蕭宇風扶起,傾城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扶着蕭宇風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朝着內室的牀榻而去。
小心翼翼地扶着蕭宇風躺在了柔軟的牀榻之上,傾城動了動有些痠軟的手,而後竟將手伸向了蕭宇風,似在他的身上找着什麼東西一般。
摸索了許久,傾城在蕭宇風的腰間似摸到了什麼東西,取出一看,竟是一張紙條。
將紙條握在手中,望着熟睡的蕭宇風,傾城心中頓覺愧疚。
不過,此時的她已經來不及做任何的愧疚了,事已至此,她已經無力可挽回了。
扯過塌上的被子,傾城爲蕭宇風小心捻好,這才放心地轉身出了房間。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原本已經熟睡的蕭宇風,卻是睜開了雙眼,那一雙眸中,是難掩的心痛與失落。
終究,她還是走了這一步。
夜黑風高,御花園中,一個穿着粉紅色披風的女子疾步走在石子路上,看似着急匆匆,然而卻是仔細地注意着身邊一切事物的變化。
看那前去的方向,似是湖心亭。
而在湖心亭中,也早已有了人在等候,子時剛到,身着披風的女子也已來到了湖心亭內。
“沒人看見你過來吧?”
傾城一入湖心亭內,便迎面聽見了南宮浩然的問聲。
傾城摘下披風,望着南宮浩然搖了搖頭,而後將懷中的紙條取出,遞給了南宮浩然,“這是我從蕭宇風身上找到的,是他安插在天朝國的所有眼線,我已經看過了,沒有問題。”
南宮浩然打開紙條,上面所寫的第一個名字便是千威。然而繼續看下去,有許多名字都是與他知道的信息是一樣的,想來應該也沒錯。
只是他
不知道,這名單上面,所有人的名字都齊了,卻唯獨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那便是瞿善。
這張紙條傾城在來之前也看過了,她自然也知道,這張紙上面所有眼線的名字也許都有,卻獨獨少了一個瞿善。
不知上面到底爲何沒有瞿善的名字,許是這場計劃裡瞿善根本就沒有參與,所以上面沒有她的名字。再或許,那便是蕭宇風料到了這場戰爭裡自己會輸,所以沒有瞿善的名字,這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然則,既然這上面已經沒有了瞿善的名字,不管最後是出於何種原因,傾城都不忍將瞿善是臥底這件事情給說出來。
只希望,瞿善可以念在她們姐妹一場的份上,別再幫着蕭宇風做這些傷害她的事情來了。
然而,他們此刻竟是誰也沒有發現,就在不遠處的假山後,正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着他們,也將他們所有的話都一清二楚的聽了進去。
傾城一直垂頭不語,心中是矛盾的,可她既然做了這件事情,那麼便不會後悔,心中,也不過只是有些不快罷了。
將紙張上的名字一一的記在了腦海中,南宮浩然合上紙條,剛要說話,卻見傾城一直垂頭不語的模樣,心中也大概可以猜到其中原有,想必傾城是因爲愧疚於蕭宇風,所以纔會悶悶不樂的。
雖然蕭宇風於他們而言是仇敵,可傾城與蕭宇風的關係卻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得清的。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蕭宇風以往待傾城也是極好的,縱然傾城對他無愛,可好歹也還是有感情存在的。若今日面對如此選擇的人是他,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可以灑脫地拋棄過往,只顧現在。
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他可以理解傾城,同樣,若是今日傾城沒有來,或是選擇了袖手旁觀,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責怪傾城,也更加不可能會責怪她。
人心向來就是如此,感情本就是一件複雜又極難理解的事情,不論最後的選擇是怎樣,說到底,最終結果,也無非只是衝着一個“情”字而去的。
將紙張緊緊地拽在手中,南宮浩然猶豫了半晌,終還是開口:“其實你可以不用這樣的,這本是男人之間的戰爭,你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若是做不到割捨一切,傾城大可以選擇退出這一次的計劃,也不用像現在的這般憂心忡忡了。
聞言,傾城卻是搖了搖頭,“不用,這雖然是你們的戰爭,可一個是我丈夫,一個是……不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會做到置身事外。”
南宮浩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確,以傾城的性子,是很難做到真正的置身事外的。
“也罷,明日便是立後大典,誰勝誰負,就看明日了。”南宮浩然低頭,目光落在傾城的身上,忽然之間有些擔心她了,“明日你就不要出現了吧,刀劍無眼,別傷着了自己。”
傾城莞爾,“你就不用擔心我了,倒是瑾兒和太后娘娘,你可得好好派人保護她們。”
她堅信蕭宇風是不會傷害她的,何況,以她自己的本事,想要自保完全不是問題。倒是瑾兒,她現在已經看不見了,於太后又是上了年紀的人,她們才更加需要有人保護。
“放心吧,我已經全都佈置好了,她們一切安全。”
頓了頓,南宮浩然仰頭看向天空,“時間也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別叫人發現了什麼端倪。”
“你先回
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傾城垂頭說道,倒真是沒有半點兒要離開的意思。
見此,南宮浩然也沒有多說什麼,只好依了她。
“好,你自己小心,我先走了。”說完,南宮浩然略微一猶豫,見傾城沒有開口,只好先行離去。
然而,就在蕭宇風還未踏出湖心亭之時,傾城卻轉過了身,開口叫住了他,“八王爺。”
聞言,南宮浩然回過頭來看着傾城,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傾城心中尚有些猶豫,有一句話在她的心中輾轉反側許久,也在喉嚨處來來回回了多次,卻始終不知該如何開口。
“怎麼了?”南宮浩然知道她有話要說,卻不知究竟是什麼事情。
擡起了頭,傾城似乎鼓足了勇氣一般,終是道:“若明日代國敗了,望你手下留情,放了蕭宇風一命,算是,我的請求吧。”
不知道南宮浩然會怎樣回答,傾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因爲敵人若是不斬草除根,將來便一定會捲土重來,到時候後果纔會是真的不堪設想。可是沒有辦法,她真的無法忘記過去,她已經很是對不起蕭宇風了,如今,她便只想保他一命。
霎時間,兩人都沉默了,卻不知,在那假山之後,那一人,卻是因爲傾城的這一句話,而微微的變了臉色。
南宮浩然許久都不曾回答,因爲他並不知道明日的結局如何,可是他卻是大概可以猜到,明日之戰,天朝國勝算極大。
然而,傾城的這一問題,他卻是真的不知道該怎樣來回答。
傾城不語,一直靜靜地等着南宮浩然的回答,心中卻早已是翻騰不已,有着無法平息的焦急。
良久,南宮浩然終於給出了一個答案,“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爲江山不是我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手下,我不會要他的命。”
聞言,傾城擡頭望他,也知道這是南宮浩然的底線了,也沒再逼他,卻是感激的道了聲:“謝謝。”
南宮浩然莞爾,隨即轉身而去。
翠微居內,蕭宇風平靜地坐在案桌前,久久也不發一言,卻是急壞了林浩。
“世子,傾城已經變節了,她竟然將我們的作戰計劃告訴給了南宮浩然,我們還是趕緊改變計劃,亦或者撤退吧。”林浩心中已經焦急萬分,尤其是在知道傾城今晚的做法之後,心中不但急,亦有着怒。
“傾城從來不是代國人,又何來變節一說?”蕭宇風不同意林浩的說法,目光觸及手中的白玉扳指,說出來的話卻是平靜如水,沒有一點兒憂心之狀。
然而,這卻讓林浩心中更是一急,“不管怎麼樣,現在的情況於我們而言很是不利,我們要嘛就趕緊改變計劃,否則就要立即撤退,不然明日我們必輸無疑。”
蕭宇風仍舊是一臉的平靜,彷彿無視着林浩的焦急,淡如水的話語從口中溢出,“不撤退,也不改變計劃。”
“世子,你這樣做會讓我們全軍覆沒的。”林浩已經忍不住心中的焦急大吼,也已經讓他幾乎面臨着崩潰邊緣,顯然也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撤退,也不改變計劃,不但他們安排在天朝國的那些眼線要死,就是冷玉也會必死無疑,他們只怕也不會那麼容易脫身。
世子當真要爲了一個傾城,棄所有人於不顧嗎?
只見,蕭宇風眸中閃現過一抹堅定,道:“那就棄車保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