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娘

我的娘,我的媽媽,她是一個偉大的女人,千言萬語都難以說完她的偉大,但是她的偉大不在於她多麼的有才華,不在於她多麼的有內涵,不在於她多麼的高雅,不在於她多麼的有錢,不在於她多麼的漂亮,不在於她多麼的有趣。

而在於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母親,一個普普通通的娘,一個普普通通的媽媽。

她沒有什麼才華,但卻有一副唱戲的好嗓子;她沒有什麼內涵,但卻有着對待諸事的獨特看法;她沒有什麼高雅,但卻有着一顆樸素善良的內心;她沒有什麼錢財,但卻從未缺過我的衣食住行;她沒有什麼漂亮,但卻有着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她沒有什麼有趣,但卻能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讓我開心一笑。

她很勤勞,從小到大,家裡的家務全都是由她一手操辦,她很少說累,即使說起,也帶有酸酸的笑容,是啊,一切都過去了,她經常這麼說。

我記得,小時候,家裡很窮很窮,爸爸早就外出打工,留下她一個人照顧着家,照顧着我和弟弟,照顧着爺爺奶奶。

那時候院子裡養着一頭牛,幾隻豬,成羣結隊的雞鴨鵝,皆是由她照養。我總能想起,在我吃過晚飯之後,總能看到她彎着腰在給家畜家禽餵食,儘管她常常感受到腰疼,卻也未跟我和弟弟說過半句,我甚至看到,她在填完煤球之後,竟不動聲色的坐在了板凳上,一句話也不說,我知道,她是真的很累。

除了家裡的家畜家禽,還有田間地頭的勞作,她總是起的比別人早,回來的比別人晚,爺爺奶奶身體不好,所有的田地勞作,幾乎都由她一人承包,她不會開拖拉機,想要犁地,想要澆灌田地,都需要去求助他人。

後來,直至她和爸爸一起外出做點小生意,家裡的境況還是有些窘迫,在電話裡,我聽說到,她和爸爸竟然幾個月都沒有吃過一次肉,我想了想,我如今喜歡吃素食,會不會就是小時候養成的?

她很善良,從小到大,她教會了我很多做人的道理,如今顯然我很感激她一直以來的苦口婆心。

我記得小時候,一天下起了大雨,我在外抓到了一隻小鳥,她看到了,便說讓我放了,我偏不放,她無奈,便讓我將小鳥放在了鋪滿棉絮的盒子裡,生怕小鳥會受涼了,然而第二天趁我上學離開後,她竟然偷偷的將小鳥給放生了。

直至我去了縣城上學,她也經常在電話裡告訴我說,做人要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哪怕暫時的受到了欺辱,也只是生活帶來的考驗,找到方法去解決,而不是一味的沖沖撞撞。

我很感激她,教會了我善良。

她很勇敢,從小到大,我好像就沒有見到她有怕過什麼,直至現在,她依然不改在我心中的勇敢。

就從最小的事情來看,她敢隻手去抓老鼠,獨自去做任何事情,當然,所謂的勇敢,不僅僅只是膽量上的勇敢,生活中的諸事,也有她獨特的勇敢。

在面對生活的強壓之下,她勇敢的站起身,支撐着向前,從未有過氣餒,她的這番勇敢,是可謂真正的勇敢。

她爲了撐起這個家,勇敢的接受着任何的可能,包括辛苦和勞累,包括危險和恐懼。

我不說多麼高大上的勇敢,我不說多麼精神上的勇敢,我說一件貼切現實的勇敢,在太原之時,有一次我騎車與人相撞,那人喝醉了酒,明明是他胡亂衝撞,撞上了正常行駛的我,可那人卻不分青紅皁白,下車便對我進行毆打,我那時還小,害怕與一個年齡四十多歲的壯年打架。

我喊來了她,她上前什麼都沒說,便是對着那壯年動手,儘管在體能上她完全不如那壯年,可是她爲了我,完全不顧任何情況,只想保護我,保護我不受到任何傷害。

她很可愛,從小到大,她總能讓我感到開心,每當爸爸吵我打我了之後,明明我犯了錯,她卻從不罵我打我,只是盡力的安撫我,在我的印象中,她就是我任何時候的避風港,永遠停在那裡等我的避風港。

記得有一次,那時候還小,夥伴們都去坑裡洗澡去了,我一時興起,便帶着弟弟也去了坑裡洗澡,雖然我和弟弟都沒有往深的地方去,只是在岸邊隨便玩了玩水,卻被爸爸知曉了,爸爸便將我和弟弟拽回家,拳打腳踢一番之後,還讓我和弟弟跪在了堂屋的門前。

她不想爸爸這麼嚴厲,爸爸卻喝令她不需管我們,她只有眼睜睜的看着我們跪着,她自己卻獨自流起了眼淚。

然而當爸爸一個不注意,她便趕緊讓我和弟弟起來,同時用着帶有溫度的手撫摸着我和弟弟的膝蓋,直至爸爸將要看到了,她便會讓我們再跪下。

再次趁爸爸不注意,她會端來一杯水給我和弟弟喝,她像極了一個心地善良的看守,當爸爸一個不注意,她會再次讓我和弟弟站起來,免去膝蓋之痛。

她很溫柔,從小到大,她總是哄着我和弟弟,從未大聲吵罵過,儘管我再調皮,儘管我再不聽話,她也只是嚴肅一下之後,溫柔的教我道理,像是一個天使一樣,溫柔的呵護着我。

甚至有一次,我因爲想要買玩具,偷偷的拿了家裡的幾塊錢之後,被她發現了,她也沒有打我,沒有罵我,而是讓我乖乖的交出錢後,細心的講給我道理。

直至後來我長大後,每次喝醉了,發點酒瘋了,旁人皆是厭煩,唯有她,不說不吵,安安靜靜的照顧着我,甚至在看到我酒後難受的時候,還會感同身受的爲我難過,哪怕我說一些她不中聽的話,哪怕我做一些她看不慣的事情,她也總是包容我,在她的眼裡,她的兒子是好樣的,是別人家的孩子比不上的。

我享受着她的溫柔,同樣感恩着她的溫柔,以至於我學會了她的溫柔。

她很慈愛,從小到大,沒讓我受過什麼委屈,儘管我不告訴她,她一眼便能看的出來,就像是擁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樣,什麼壓抑的情況都逃不出她的法眼。

記得我上高中那會兒,花錢特別的厲害,別的同學一個月最多也就五百塊錢的伙食費和零花錢,而我每個月都要一千起步,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會花銷的那麼多,但總能遇到某個同學過生日,亦或者是和同學們出去吃吃喝喝,包括那時候不好好學習,通宵達旦的上網,所有的錢,都沒有用在正經的地方。

後來,爸爸或許知道了我的情況,便不再繼續給我那麼多錢,便刻意的制止我花錢,每個月只有五百元,我顯然已經養成了習慣,五百塊錢完全不夠,於是我便撒謊給她,卻不敢撒謊給爸爸,我怕爸爸會罵我,而她,則不會。

我的謊話大多都是一些哪個同學過生日了,要買禮物,等等之類,其實,到現在,我才明白,每次的謊話,其實她都能聽得出來,但在當時,她從不揭穿我,而是表示着理解。

然而爸爸不讓她給我匯錢,可是她卻偷偷的,趁着爸爸不知道,偷偷的給我匯錢。

如今想起,她對我是多麼的慈愛,當然,儘管這種慈愛在如今並不適用於所有的家庭,但對於我,我從她的身上學會了很多,受益匪淺,直至終身。

她的勤勞,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可愛,她的溫柔,她的慈愛,一直都在我的內心深處,永遠都不會被撼動。

就像我時常會想起她做下的飯菜,那個香味,恐怕是這個世界上任何美食都難以匹敵的了,也正是她的那雙手,將我養育長大。

如今看到她,我總喜歡跟她開開玩笑,逗她笑一笑,說上一句“媽,你辛苦了”,卻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感受到了我內心的心疼,我在掩飾着我自己的情感,生怕說出來顯得矯情,然而這種親情卻是永遠不會被分割的,只一眼,便已足夠。

隨着時間的飛速流逝,她手掌間的粗糙,眉間的皺紋,竟已越來越明顯,每每看到這些,我都不由得心疼,我多麼想時光可以爲她倒流,讓她好好的享受一下以前就該享受的青春。

如同寫給爸爸的一封信一般,她的好,豈是區區幾千字可以寫完的呢?所以,在我寫下這篇的時候,我竟用去了大半天的時間,因爲我不知道要摘取哪一段來寫,畢竟故事太多了,而人只有這麼一個,所以,我說,寫一個人,是最難寫的文字。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便是:“媽,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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