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大鵬直接一眼不眨的看向我。
我遲疑片刻後低聲說:“那麼相信我?萬一我說話不算數呢。”
大鵬猶豫片刻後,咧嘴笑道:“我不信你,但我信這點事肯定判不死我,你如果耍我,我出來肯定辦你。”
一句話直接把我們幾個給幹無語,這貨屬實不會說話,連一點彎都不懂得繞,我抓了抓後腦勺乾笑:“你這樣選手混單位,沒給你直接開除了,都算祖上積德。”
大鵬撇撇嘴打斷我:“想明白沒?能行,我馬上打110自首,不行,我就走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保證:“絕對不會超過一年刑期,我發誓。”
“呵呵,你爹要是政法委書記我肯定信,妥了,替我照顧好樂子。”大鵬無奈的笑了笑,掏出手機按下110:“喂,我自首,我在叢臺區中華大街傷了人,你們來的時候順帶喊輛救護車,傷者挺嚴重的...”
打完電話,大鵬表情坦然的管我要了一根菸,蹲在地上“吧嗒吧嗒”的嘬菸嘴,看他表情平淡,我深呼吸一口後說:“你要是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
大鵬吐了口濃煙嘆口長氣道:“我是後悔了,後悔不該聽樂子瞎嘚嘚,錢沒掙着,又賺了最少五年牢獄時光,不過也沒啥,我這輩子就這逼樣了,這年頭幹啥能五年攢五十萬。”
瞅他一臉的喪模樣,我心裡頭說不出的內疚,另外一邊的朋克頭捂着膝蓋高一聲低一聲的呻吟,聽的人無比的煩躁,鈕濤憤怒的上去照他臉“咣咣”又狠跺幾腳。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鐘,兩輛頂着“紅藍”警燈的警車和救護車呱噪而至,呂兵眨動幾下眼皮,扭頭走進李八子的“髮廊”。
緊跟着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慌忙把朋克頭擡上救護車,八九個警察指着我們厲喝:“全部抱頭蹲下。”
大鵬使勁抽了口煙後,雙手舉高喊叫:“報告政府,我是嫌疑犯,跟其他人無關,這些人都是看熱鬧的,我剛纔喝點酒不小心撞傷了人。”
邊說大鵬邊往警察身邊走,兩個警察馬上“身法利索”的把他按倒,雙手後扭銬上了鐵銬。
錢龍沒正經的小聲嘀咕:“這兄弟的臺詞背的挺熟練啊。”
我不耐煩的踩了他一腳呵斥:“閉嘴,別絮叨。”
幾個警察例行公事的盤問我們一圈後,就開着警車和“肇事”的那臺破面包車離去了,對他們來說不過是起無關緊要的交通事故。
等警車和救護車都開遠以後,我回頭看向錢龍和楊晨臭罵:“誰讓你們來的?辦個小籃子需要你們嘛。”
楊晨聳了聳肩膀朝錢龍憨笑:“看吧,我就說這逼肯定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算準沒有?”
錢龍翻了翻白眼嘟囔:“他朗哥,咱別吹牛逼好好處不行嘛,今晚上我們要不過來,你得死這兒,還擱這兒烏拉烏拉裝滅霸呢。”
我抽了口氣看向站在錢龍旁邊那個身材消瘦的小夥,今晚上他留給我的印象最深,攥着把螺絲刀,至少扎躺下三四個人,咳嗽兩聲問錢龍:“這哥們是..”
說話的時候,我再次眯眼打量那個小夥,他估計一米七五多點的個頭,長得不算特別帥氣,但身上有股子很濃的書生氣,剃着個小平頭,感覺很文靜,如果單看模樣,誰也想象不到這傢伙剛纔有多瘋狂。
錢龍咳嗽兩聲介紹:“蘇偉康,我本家外甥,這段時間跟着晨子在美食廣場幫忙。”
我煩躁的罵了他一句:“你快滾你爹個籃子吧,你啥家庭狀況老子不清楚啊,啥時候多出個本家外甥?”
錢龍臉紅脖子粗的拽着那小夥兒喊:“騙你是小狗,蘇子你跟你朗舅說說,咱倆到底啥關係。”
那青年臊紅着臉咳嗽兩聲喃喃:“咳咳,舅咱提前不是說清楚了嘛,在外面你喊我哥,回家後我管你叫舅。”
我驚呼一聲:“臥槽,還真是你外甥吶。”
錢龍跟個圓規似的,一隻腳站直,另外一條腿嘚嘚瑟瑟的從原地畫圈,搖頭晃腦的撇嘴道:“必須的,別看他大我七個月,但是輩兒比我低,你說急不急?嘿嘿..”
就在這時候,呂兵摟着李八子的肩膀從髮廊裡走出來,然後一把推了他個踉蹌,輕咳兩聲說:“你不是有話跟王朗說嘛。”
“朗..朗哥,瘋哥。”李八子抿着嘴角訕笑。
我斜楞眼睛掃視他冷笑:“別介,喊弟弟就成。”
李八子摸了摸紅腫的胖臉雙手抱拳作揖:“我剛纔跟這位大哥商量過了,待會我去趟派出所,給你們作證,就說你們是我店裡的保安。”
“哦?”我意外的看向呂兵。
呂兵擡腿踢了李八子屁股一腳呵斥:“說重點。”
李八子趕忙出聲:“重點是,老驢他們那夥人來店裡鬧事打人,你們是被迫還手的,咱屬於正當防衛,我有個親戚在法院,如果真走法律程序的話,應該可以幫咱們使上勁兒,走關係和其他費用我負責。”
李俊峰搖了搖腦袋獰笑說:“這話說的像個人,八哥啊,你說本身啥事沒有,你非扯這出幹啥?平白無故得罪兩夥人,真替你不值。”
“是是是,我的錯。”李八子這會兒比上門女婿還懂事,忙不迭的狂點幾下腦袋說:“這次那位大哥蹲號的一切開銷,我負責到底,從今往後我李八子說啥都跟朗哥站在一條線上,還有橋西街芳姐的店,待會我過去通知她一聲,讓她往後都用咱家的兄弟拉活。”
我陰笑着挑動眉梢問:“不怕老驢報復你啊?”
錢龍吐了口唾沫,粗鄙的抓了一把胳肢窩,格外埋汰的薅下一根腋毛放在鼻孔底下嗅了嗅,然後“噓”一下吹飛,橫着脖頸輕笑:“老驢是誰呀?就剛纔被我大兵哥撞飛那個傻籃子?他這輩子能再站起來都是醫學史上的奇蹟,拿卵報復吶。”
“誰呀,草特麼誰給我兄弟鬧事!一個都不準走!”
就在這時候,我身後傳來一聲暴喝,回頭一看,高大海帶着二三十號小青年氣喘吁吁的打路對面跑過來,尤其是高大海演技最到位,額頭上遍佈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剛參加完馬拉松。
沒等我開口,高大海搶先一步解釋:“打完了啊?不好意思啊老弟,路上被幾個巡警給攔住了,傢伙式也都沒收了,我們一路跑着過來的。”
李俊峰皮笑肉不笑的嘲諷:“海哥是個實誠人,寧跑着不打出租車,呵呵呵,服你。”
“呃..”高大海一陣語頓,抓了抓腦門辯解:“這不是太着急嘛,我把這茬給忘了。”
說罷話,高大海鼓着眼珠子瞪向李八子呵斥:“老八啊,你現在玩大了哈,都敢跟我們邯山區的人比劃手腳了。”
同樣混這個圈子的,高大海認識李八子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不過看架勢高大海應該穩壓李八子一頭。
李八子嚥了口唾沫,臉色泛白的低語:“海哥,完全是一場誤會。”
我朝李八子擺了擺手道:“行,你安排你的吧,明天我派兄弟過來,以前的事兒咱翻篇了,以後希望大家能精誠合作。”
打發走李八子,我回頭又看向高大海微笑說:“海哥受累了,待會找個地方,我給海哥擺幾桌,甭管幫沒幫上忙,海哥心意到了。”
“操,老弟你跟我扯這個不是見外嘛。”高大海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充楞,一副沒聽懂我諷刺的真摯模樣,回頭朝着帶過來那幫馬仔揮手驅趕:“都回去吧,到家找老胖報賬。”
一甘屁事沒幹的小夥稀稀疏疏的散開,高大海掃視一眼我們幾個,尤其看到滿身是血的劉洋和程正龍時候,眉頭挑動幾下乾笑問:“真打起來了?”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勾住他脖頸低聲道:“整的好像海哥確實沒看到似的,行了,都不是三歲小孩兒,日子還長,咱們慢慢處,走吧,一塊吃口飯。”
“我真沒看見..”高大海臉紅脖子粗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