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話,青年半耷拉下眼皮,低頭沉默了四五秒鐘後,轉身就走。
瞅着他寬厚的背影,我輕喝一聲:“哥們!”
“還有事啊!”他回過來身子,瞪着一對牛眼望向我。
我笑了笑問他:“不方便說你和我叔的關係嗎?”
“我又不認識你,爲什麼要告訴你?”他皺着粗重的眉頭,有些不耐煩的嘟囔:“過幾天我再來找你吧。”
我抽吸兩下鼻子走到他面前,輕聲道:“你生活的好像不太順心啊,要不在我這裡暫時先歇歇腳?說不定我叔回來的第一站就是我這裡,到時候你剛好能跟他碰上頭。”
幾天沒看到這傢伙,他狼狽了許多,原本整整齊齊的後背頭,現在黏的一綹一綹的,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汗腥味,板正的黑西裝也變得皺皺巴巴,白sè襯衫的脖領子,已經髒的不能再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穿了件灰襯衫。
青年的眼中馬上出現一抹希冀,遲疑幾秒鐘後問道:“他真的會來你這裡嗎?”
我像個誘騙小孩兒的怪蜀黍一般迴應:“你要讓我給你打包票我也說不好,但我可以保證,只要他一回國,我可以馬上通知他。”
“哦。”青年耷拉下眼皮,吹了口氣後,再次轉過身子。
看他要走,我趕忙問了一句:“哥們,你擱哪住呢?實在不行,等他回來我讓人通知你去?”
“我會再來找你的。”他聲音低沉的喃喃,十幾秒鐘後徹底消失在了街口。
我杵在原地抽了根菸後,也掉頭返回酒店。
雖然搞不清楚那傢伙的具體來歷,但我看得出來他的智商線應該不會太高,可又偏偏武力值驚人,所以我一直琢磨着應該怎麼給他忽悠到我們酒店裡。
我相信只要他肯點頭,憑藉我鋁合金似的臉皮絕對能跟他攀上交情,交情一旦到位,那我想求他辦點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可那傢伙看起來傻乎乎的,實則警惕性特別的重。
將菸蒂踩滅後,我自言自語的嘀咕:“誒,下次看着我大哥,必須得問問他了。”
再次回到酒店,大廳裡的賓客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李新元、錢龍、劉博生和一些我們很要好的朋友,譬如葉致遠、熊初墨,再有就是大案組的吳大國和幾個劉博生的關係戶聚成一桌。
見我走過來,錢龍豁着沒有大門牙的嘴巴壞笑:“搞定了啊?”
“操,這還不明顯嘛,肯定是來了一場友誼炮。”劉博生沒正經的打趣。
我煩躁的瞪了他一眼罵咧:“你說你挺雞八大個人了,說話能不能有點把門得,還有姑娘在場呢,你就開始瞎嗶嗶。”
熊初墨昂起粉嫩的小臉,好奇的問我:“王朗,剛剛喝醉酒那個女孩是誰呀?”
“他前妻。”劉博生賤不拉幾的出聲。
我一腳踹在他椅子腿兒上罵咧:“你特麼是不是有病啊?我不要臉,人家也不要臉啊?滾滾滾,元元趕緊送二逼生回醫院去。”
劉博生不急不惱的吧唧嘴巴:“急眼了,看吧,我是不是沒說錯。”
熊初墨雙手託着下巴頦,眨巴着大眼睛問:“哇,你這麼年輕已經離過一次婚啦?”
我能罵劉博生傻缺,但肯定不能指責熊初墨半句,所以我索性擠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何止一次,我離兩回婚了,四個孩子,兩男兩女,你要不要給我孩子當個後媽?”
熊初墨模樣呆萌的吐着舌頭道:“切,我自己還是個孩子呢,再說啦,我爸也會同意我嫁給二婚得,不過我很好奇,你的四個孩子都跟他們媽媽生活在一起蠻?好像從來沒見你提起過。”
“...”我立時間無語,這妞也不知道真的是傻甜白,還是思路天馬行空,好像一點沒看出來我在開玩笑,反而捋着我的思路往下走。
“哈哈哈..”
“墨墨是真可愛。”
剎那間,一桌子人全都被逗得前俯後仰。
我給自己滿上一杯酒後,朝着衆人晃了一圈,隨即一飲而盡,擺擺手道:“不行,我跟你們地球人實在有溝通障礙,我還是趕緊回火星吧,皇上招呼好各位皇親國戚,我回屋補一覺去。”
說罷話,我逃也似的朝電梯口走去。
“誒王朗,你別走呀,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那四個孩子是不是都跟着他們媽媽在一起生活,最大的幾歲..”
等我都逃進電梯裡,仍舊能聽到熊初墨這個好奇寶寶,喋喋不休的詢問。
走進電梯裡以後,我撇撇嘴嘟囔:“香蕉特個大菠蘿,要不是你老子姓熊,說啥我得讓阿生賜你個十月安穩。”
回到辦公室裡,我徑直躺在沙發上,因爲王影的出現,以及陳姝含在健身房跟我說的那堆話,向來沾枕頭就着的我,躺下以後竟然神奇的沒有睡着。
“嗡嗡..”
這時候兜裡的手機突兀又震動起來,看了眼是張星宇的號碼,我很隨即的按下接聽鍵。
“操你大爺的王朗,你是不是把爸爸遺忘了?”電話
“呃..”我一激靈坐起來,稍有尷尬的憨笑:“宇哥,您老擱哪呢?我這就過去接駕。”
不怪小胖砸憤怒,我確實把他給忘了,尤其是在見到王影以後,我壓根沒往他那茬想過。
張星宇聲音乾啞的咒罵:“爸爸還在酒店門口的麪包車裡呢,你要再特麼不過來,我就現場給你表演一把自殺。”
掛斷電話以後,我趕忙往樓下跑。
幾分鐘後,我帶着李新元、錢龍和劉博生在酒店門前停着的一輛棗紅sè麪包車裡見到了張星宇。
不知道是對什麼藥物過敏還是被人給揍了,他本就肥嘟嘟的臉蛋子莫名腫了一大圈,臉sè更是虛白憔悴,無力的癱躺在後排座上,不停的乾嘔。
我和李新元趕忙將他從車內扶下來,我關切的問他:“鐵子,你沒事吧?”
張星宇無力的倚靠在我肩膀頭上哼唧:“特麻個蛋蛋得,老子花了好幾千塊錢僱個無良醫生,給我洗完胃以後,那狗日的自己跑到酒店裡吃席去了,完事拍拍屁股就走了,老子現在虛的看東西都是重影。”
我抽了口氣道:“需要再去醫院檢查一下不?”
“不去了,酒裡摻的毒本來就沒多少,就是洗胃太痛苦。”張星宇搖搖頭道:“趕緊送我到牀上躺一會兒吧。”
“你別扶着我走,抻的我胃疼。”張星宇將手臂從李新元的懷中抽出來,整個人幾乎掛在了我身上,李新元則從旁邊尷尬的縮了縮脖頸。
“成,爸爸愛你,爸爸揹你!”我示意錢龍和劉博生搭把手,然後彎腰蹲下身子。
小胖砸是一點不帶跟我客氣的,二百多斤的身板徑直壓在了我背上。
“你特孃的再不減肥,將來造小孩兒都費勁。”我氣喘吁吁的託着張星宇的屁股,將他背起來,邊往酒店走邊各種吐槽他:“魚和熊掌雖然不可兼得,但醜和胖可以。”
他把腦袋枕在我肩膀頭上,恨恨的罵咧:“你要再逼叨老子一句,老子馬上死給你看,信不信?記住昂王朗,你欠老子二斤毒酒。”
這傢伙哪哪都好,就是不能吃一點虧,哪怕是嘴官司也不帶服半句軟的。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好不容易將他扛到房間裡,哪知道丫已經俯在我背後打起了呼嚕,晶瑩的哈喇子淌了我一後腦勺,雖然他腸胃裡的毒被清洗乾淨了,但酒精還是徹底麻醉了他的神經。
把他放到牀上後,盯着這小子其貌不揚的臉頰,我心疼的嘆口氣,這傢伙嘴上永遠不會說什麼義氣、友誼,但這次以身犯險的做法,其實已經說明了我們這幫人在他心裡的地位。
擺弄好張星宇以後,我示意其他人離去,我自己則乾脆就呆在他房間裡沒走,一來是怕他有什麼需要,身邊沒有人幫襯,再者也想給丫點小感動,讓他醒過來以後,能第一眼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