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話,方豪庭長舒一口氣,盯盯注視我。
“老方頭,你沒說實話,甚至於還存在糊弄我的心思。”沉默幾秒鐘後,我豁嘴一笑:“都特麼一座山上的狐狸,誰也別跟誰講聊齋,你指定還有別的方面的訴求,直接一口氣說完,省的咱們後面討價還價!”
方豪庭沒有馬上出聲,渾濁的眸子劇烈眨動幾下,看起來內心應該處於一種很掙扎的狀態。
他不吱聲,我更沉得住氣,我倆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對視。
足足過去四五分鐘,我感覺眼睛都有點泛酸,方豪庭才蠕動嘴角,緩緩出聲:“我算得上老來得子,辛苦奮鬥幾十年,爲誰?說白了不就因爲他不成器麼?”
“那是你的事。”我冷漠的打斷。
方豪庭點點腦袋,苦笑着嘆氣:“是啊,教子無方確實是我的問題,關鍵我現在也沒那麼多時間再去慢慢培養他。”
“我說了,那是你的事兒。”我不耐煩的打斷:“我沒興趣聽你和你兒子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直接說訴求吧。”
“z商銀行接下來會交到方便的手裡,以他的本事我拿腳指頭想都知道衰敗就是個時間問題。”方豪庭吹了口氣道:“咱們同爲創業者,你肯定也明白不想讓心血付之東流的感覺。”
“嗯。”我應付一聲。
“其實從我今天晚上看到四爺開始,我就明白,這些年方便一定是太招風了,不然絕對不會讓天門那羣大拿動怒。”方豪庭咬着嘴皮出聲:“方便再廢,是我親生親養的骨血,哪怕明知道會敗光家產,我也想延長一點時間,我雖然不瞭解你和你旗下的頭狼究竟有多少實力,但是能夠被四爺青睞,就說明肯定是有自己的不凡之處。”
“所以呢?”我面無表情的反問。
“我想用自己和誠意替我兒子再續十年太平。”方豪庭抿嘴言語:“我這半生積累的財富無數,而你和頭狼公司即便再財大氣粗,也肯定不會擁有太多,這個世道...哦不對,準確的說什麼年代都一樣,錢能通神,權可驅鬼,把我們z商銀行的財力綁在頭狼這艘剛剛啓航的大船上,咱們各取所求,都能並駕齊驅!”
“呵呵呵..”
我咧嘴笑了,滿面嘲諷。
“王先生,是老朽哪裡說的有什麼不妥嗎?”方豪庭迷惑的咳嗽兩聲。
“你說的沒問題,關鍵我特麼信不過啊!”我鄙夷的撇撇嘴:“幾個小時前,我可親眼看到你是如何將郭老三玩弄於股掌之間,透過他的隻言片語,我可以很肯定郭家對你有恩吧?對於恩人你都能隨時隨刻翻臉,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爲了保全血脈,你都能把自己送進來,你說我怕不?”
方豪庭忙不迭解釋:“可是,我...”
“老方頭,郭老三還有合作伙伴,你知道吧?”我再次打斷。
方豪庭愣了一下,隨即慢慢低下腦袋。
看到他的表情,我瞬間瞭然,篤定道:“你不光知道,可能還非常熟悉,我對你的故事多少有些耳聞,風風雨雨幾十載,你肯定拎得清我想要什麼!”
“我聯繫不到敖輝。”方豪庭倒吸一口涼氣:“我一直都在告誡郭老三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可年輕人畢竟有自己的想法。”
“老頭兒,是不是我特麼對你脾氣太好了,你他媽跟我東拉西扯的從這兒唸經呢!”我粗暴的“啪”一下拍在桌面上,氣喘吁吁的咒罵:“曹尼瑪的,我跟你嘮城門樓子,你從這兒跟我扯機八頭子!”
方豪庭頓時間被我嚇了一哆嗦。
“滾蛋!想好怎麼跟我對話再言語!”我煩躁的擺擺手驅趕:“馬上消失在我眼前!”
“王先生..”方豪庭嚥了口唾沫。
“一把歲數全活狗身上了。”我冷笑着點燃一支菸:“聽清楚我的警告,我給你兩天時間琢磨,想好找我,憑藉你的能力,一點都不困難。”
他的兩撇眉梢直接擰成肉疙瘩,杵在原地愣了十幾秒鐘後,心有不甘的站了起來,而後慢慢轉身。
“老方頭,你現在人擱裡頭呢,你兒子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正如你剛剛說的那樣,我們頭狼家可能論財力比不過你半生積累的財富,但是亡命徒的數量絕對超出你想象。”瞟了眼他的背影,我慢悠悠的開口。
方豪庭頓了一頓,隨即拽開車門走了出去。
問詢室裡頃刻間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咬着菸嘴昂頭望向天花板發呆。
誠然,方豪庭絕對是隻修煉成精的老狐狸,說話的水分可能比他腰子還要虛,但在他兒子的問題上,老頭應該不太敢玩套路。
假設,真如他說的那樣,方便和z商銀行綁在我們這條船上,肯定是百利無一害,而且以方便的智商,基本是翻不起浪花。
“嗶咔...”
問詢室的鐵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個身材修長,套着一身黑色運動裝的年輕小夥走了進來。
對視一眼後,小夥禮貌的伸出手掌:“你好王朗先生,我叫寧衝,是連主任的...”
“我知道。”瞄了眼小夥精神的小平頭,我跟他握了一下手,隨即道:“今晚上多虧你們幫忙,不然巡捕不會來的那麼快。”
“對於你手下的重傷,我很抱歉。”小夥抽吸兩下鼻子道:“您肯定也知道,我們一不再當地駐紮,二沒有什麼人脈,要不是連主任聯繫到杭城綠營一個朋友,本地巡捕根本不會動身,而且...”
“什麼?”我好奇道。
“我打聽到,本地巡捕之所以遲遲沒有動身,是因爲有人打過招呼。”自稱寧衝的小夥壓低聲音道:“連主任讓我轉告你,我和我的幾個兄弟,從現在開始休假,假期何時結束再待通知。”
我愈發迷瞪的看向他。
“說的再直白點,從現在開始,我和我的四個兄弟做任何事情都不再跟所屬隊伍有瓜葛。”寧衝眨巴兩下眼睛,似笑非笑道:“而我家裡最近剛好出了一點意外,急需要一大筆錢,因爲錢鋌而走險的事情我也能幹。”
聽到他這話,我立時間明悟過來。
寧衝的臉色變了一變,搖搖頭道:“不太好,都在重症監護室搶救,我安排了兩個兄弟在附近,只要有新的情況,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不過...算了,還沒發生的事情,咱們都不要胡亂猜測,連主任還讓我轉告你,今晚上杭城的亂戰不是小問題,不及時處理乾淨,一定會對你產生很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