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響動,守候在門口一夜未敢睡的吳庸頓時一陣欣喜,忙碎步趕了過來,奉上一杯熱茶。
東陵無絕腦子裡一片混亂,接也沒接,問道:“莫言呢?”
吳庸低頭應道:“國師大人伺候君上歇下後,便離開了。”
整個朝野,能有東陵無絕御賜的令牌,隨時自由出入宮廷的,也只有莫言一人。
昨晚發生的事,莫非只是做夢?但如果只是夢,又怎麼會感覺如此真實?想到他竟對莫言做出過那樣的舉動,東陵無絕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好在,最後似乎並未造成大錯。可是,想到那些畫面,想到莫言那雙幽涼的眼睛,一股怒火卻由然而生。
榮紫璇!她竟敢做出這種事,實在是令他震驚。那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女人嗎?那個爲了莊親王,甚至想要以身殉情的女子,怎麼會做出如此不堪的行徑?
不過,眼下他還顧不上去追究這件事,雖然昨晚發生的種種令他有些混亂,但有件事更令他掛心。
“德妃那邊怎樣了?太醫請過脈後怎麼說?”
吳庸一愣,原來君上不記得昨晚他已經回稟過了嗎?想到昨晚詭異的變故,吳庸猶豫的道:“君上,關於這件事……奴才要是說了,您可千萬別激動,德妃娘娘她……她……”
看吳庸這神色,東陵無絕心中一跳,猛的坐正了身子,冷聲催問道:“她怎麼了?”
吳庸只得硬着頭皮道:“回稟君上,德妃娘娘有喜了。”說完,冒死盯緊了東陵無絕,以防止他再有過激的舉動。
“有喜?”東陵無絕回想起當時似乎確實聽到過這樣的字眼,那也就是說,沐蘭懷了他的孩子?“那她人現在怎麼樣了?”
話剛出口,東陵無絕又覺得有些不妥,不待吳庸回答,又道:“擺駕,現在就去錦福宮。”
看他反應總算還算正常,吳庸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提醒道:“君上,現在寅時尚未過,天都還沒亮呢。”
東陵無絕卻只揮了揮手,道:“去準備吧。”雖然,他最初的目的便是讓沐蘭給他生個皇子,可當真的聽到這個喜訊時,心裡的喜悅與激動卻連他自己也不曾預料,他現在只想馬上見到她。
沐蘭這一夜過得倒算還好,除了最初吐得厲害之外,後來勉強喝了些清淡的熱粥,才漸漸好了些。只不過,懷孕這個事實讓她心裡着實許久未能平靜。
其實,和東陵無絕已有過多次歡愛,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心裡卻總存着一絲僥倖,更沒想過會是這麼快。
也該着上輩子她要受盡魔裔冥訣的欺負,即便是知道了那樣一段過去,對於懷孕這件事,不安之餘,她心裡竟還是有些喜悅。
輕撫着平坦的腹部,想到身體里正孕育着一個她和東陵無絕共同擁有的生命,便忍不住有些期待,不知這個孩子會是什麼樣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不過,若要生下這個孩子,她就必須先做一個選擇,是離開,還是留下?這一夜,她糾結的全是這個問題。
東陵無絕遲遲沒有來,聽青雪回來稟報說他喝多了酒,已經回寒午宮歇下了。她心裡多少有些失落,雖然早早的躺下了,卻久久沒能睡着。
她卻不知道,青雪眼見着東陵無絕投湖,又被莫言救走,哪裡敢告知她實情。
清晨正是睡得香甜的時候,耳畔卻有什麼癢癢的,擾人好夢。沐蘭迷迷糊糊中搖了搖頭,想甩開那陣茲擾,卻冷不丁耳垂被什麼咬了一口,不輕不重的力道讓人渾身一陣酥麻。
熟悉的感覺讓她猛的清醒過來,還未睜開眼睛,便被攬入一個熾熱的懷抱中。
“君上?你什麼時候來的?”沐蘭嘀咕着,睜開朦朧的睡眼,只依稀看到他俊逸的輪廓,顯然天還未亮,“不是說您喝多了嗎?怎麼樣了?”說着,伸手往他臉上摸了摸。
“朕很好。”東陵無絕聲音裡帶着一絲愉悅,將她手拉回被窩裡,順勢摸上她的小腹,輕輕摩挲着,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這樣靠在他懷裡,被他環抱着,可以忘掉他的身份,忘掉周遭所有的一切,似乎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而他緊緊的守護着她,這種感覺讓沐蘭覺得特別心安。
她搖了搖頭,輕笑道:“就是好不容易做了個好夢,被你給打斷了。”
他迫不及待來找她,她倒還埋怨起來了。東陵無絕懲罰式的在她玉頸上咬了一口,道:“是什麼夢?朕替你實現便是。”
沐蘭把玩着他的手指,故意道:“君無戲言,您就不怕我要的您給不起嗎?”
東陵無絕淡淡的挑了挑眉,道:“說來聽聽。”
“這可是您讓我說的。”沐蘭想了想,道:“在我的夢裡,您不是皇帝,與我隱居市井過着平淡的日子。我會寫些東西賺錢貼補家用,而您呢,孔武有力,種地打獵都是一把好手。雖然不是大富大貴,卻也不會缺衣少食。請問,君上,這樣的夢您要怎麼替我實現?”
聽她說完,東陵無絕不由得擡手在她胸前柔軟上捏了一把,道:“原來,在你心目中,一個農夫也比朕有魅力嗎?”
沐蘭原也只是逗他,卻沒想到他會往那兒捏,嗔着拍開他的手,道:“堂堂一個君王,還毛手毛腳的。”
東陵無絕一把翻過她,以手肘支撐着將她壓覆在身下,輕抵着她的額頭,道:“你又幾時有將朕當君王了?”
如墨般深邃的鳳眸裡隱隱藏着一絲寵溺,讓人暖到了心裡,沐蘭受用的用鼻尖蹭了蹭他,笑道:“您這是在說臣妾對您出言無狀嗎?”
東陵無絕被她這舉動撩得有些心癢,脣角一挑,道:“看來你還有些自知之明,那你說,朕該怎麼罰你呢?”
灼熱的眸子讓沐蘭微微有些臉紅,不過,眼下氣氛正好,她不由也笑着應道:“臣妾現在可是身懷六甲,您看着辦吧。”
東陵無絕輕啜着她的脣,道:“那,罰你一輩子陪着朕,如何?”
黑眸裡那抹濃濃的情意彷彿要將人融化其中,一輩子的相守,如果只有他們兩個人,應該是件很甜蜜的事。
“那就要看您有沒有這本事留住我的人……和心了。”
也就她敢這樣威脅他,可他也知道,這個女人絕不光是嘴上敢。
她心裡到底藏着多少不安?就認定了他會傷她嗎?即便是有了他們的孩子,也還是不肯把心交給他?
看到身下的人那雙澄澈的水眸,東陵無絕心中忽然一動,昨晚,他意識不清的時候,好像夢到過誰?夢裡的人似乎就有這麼一雙眼睛。
還有,在那之前,莫言叫他什麼來着?這會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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