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無絕握住玉佩的手一緊,冷聲道:“只要她還有一天是朕的妃子,便由不得她來作主。朕人已在這,還是談談怎麼處理這事吧。”
拓跋凌雲暗自笑了笑,道:“那依東陵君上的意思,您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來替她贖罪呢?”
“只要你們有窮提出的條件合理,朕自不會令你們失望。”東陵無絕一字一句說着,道:“前提是,你們的控訴屬實的話。”
“關於這一點,您大可以去查證。”拓跋凌雲饒富趣味的打量着他,道:“說起來,東陵君上當年屠殺東奴全城百姓,似乎就是因爲一個女人?那麼,您便應該很能理解沐姑娘在蕭翼死後的所做所爲了。”
東陵無絕眸子微微一眯,迎視上他,道:“拓跋太子對這些舊事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拓跋凌雲笑意冷了冷,道:“數萬人的性命對您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舊事,那末,現在又何必這麼在意一個女人的生死?何不也讓她成爲一件舊事?”
東陵無絕早已看出他今日來意不在索賠,聞言不禁眉峰一挑,道:“東奴與我西楚素來勢不兩立,別說是數萬百姓,便是整個東奴國人的生死,與朕又有何相干?不過,聽太子的口氣,似乎對此事很是不滿?有什麼話便直說吧,何必如此拐彎抹角。”
他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無疑是在拓跋凌雲心中那道傷痛上又劃了一刀,不可否認,他說的一點沒錯。拓跋凌雲同樣也是身在帝王之家,那些或直接或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早已是不計其數。所以,他心裡從未怨恨。
他只是一直在等待着這一天,以一個男人和強者的身份,讓他東陵無絕也體會一把失去的滋味。
“既然東陵君上是個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只不過瞬間,拓跋凌雲皺起的眉宇便蕩平了,道:“北裕城,就以這座城池做爲交換,您看意下如何?”
北裕城便是當年東陵無絕屠殺東奴所佔的那座城池,位臨西楚北關,鏈接着西楚與東奴,與有窮邊境也僅一山之隔,北方惡劣的氣候讓這座城市並不富饒。
然而,其險要的地勢卻是一道天然的屏障,當年東奴就是憑着這地理優勢而屢屢擾亂西楚。自從東陵無絕屠城之後,此地便從此歸納爲西楚的國界,雖然東奴好幾次想要奪回這塊寶地,終未能得逞。而西楚也正是因爲有了這道天然的屏障,而使得北關從此平靜了許多。
“你倒是真敢獅子大開口。”東陵無絕冷聲道:“說句難聽的話,你認爲區區一個王爺,值這個價嗎?”
拓跋凌雲勾了勾脣角,道:“我那六哥或許是命賤不值,那麼,沐姑娘呢?在您心裡,沐姑娘的命可值這個價?”
賠出北裕城,不止是北關從此不得安寧,也等於是通告各國,西楚對有窮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妥協。
這是自登基以後東陵無絕第一次被人如此威脅,可是,事關沐蘭的生死,他卻半點也發作不得。
看出他眼裡凝聚的隱怒,拓跋凌雲卻只覺大快人心。看來,他果然是一擊便抓死了他的要害,見他沉默了,故意又道:“看來,是我估算錯誤,一個女人而已,又怎值得一座城池重要?反正沐姑娘也是不願與您再有任何瓜葛,您也不必再故作慷慨,此事便就這麼罷了吧。”
說着,站起身來,作勢便要離去。
“且慢!”東陵無絕眉心一沉,出聲喝住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拓跋凌雲嘴角浮起一抹得意,漫不經心的轉過身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來,情之一字還真是會害死人,外表裝得這麼冷酷,卻也終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朕可以答應你的條件。”東陵無絕袍袖下的手握了又握,纔沒讓那抹盛怒染入眼底,道:“不過,朕也有一個條件,你必須馬上放了她。”
他竟然還真答應了?拓跋凌雲一時倒怔愣了一下,還以爲怎麼也得討價還價一番呢,還真是無趣。隨即眼裡卻又閃過一抹惡劣,笑着搖了搖頭,道:“君上當我是三歲孩童嗎?我若現在就放了她,慢說你會不會真的將北裕城交出來,只怕這一轉身便要揮軍而下,與我兵戈相見了吧?”
他倒也不傻,東陵無絕挑了挑脣角,淡淡道:“你既然敢吃下我一座城,便該料想到這事不會就這麼結束了。”
拓跋凌雲無所畏懼的攤了攤手,道:“所以,我當然要好好利用現在的優勢,做最妥當的安排,您說是不是?”
東陵無絕眼裡掀起一抹嘲諷,道:“那你所謂的妥當安排又是如何?”
這種將人拿捏在股掌之間的感覺真是不錯,尤其,這個人還是從不曾向人低頭的東陵無絕。拓跋凌雲不急不徐的道:“讓城這種大事,東陵君上怎麼也得跟朝中衆臣商量商量吧?您這麼爽快的就應了我,萬一您的臣子不允,這事豈不尷尬?”
東陵無絕冷冷一哼,道:“朕既能應了你,便絕不會食言。”
拓跋凌雲擊了擊掌,道:“好,既是如此,那麼,就請貴國在三日之內退出北裕城,並召告天下,將北裕城賠與我們有窮國。”
東陵無絕想也沒想,道:“北裕城現有幾千戶人家,就算要遷移,至少也需一個月時間。”
一個月?有這時間,足以發生任何變故了。想跟他玩拖延戰術嗎?拓跋凌雲狀似爲難的想了想,道:“按說我是可以等,不過,東陵君上應該也聽說了,再過七天便是我大婚之日,在這之前,我六哥的事是怎麼也得對天下有個交待的。”
說到這,他又坐了下來,朝東陵無絕貼近了些,道:“說到大婚,東陵君上可知道我要娶的是什麼人?”
他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東陵無絕心裡早就有所懷疑,又豈會猜不到,眸子裡當即便迸出一抹冷銳,道:“你想要北裕城朕可以給你,但你若敢動她半點念頭,朕定會叫你們整個有窮付出代價!”
他若是非要玩過火,那麼,就休怪他跟他們來硬的了。
饒是一貫狂傲的拓跋凌雲,也爲他眸中那抹狠戾而微微有些震懾。他當然知道惹怒東陵無絕會招來怎樣的後果,不過,從他步下這個局開始,他就沒打算退縮過。
再怎麼強大的人,也不可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而他拓跋凌雲就從不認爲自己在策略上會輸於他人。至少,到目前來說,他都是勝的那一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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