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走出來了,沐蘭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重見天日”的感覺竟是這麼的美好。正感概着,東陵無絕一把抱緊了她,一個縱身,躍出了地面。
外面已被大火焚燒過,雖然火勢漸歇,空氣裡卻仍是一片熾熱,聞到的全是嗆人的煙味和焦胡味。從周圍燒焦的痕跡來看,這墓道的出口原本應該是在一堆灌木叢裡,旁邊還有一塊巨大的山石,應該原本是壓在這墓道口的。一般人絕難發現不說,若非知道這下面另有乾坤,只怕誰也不會吃飽了沒事幹去挪動這麼大塊石頭。
東陵無絕倒是沒有再‘逼’問,只冷冷瞥了一眼汐楓。汐楓面不改‘色’,一副任憑置疑的樣子。卓君山見狀,‘插’了句話,道:“這塊石頭本來就移開了的,我們經過的時候看到了,就躲了下來。”
東陵無絕沒有接話,衆人避開火堆走了好一陣,終於找到了下山的路。到達山腳時,卻見谷底某處竟集滿了官兵,正熱火朝天的在忙活着什麼。
這邊一行人下山,自然是引起了那些官兵的注意,不一會,就有一隊人馬急衝衝的趕了過來,領頭的竟然是焰風。
“君上!是君上,大家不用挖了,君上出來了!”焰風一路歡呼着到了跟前,一時竟反而什麼也說不出來,只重重的跪###去。
“都起來吧。”東陵無絕上前扶起他,卻對隨行來的‘侍’衛吩咐道:“把這個汐楓先給朕押起來!”
‘侍’衛們立刻應聲領命,一擁而上,將汐楓雙手製住。
沐蘭見勢,頓時急了,“你要爲這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便治他的罪?”
東陵無絕涼涼的道:“等我查清楚他跟這裡的事無關,自然會放了他。”
“就算他事先知道這個古墓又如何?他是爲了救我們纔出現在那裡,您身爲一國之君,總不能過河拆橋吧?”沐蘭看了看汐楓,定下心來道:“我願意爲他做擔保,他絕對不是壞人,你放過他這一次吧。”
東陵無絕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偏袒汐楓,目光在沐蘭身上停留了好一會,見她滿眼祈盼的望着自己,末了,重重的嚥了口氣,道:“從今往後,永遠不許踏足京城半步,否則,格殺勿論!”說着,衝‘侍’衛擡手示意放人。
沐蘭知道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鬆了一口氣後,道:“我能最後單獨跟他說幾句話嗎?”
東陵無絕沒想到她竟然還得寸進尺了,臉‘色’立刻拉了下來,道:“想都別想。”
“就兩句。”沐蘭拉着他的手臂哀求着,發誓道:“我保證,說完之後,就乖乖隨你回宮。”
東陵無絕皺眉掃了一眼她,“聽你這意思,朕若不答應,你還就不回宮了?”
“當然會回。”沐蘭知道這人吃軟不吃硬,繼續磨着他道:“可他的確是奉了家人之命來投奔我的,我總得‘交’待一下,纔好讓他回去。”
“既是這樣,有什麼話不能當衆說?”東陵無絕依舊冷着臉。
沐蘭咬了咬牙,道:“我要託囑點‘私’人財產給他,當然不方便。”
“‘私’人財產?”東陵無絕眸子眯了眯。
沐蘭心知失言,忙辯解道:“婚前財產,都放在夏涼的。”
東陵無絕也不知是不是被她給氣到了,板着臉,好一會,才迸出了兩個字,“一句。”
沐蘭知道他這是答應了,立刻衝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連連點頭。隨即跑過去,將汐楓拉到了一邊,掏出一張地契塞到他手中,道:“我長話短說,這是洛家莊的地契,如果你不想回師‘門’,又沒有別的地方可去的話,可以先去這裡落腳,莊子裡的收成應該可保你生活無虞。”
汐楓怔怔的看了看手中的地契,突然認真的道:“如果我說,你回宮可能有難,你還是會堅持要回去嗎?”
沐蘭心中一顫,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汐楓瞥了一眼她身後不遠處的東陵無絕,道:“我能感覺到一些事情的發生,你和他在一起,註定要歷經劫難。”
雖然他的話有些玄乎,沐蘭卻感覺出他並不是在說謊,但這並未讓她動搖。
“我已經答應他了,就算真有什麼事發生,那也是我必須要去面對的,我並不打算逃避。”
汐楓也料到她不會改變心意,點了點頭,道:“我會在洛家莊等你。”說着,不再多言,收起了地契。
“等等。”見他準備轉身離去,沐蘭不由得又叫住了他,“汐楓,能不能只告訴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汐楓背影微僵,頓了頓,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沐蘭好一陣錯愕,他什麼時候學會玩這種隱世高人的調調了?這話不會是要告訴她,他是神仙吧?沐蘭還想再問,另一頭一個清脆的‘女’聲打斷了她。
“阿山……”小蟬的人隨着她的聲音一併出現在山谷口,面對滿谷的官兵,小蟬一時有些不安,目光卻鎖定在卓君山身上,“阿山,你沒事吧?”
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卻似乎頗有些忌憚的躲在她身後,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
“清舞?”儘管那‘女’子躲躲閃閃的,沐蘭還是一眼便認出了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清舞還想掩面躲藏,被她叫破後,只好苦着臉走了過來,衝她和東陵無絕拂了拂身,道:“清舞給君上和德妃娘娘請安。”
“拓跋公主,原來你眼裡還有朕嗎?”東陵無絕垂眸掃視着她,“你起來吧,朕不會再受你的禮。明日朕便派人將你送回有窮國去。”
清舞雖然早料到自己的行爲必將承受後果,但聽東陵無絕親口說出來時,還是駭得臉‘色’發白,忙跪###來,求道:“君上,求您饒我一條生路吧,如果被遣送回去,父王和王兄必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我已不配再做旻親王的王妃,只求君上就當我已病死西楚,千萬不要將我送回去……”
“你說得倒輕巧,可朕又爲什麼要幫你?”就憑她的所做所爲,他不問她的罪,她就已經該知足了。
清舞自然也知道自己有些癡心枉想,卻仍不肯放棄,求道:“我知道君上您是個重情之人,就請您念在清舞也是爲情所困,心不由己的份上,當清舞已經葬身山野了吧。”
說着,祈求的看向沐蘭,道:“德妃娘娘,求你,幫我求君上網開一面吧。”
沐蘭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且,聽東陵無絕的口氣,中間似乎還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雖然她很佩服清舞這種追求愛情的勇氣,但這事關兩國邦‘交’,沐蘭有些爲難的看向東陵無絕。
“你不用說了。”不待她開口,東陵無絕便打斷了她,對清舞道:“朕不追究你的罪行,就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你也不用求德妃,她現在自己都還是戴罪之身。”
說着,對‘侍’衛吩咐道:“把拓跋公主先押去府衙,嚴加看守。”
清舞心知是沒希望了,眸子裡的光芒頃刻黯了下來,被‘侍’衛押住的那一刻,突然掙扎着轉過身去,看向汐楓。
汐楓本來已經準備離開,聽到東陵無絕下達的命令,不由得也回頭看了一眼。清舞帶着一絲期盼的眼神看在他眼裡,不知他想到了什麼,似有若無的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便轉身離去。
看到清舞眼底的神‘色’瞬間幻化成絕望的灰暗,一言不發的任由‘侍’衛押了去,沐蘭心裡不禁也有些難過。可是,當着這麼多官兵‘侍’衛的面,眼下並不是個求情的好時候。正權衡着怎麼能保住清舞的‘性’命,忽覺得眼前有些發黑,整個人便軟了下去。
另一邊,卓君山不知拉着曉蟬說了些什麼,兩人正上前來向東陵無絕見禮。也虧得東陵無絕一直暗暗留意着沐蘭的情緒反應,在她跌倒之前,一把摟住了她。
“沐蘭……”東陵無絕好不容易纔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不知她是不是在墓道里受了什麼傷,亦或是出了別的什麼問題。見她雙眼緊閉,已是昏了過去,忙探向她的脈搏。
莫言也嚇了一跳,顧不得什麼禮數,上前來抓過她另一隻手幫着檢查。好一會後,皺眉道:“恐怕是這一路折騰,動了胎氣。”
其實,若換作尋常‘女’子,這般顛簸勞累加驚嚇,孩子只怕早保不住了。好在她體內有他輸給她的真氣,可這般透支之下,若再不就醫,也會有危險。
“君上,城裡最好的大夫都在這兒了,軟轎也準備好了,請君上和娘娘移駕府衙,早做醫治。”幾個地方官員很有眼‘色’,立刻將大夫和軟轎請到了跟前。
也虧得是這場大火,加上墓道垮塌,官員們爲防萬一,早有準備。東陵無絕抱起沐蘭上了軟轎,同時吩咐‘侍’衛留守,勿必將山上的反賊清剿乾淨。
再醒來時,天早已黑透。沐蘭睜開眼睛,就着朦朧的燭火,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透過紗帳,屋內陳設一目瞭然。燭燈前,東陵無絕靜靜的坐在那裡,不知在看着什麼,燭光爲他俊美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光,好看得讓人有些捨不得移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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