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雖然馬不停蹄的趕了一日一夜,但由於在路上綠芙病情的耽誤,到了京城城門還是已經過了晚飯時間,洛府管家江叔早就在城門那候着了,見我們來了便高興的迎了上來,寒暄了一番便匆匆往相府趕去。
下了馬車,看着府門口寫着“洛府”兩個大字的牌匾,心中又是一陣兒慼慼然,兜兜轉轉了一圈,這個地方,還是回來了呢!
接着轉頭讓豆豆帶倆人把綠芙和若柳安頓下去,找個大夫再來看看病情,然後一直看着豆豆一行人走遠了,便在那發起了呆。
江叔見我還沒回過神來,便小聲提醒道:“小姐?咱進去吧,老爺夫人還在大廳等着呢!”
我這才把眼光收回來,朝江叔微微一笑,便跟在他身後往前廳走去。
離前廳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停下了腳步,仔細的整了整自己的髮型和衣服,小心的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江叔則快走幾步,邊邊進前廳便喊道:“老爺,夫人,您看誰回來啦!”
我面帶微笑的快走幾步,進了大廳,廳內明亮的光線晃了我的眼:“爹爹,孃親,默兒回來了!”
爹看見我身形未動,只是將手往後背去,略微點了點頭,這樣淡然的表情卻遮不住他眼中的關切和欣慰。
孃親卻不如爹那般掩飾自己的感情,衝上來抱住我就開始哭。
“默兒啊,我的好孩兒,你可算平安回來了,孃親掛念你吶!”我輕輕拍拍她的背,好給她一些安慰。
“孃親,是默兒不好,默兒以後再也不亂跑了好不好?”我溫言安慰道。
我輕輕攙着孃親讓她去椅子上坐下,又接過帕子給她拭了拭淚,過了好一陣,她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我回過身給洛相行了一禮:“爹爹,默兒回來了!”
洛相走上前扶起我:“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吶!”我擡起頭看見洛相眼裡似是閃過淚花,發現我看他,便轉過身用衣袖拭了兩下。
看到此時場景,我不免也有些動情,在心中暗暗罵了自己兩句,父母都對我這麼好,我卻整天想着逃走,光想着追求自己所謂的幸福,卻把別人的感受的拋在了腦後,林昭,你真自私!
這樣想着眼睛不由的也溼潤了,在心中暗暗的下了決心,要以洛雲默的身份好好的陪父母一陣子。
這時候江叔看了看洛相和洛相夫人,小聲提醒道:“老爺,夫人,小姐這剛回來,讓她回去休息休息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無妨。”
洛相聽言轉過身來,慈愛的看着我說道:“是我疏忽了,默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跟你娘再去看你!”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規矩的施了禮便回了房。
回到房中去偏房看了一眼綠芙,豆豆說剛纔大夫看過了,說過幾日便能康復了,我也放下了心,安排了若柳的住處,又找了幾個小丫頭在這伺候着,便帶着豆豆回了臥房。
深夜,夏天燁的書房依然燈火通明,他專心的伏在桌子上,正在認真的寫着什麼。
“梆梆梆!”林凡在外面輕輕的敲了敲門。
“進來。”夏天燁低沉的聲音在房內響起。
林凡推門而入,輕輕的把門關上後說道:“王爺,夜深了,該休息了!”
“唔……那老狐狸最好想個好點的理由,不然這可是欺君之罪!”夏天燁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我倒要看看這洛家要如何收場。”
夜,黑漆漆的壓了下來,月光灑滿一地,一切終是安靜了下來。
或許是趕路趕的太累了,躺下後不久便睡着了,一夜無夢。早上睡起來神清氣爽的,被豆豆伺候着吃完早膳便準備去看看綠芙和若柳。
剛準備起身,豆豆便急急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對我說道:“小姐,老爺讓您過去一趟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我一聽出了事便急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老爺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
聽完,我便跟着豆豆匆匆的去了書房。
洛相站在窗前,看着是在欣賞花園的風景,實際上心裡卻泛起了愁,聽見洛雲默喊了一聲爹爹,便轉過了身。
“你們退下吧,”洛相對在門口伺候的小廝說道:“把門關上,不要讓任何人接近!”
看爹爹這樣嚴謹的神情,我不禁心裡也有些發慌了:“爹,發生了什麼事?”
爹爹嘆了一口氣:“默兒,是爹爹無能啊!”
他越是不說我的心裡越是沒底,臉上一片焦急的神情。
爹爹見我那樣這才慢慢的開了口:“你離府後不久,我便去找皇上求了旨,求旨給你和燁王賜婚。”聽到這,我心裡咯噔一下,皇帝可千萬不要答應啊。
“皇上起初不答應,我冒了一把險,用我相位想威脅,咱洛家還是大有用處的,皇上心裡自然是明白,便同意了這樁婚事。”我心裡不由的害怕起來,怎麼能答應呢,我怎麼能嫁人吶,還是嫁給那個男人!他可是知道我在石城的事情啊。
他吞吞吐吐起來,似是要說最重要的部分了:“後來,你落入青樓,燁王爺救了你,我們之所以能找到你,也是燁王爺通的信,他本來就對這樁婚事有所抗拒,如今,知道了你誤入青樓的事,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原來,燁王爺在石城對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洛雲默啊洛雲默,你怎麼會愛上這麼個心思沉重的男人呢?
“燁王爺今早給皇上遞了摺子,彙報了石城案件的情況,隱約提及了遇到你的事情,皇上看後便生了疑,因爲之前我說你在家養病,誰都不想見。”爹爹嘆了一口氣,其中滿是擔憂:“皇上讓你吃過午膳去皇宮覲見,若是他知道了真相,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到如今最要緊的是要想想怎麼回皇上的問話。
我看了眼正在擔憂的爹爹,問了一句:“可有什麼人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
爹爹想了想說道:“這個……皇上是個孝子,太后的話他應該能聽進去幾分。”
“以爹爹看來,太后待默兒如何?”我對這件事情沒有幾分把握,只能這樣試探性的問道。
“太后對你頗是喜愛,以前經常招你進宮玩耍,你若是求求太后,或許……”
“太后平日可有什麼喜好?”我心中漸漸有了主意,便向爹爹打探到。
“要說喜好,無非是吃齋唸佛,對佛像佛經什麼的甚是喜愛。”爹爹見我似乎有了什麼想法,便高興的問道:“你莫非有了什麼法子?”
我微微的點了點頭,雖不能保證這法子周全,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把想法說了一遍,爹爹雖然認爲這個很冒險,但迫於沒有別的法子,也只好這這樣了。我倆統一了口徑,以防在聖上和太后面前說漏了嘴。
商量完後我便要回去準備一下了,臨走時,洛相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我,彷彿不認識我一般,這眼光讓我渾身感覺不自在,遂問道:“爹爹,默兒有什麼不妥嗎?”
洛相搖了搖頭,用飽含深意的眼光盯着我:“默兒,你長大了啊!”
我心神一摒,他這是懷疑我啊!難道看出了自己女兒的變化?
我靜了靜心神福了一禮:“默兒出去這幾天,經歷了很多事情,也該長大了,默兒想了很多,不能再讓爹爹和孃親替我擔憂了,默兒懂事了!”
洛相聽我這麼一說,眼中的探究換成了憐愛:“默兒,苦了你了!”接着頓了一頓說道:“我庫裡還有一件白玉佛祖掛墜,你去見太后的時候帶上吧!”
我從書房回了住處,便讓豆豆給我準備了合適的衣物和配套的手勢,匆匆吃了點東西,便裝
扮了起來。
豆豆的手真是巧,給我梳了個雙包髻,顯得整個人可愛了起來,兩邊垂下的幾絲青絲,有增添了點俏皮。臉上的妝容也甚是得體,頰的兩片紅雲顯示出大病初癒,面色紅潤的很好的樣子。穿的是一件青蔥色上面繡着荷葉的長衫,外面套了一層紗衣,手腕上也相應的戴了一對青玉鐲子,這樣一看,整個人便生動了起來,既顯得乖巧又不失幾分活潑。
我對這妝容頗是滿意,順手拿起一支釵子賞給了豆豆,旁邊伺候的丫頭頗是羨慕的看着豆豆,我順口說道:“你們自是用心幹活,別做它心的念頭,既然在我身邊伺候,我自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幾個丫頭聽言跪地稱是,我一片坦然的受了禮。不禁心裡苦笑了一下,什麼時候我也適應了這動不動就要跪拜的日子了呢?
派人去庫裡取了白玉佛祖掛墜,便和爹爹共乘一輛馬車直奔皇宮而去了,在路上,爹爹不免又對我囑咐了一番,講了一些利益方面的事情。
一接近宮門便有人迎了上來。
“洛相,您來啦,皇上派老奴在這候着呢!”迎上來的正是當今皇上身邊最有臉面的馬敬途,他正處中年便混上了太監總管的職位,可見這幾把刷子還是有的,他眯起眼笑着,白白淨淨的臉上盡是諂媚。
“勞煩馬總管了,”洛相堆着笑說着,然後示意身後的小廝遞上一沓銀票:“還望馬總管多關照點小女!”
那馬敬途也不含糊,接過銀票便塞進了衣袖裡,上下打量了我兩眼,臉上的笑意更盛:“那是自然,貴千金才貌雙全,讓人不喜歡的都難吶!”
兩人又是寒暄了幾句,馬總管便稱要回宮覆命了,匆匆的帶着我進了宮。
再上攆車前,我上前叫住馬敬途,福了一禮說道:“勞煩公公,我想先去太后那邊請個安,皇上那邊……”說着把一個小金錠子塞進了他的手裡。
“這……”馬敬途一臉難爲的樣子,看着我遞上了金錠子,邊說着邊暗中掂了掂那金錠的重量,轉而臉上帶了幾分笑意:“咱皇上也是個孝子,您趕緊去吧!”那尖細嗓音拖着長音說道。
我道了謝便坐上攆車直奔了太后的寢宮。
下了攆車,跟在一羣太監宮女後面朝太后寢宮走去,我邊走邊暗中打量着這周圍的景色,這皇宮不愧是皇宮,雖然有巍峨嚴肅的宮殿,但也不乏閒情逸致的小園子,這雖是秋季,但也能看出這花花草草品種繁多,修剪整齊,漫步其中也有幾分樂趣吧!
正在想象着百花爛漫的時候漫步其中的愜意場景,突然被太監宮女下拜請安的聲音擾亂了思緒,我擡起頭,只見一個女人站在不遠處,前前後後擁簇着一羣太監宮女,只見那女人肌理細膩,骨肉均勻,站那不動也是風情萬種,頭上金光閃閃的金步搖更顯得貴氣逼人,一副花容月貌更是不必再說,只是這美貌之下怎麼會有那樣冰冷高傲的眼神?
我一時看直了眼,旁邊小宮女扯了扯我的衣袖才讓我回過神來:“姑娘,這位是榮貴妃!”
我腦子略微一轉,這榮貴妃不是那殷太尉的女兒嗎?邊想着邊行了一禮:“雲默參見貴妃娘娘,娘娘千歲!”這畢竟是個不好惹的主,我行事儘量卑微,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惹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那榮貴妃冷哼了一聲,瞥了我一眼便帶着她的小部隊走了,見她走遠了我才慢慢的起身,身邊的小宮女趕緊扶我起來,見我面色不太好趕忙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我朝她微微一笑,表示我沒事,緊跟前面人的腳步走了過去。
這榮貴妃這麼難伺候的主今天竟然沒有爲難我,我心裡不免感到詫異,莫非她聽到了風聲,知道了是皇上召見纔沒有爲難麼?這皇宮中處處潛藏着危機,雖說洛雲默深得太后和皇上的歡喜,但還是小心點爲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