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吃食裡挑了一碗清淡的粥喂豆豆吃了下去,哄她睡下,接着喚來綠芙讓她帶我去若柳的房間。
若柳的房間在二樓的最那邊的角落,和我的房間隔着護欄相望。我隨着綠芙靜靜的走在過道,卻聽見若柳房間傳出了爭執的聲音。
“事到如今,我勸你死心吧!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正是李媽媽那尖銳又帶一點諷刺的聲音。
“他不是一般男人,他答應會回來找我的!”若柳冷冰冰的聲音夾雜着一絲堅定。
“我聽東街金掌櫃說,今年高中的狀元郎曾和一個百花樓的頭牌姑娘去他們店裡吃過飯,如今他貴爲狀元,皇上自是爲他選了一門親事,擇日成婚,還有人見他和那富家小姐在京城城郊遊玩,倆人情意融融,你是聰明人,想必,不用我說明了了吧?”
李媽媽的聲音有了一絲緩和:“虧你爲了他放着好好的頭牌不做,早跟你說過男人都是騙人的。”若柳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只是怔怔地呆在了那裡。
李媽媽看見若柳這樣油鹽不進,頓時失了耐心,聲音也恢復了以往的尖銳:“就不跟你多說了,別爲那不可能的人守什麼身了,趕明兒收拾收拾接客吧!”說完瞥了若柳一眼,轉身出了房門。待李媽媽出了房門,若柳臉頰滑過兩行清淚。
聽見李媽媽要出門,我趕緊拉着綠芙躲進角落裡,待李媽媽走遠了,我暗自嘆了口氣,這若柳也怪可憐的,竟是被男人騙去了真心,那男人人品如此之差,還能成爲狀元郎,不論古代還是現代,人們總是會被外表遮蓋了雙眼。
我整了整衣角,便提高了聲音:“綠芙,若柳姑娘的房間可是在前面?”那聲音足夠讓若柳聽到,要給她充分的時間整理情緒,畢竟,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足夠慢的踱到若柳的門口,綠芙輕輕叩了門,通報了一聲,若柳親自開了門,清秀的臉仍是一片冷冰冰,隱約可見紅腫的眼睛,我自是裝作沒看見,打發了綠芙回去照顧豆豆,便進了若柳的房間。
若柳定不是俗人,房間裝扮的素雅大方,有淡淡的桂花香味,絲毫沒有風塵女子的脂粉味。若柳沒有多說話,徑自引我走到一個放着琴的矮几旁,淡淡的開口:“姑娘彈一曲吧!”讓我彈琴?我什麼都不懂啊,甚至連古琴最基本的音律都不懂,我只好訕訕的笑了笑,撓了撓頭:“那個,我……我不會!”
若柳被我滑稽的動作逗得撲哧笑出了聲,我感到非常的窘迫,急忙補上一句:“但是我會唱歌!”若柳神色緩和了一些:“那唱來聽聽,既然姑娘不懂琴,想必在唱歌方面造詣一定非常高吧!”口氣中有戲弄我的感覺,我的臉越發的紅,若柳補了一句:“以後我可
以爲姑娘用琴伴奏!”想必若柳的琴藝非常高,纔會毫不掩飾的戲弄了我。
既然在琴藝方面被瞧了下去,唱歌方面一定要把面子爭了回來。在現代,我是個實實在在的麥霸,時不時的和朋友去ktv過把癮。看見若柳這個樣子,我一計由心生。
清了清喉嚨,便把張惠妹的那首“解脫”唱了出來:愛是不夜城
回憶像星辰 熱淚越沸騰 我越感覺有點冷 變了心的人 越想越傷人枯坐到清晨 陽光替房間開了燈 想 若結局一樣 又何苦再想 傷 若讓人成長 我爲什麼怕分手的傷 解脫是肯承認這是個錯 我不應該還不放手 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過 解脫是懂擦乾淚看以後 找個新方向往前走 這世界遼闊 我總會實現一個夢 想 像結局一樣 又何苦再想 傷 若讓人成長 我爲什麼怕分手的傷 心裡有一種渴望勇敢的念頭 不要愛我的人再擔心我 解脫是肯承認這是個錯 我不應該還不放手 你有自由走我有自由好好過 解脫是懂擦乾淚看以後 找個新方向往前走 這世界遼闊 我總會實現一個夢……
我想這首歌足以打動若柳的心了吧,若柳跌坐在椅子上,眼淚簌簌的流了出來。我走了過去,試探性的把她攬進懷裡,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哭吧,哭完就把他忘了吧,你有自己的生活,你還有我!”若柳沒有拒絕我的安慰,擡起頭用充滿的淚水的眸子看着我,點了點頭,復又埋進我懷裡哭了起來,我只是有一下沒一下拍着她,希望她能想開點,忘了那個負心的男人,雖然沒那麼容易,愛上了一個人,深入骨髓,窮其一生也難忘掉吧!
這一鬧,一下午自是什麼也沒做,我安慰了她一會便回了房。若柳出了這樣的事,在百花樓早已傳了個遍,不知道有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話,若柳平時自視清高,必是得罪了不少人。
豆豆已經醒了,能自己下牀活動了,這是這幾天唯一讓我感到開心的事。
正和豆豆談話,綠芙敲門進來,興沖沖的要給我們講她在外面聽到的若柳的事,在人背後議人是非自是不好,但好奇心作祟,我也想知道這個清高的女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也就沒有制止綠芙。
綠芙自從對我講了她的故事對我越發親密起來,一直照顧豆豆,豆豆跟她也是熟稔了起來。我安靜的坐那聽綠芙講,豆豆倒是時不時的插上幾句,講到動情處,倆丫頭一起唏噓不已。
若柳小時候在街頭討飯,李媽媽看她可憐便把她收留了,李媽媽那時候還不是老鴇,嫁了個男人,平淡的生活着,誰知後來那男人染上了賭癮,把家窮光了,整天被人追債,終於受不了了,在西城郊跳了河,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死了好幾天了,李媽媽
當時一滴淚都沒掉,但是還有債主追着不放,李媽媽便心一橫帶着若柳進了百花樓,這李媽媽本領高強,過了幾年便把以前的老鴇擠了下去,成了百花樓的新老鴇。
李媽媽一直憐惜若柳,從小便請人教若柳琴棋書畫,也一直教導若柳不要對男人動真情,若柳對李媽媽言聽計從,倒是仗着李媽媽憐惜和客人的擡舉成了頭牌,就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暗地裡得罪了不少人。
若柳一日出門遊玩,看見一個落魄書生被書店夥計圍着毆打,原來這個書生沒錢買書但又愛書,便每日來書店只看不買,書店夥計奚落了他幾句,讀書人心高氣傲自是不服的頂撞了幾句,便被幾個夥計圍起來打,若柳見書生可憐便把書生救出帶回來百花樓,書生見有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救了自己,還對自己管吃管住,自是沒有介懷她的身份,不過幾日,兩人便暗許了終身,發誓必相守一生一世,當時在石城轟動一時,還惹得李媽媽動了怒。
若柳不聽勸阻把自己的積蓄全部給了那書生去考功名,那書生也發誓一定會回來迎娶她,便帶着錢財去了京城,若柳一直沉浸在甜蜜的誓言中,終日在房子撫琴,一概不見客,得罪了不少客人,李媽媽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發了一通火便放任這她,再後來就是上面提到的事情了。
看來,這李媽媽也是個堅韌的人,撐起來自己的一片天,身爲老鴇,本應無情,對若柳也算有情義,當初阻攔若柳也是不想讓若柳奔了自己的後路,若柳終是被那負心漢傷了,在功名利祿面前,愛情便真成了糞土。最近事情有點亂,也好久沒想起顧茂,那張臉在我腦海日漸模糊,反而,沈奇的臉日漸清晰,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
沈奇從馬車下來,連打了倆噴嚏,常樂關心到:“公子莫非感染了風寒?我立刻吩咐人去抓藥。”沈奇滿臉不在乎:“不礙事。”常樂最近變的越來越大膽了:“難道是哪家的漂亮姑娘在思念公子?”
沈奇突然站住腳,歪了頭故意板着臉說:“最近越來越不把我放眼裡了,是不是想成親了,我替你去胖妞家提親去!”常樂聽到這話,立馬閉上嘴,訕訕的跑到了一邊。
說起來,胖妞是經常去福樂居吃飯的一個姑娘,對常樂一見鍾情,天天纏着讓常樂去她家提親,弄得常樂頗爲無奈,那段時間,常樂進福樂居之前先派人看看胖妞在不在,在的話他是堅決不敢進去的。
看到常樂的反應跟自己想要的一樣,沈奇抿了抿嘴在心裡偷笑,突然想起那個有意思的小人兒了,心裡一陣欣喜,會不會是她想念自己了呢?可轉念一想她至今下落不明,心裡又是一陣緊張,在遠處的常樂正在爲胖妞的事苦惱,自然是沒有注意到他的主子的神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