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漫漫長夜,卻是無心睡眠。
從明月長空的夜間,到天色熹微,葉斐與凌穹兩人便是說說停停,足足耗了一夜,興致纔是略略減了幾分,緩過神來。
“竟就是這麼說了一夜,連個時間都是忽略了。 ”凌穹伸手摸了摸葉斐的手指,覺得有些微的冰涼,便微笑着將壓在身下的被褥騰出來蓋在葉斐的身上,話語間便帶出一絲柔和的溫情。
此時,葉斐卻也是心神搖曳,倒是沒有注意凌穹那略有些肆無忌憚的接觸,只是微微一笑,眉眼彎彎着kao在凌穹的身上,仿若是幼兒一般蹭了蹭,滿足般地喟嘆了一聲。
凌霄的眸光微微有些閃動,伸出手輕輕碰了碰葉斐的臉頰,笑着道:“這些日子,你鍛鍊能力也是耗費了不少精力,正是要好好休息,補充體質的時段。 昨夜說談了一夜,你略微修煉一會,就睡下,到時候遊戲裡自然也是能見面的。 ”
“嗯。 ”點了點頭,葉斐便是應許下來,雖然對於凌穹現下還能騰出時間有些疑惑,但對於這些事他卻是不想多言。 凌穹他這麼多年來,自然會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並不需要他提醒。
反倒是自己現在,還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將凌穹說與的事,一一理清脈絡,爲日後定下一定的基調與目標。
安然躺下來,葉斐與凌霄微微一笑。 便閉上雙眼,靜靜地將心神沉浸入一片空茫寂靜。 隨着心境越發得沉靜,葉斐的身軀上漸漸泛出一片淡淡地光芒,含蓄而渾厚,如同水銀一般的呈現出一股流動的半凝固感。
凌穹的目光微微一凝,脣邊的笑意卻是更深了幾分。 積澱在他心中的那些事,已經足足有十餘年了。 開始的那些年,他有數次甚至爲此而差點動手。 只是到了最後。 都是忍耐下來。
不是因爲別地,只是因爲葉斐。
當年葉斐能逃拖,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個幸運。 但這樣的巧合與幸運,並不是持久地,若非是自己這些年費盡心神守護,或許。 在某個時刻就會被人發覺。 一個星球的繼承人,代表的利益足以讓葉斐一生難以安寧。 如果自己出了事,那逼人的風雨,貪婪狠辣的手段,就會落在毫無準備的葉斐身上。
就是在這樣的顧忌,纔是讓凌穹一點點壓住年少時地蠢蠢欲動與憤恨血性,順着脈絡一點一滴地準備所有的計劃。
直到今時今日,將其中的緣由告訴了唯一應該曉得原委的葉斐。 所有的計劃也是能夠一一展開了。
凌穹的眼裡閃過一絲愉悅的複雜情緒,抿了抿脣角,並沒有說任何話,只是低下頭凝視葉斐半晌,才也是安然躺下,手中卻是慢慢騰起一絲柔和的光芒。 這一絲光芒。 柔和醇和,不消片刻就是順勢揉入葉斐身側盈溢出地光芒中。
而就在這時候,葉斐與凌穹兩人的身軀都是微微一顫,一股柔和而純粹的交合感瞬間都是從心底閃過。 絲絲脈脈的氣機相互交纏在一起慢慢融合,不消片刻就是如同毛細血管般一吸一呼起來。
瑩潤微熱的感覺從腳趾間一點點燃起,彷彿是着了火一般,漸漸從指間浸染而上,順着身軀一點點的攀爬而上,漸漸地渾身都彷彿是迴繞着那種熱力。
葉斐眉梢微微動了動,一絲奇妙地觸感就是從心底慢慢迴盪起來。 若是平常的時候。 他只會深深迷醉在這種安謐沉靜的心境之中。 但今日卻彷彿是被這熱力所警醒了一般,仍舊是保持着一定的知覺。
就是這樣似醒非醒的奇妙情緒中。葉斐只覺得心底對於凌穹的那些感覺在漸漸地清晰,彷彿是被剖析了一般,一切都是清晰起來。
而對於這種越發清晰的感覺,葉斐心底除卻些微出自本能的牴觸外,又是有些微奇異的迎合感。 回想現在自己的心境,他略有些茫然後,倏然間想起敷小山來。 當初地敷小山,她地舉動中透出的那一絲溫柔和期待,她話語裡款款地情意,彷彿是與自己有些微……
葉斐心底微微一顫,原本如魚得水一般順暢的感覺倏然間消褪,一點點冰涼的觸感讓他不由得睜開眼來。
這時,凌穹正是半支起身,低着頭,面對面凝視着葉斐,一雙翡翠般的眸子瑩潤清和,讓睜開眼的葉斐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熱。
“剛剛怎麼了?”方纔兩人的氣機交合,葉斐的變化凌穹自然是能感應到幾分,一從其中拖離出來,他便是側臉詢問。
而葉斐,他的臉頰卻是越發得透出幾分紅潤,連着眼神也是有些微的閃避,口中只是低聲道:“沒、沒什麼……”
說完這話,葉斐忙着將遊戲的晶片cha入收發器,彷彿是躲避一般急急地登入遊戲之中。
因此,他卻也是沒有發現,當自己這麼做的時候,凌穹的脣角微微一彎,眼裡似乎有些微的得意與滿足。 這得意與滿足,自然是因爲葉斐的舉動。
方纔兩人的氣機交合,葉斐固然能保持住一絲清明,而凌穹的能力高出葉斐不止一籌,自然是清醒得很。 趁着氣機交融的時候,他便是慢慢地增加葉斐的氣息感應,而後不斷地通過各種細微的變化,讓葉斐能在無法逃避的情況下,清醒地思考兩人的關係。
最終的結果,只看葉斐的舉動,凌穹便是瞭然於心。 只是這種欣喜欲狂卻不能爆發出來,畢竟,此時的葉斐,還是不能坦然面對這樣的關係。
不同於葉斐,凌穹卻是帶着欣喜與滿足,登入了遊戲。
就在凌穹出現的時候,一邊略微等了幾分鐘的葉斐,輕輕鬆了一口氣,方纔的事,他經過這幾分鐘的心理建設,終於能稍微掩飾過去了,但眼見着凌穹這一會還不曾登入,他仍舊是有些不安,此時看着凌穹依舊如往常,倒是有些微的放鬆,以及一點點彷彿是遺憾的情緒。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磋磨,那明鶴道長對葉斐凌霄已然有些熟稔,一旦有了消息,便是忙不迭地過來。
這遊戲的時間雖然是固定的,但基本的任務若是沒有玩家參與的話,過程卻是緩慢許多,而遊戲中的人物在設定上也已經是將這些忽略過去。
因此,就算是整整兩日多不曾見着葉斐凌穹兩人,這明鶴卻也沒說半句斥責的話,而是細細地將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這些日子,這個山間的別院賈府不曾出什麼問題,那城裡的卻是生生鬧出了大亂子。 就在這一間賈府的大管事被招過去稟報事情的第二日晚上,那海棠花開,忽而生蘭的奇景又是出來,而這一次遭了災的,卻是賈府的大公子。
這麼些年來,賈大人不曾多將心思放在內宅,卻也只有兩個妾,那兩個妾也只有一個生了個女兒,賈夫人卻是不同,除卻開始的時候連生了兩個女兒,之後卻是生生添了三個兒子,去年又是增了一個女兒。
兒女成羣,又是家世極好,賈夫人自然是快慰的。 而這她三個兒子中,大兒子讀書又好,性子也好,眼見着已然是個舉人,闔府上下,都是信服,賈夫人賈大人自然更是喜歡,視他爲家中的頂樑柱。
而這一日,這頂樑柱卻是生生失蹤,連個影子也是看不見。
不說那在孃家的賈夫人,單單是賈家的那些個公子姑娘,都是急出火頭來,何況賈大人。 他聽說這裡的明鶴道長並葉斐凌霄三人有些能耐,也沒心思打發人來,早早就是自己過來,死活都是要三人過去看看,他那大兒子,還有沒有救。
而賈府的那些個兒女卻也是有些友悌的,眼見着父親親自來了,這幾個略一商量,除卻女兒家在家裡整頓經營外,另外兩個男丁卻都是來了。
聽到這話後,葉斐與凌霄對視一眼,都是微微有些皺眉,這忽如起來的事情,確實讓人撓頭。 畢竟,這不過是失蹤,而不是明確的死亡。 對於解決事情來說,即使有好處,又是有些不好。
好處麼,在於賈府的人爲了能儘快救出人,自然是言無不盡,能說得的事都會盡量說出來。 而不利的地方,卻也是明顯,他們最重要的還是想要救出人來,若是想要在這幾乎算是根源的地方呆着,確實有些麻煩。
略略一想後,凌穹便是皺着眉,轉頭看向明鶴道長,帶着幾分遲疑,輕聲道:“那賈大人對這事,還說了些旁的話麼?”
“自然是有說的……”那明鶴聽得思慮半晌,便是想慢慢說來。 不想這話纔是起了個頭,外面便是傳來一陣嘈雜凌亂的腳步聲。
三人眉頭都是微微皺起,但心裡卻都是明瞭來人的身份。 畢竟,這個時候,趕忙來這裡的,不會是旁人,只會是賈家的幾人。
對此,明鶴更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心裡涌現出幾分不自在來。 在之前,他卻也是經歷了一些,因此,對於之後要發生的事,卻是有些無奈。
就在明鶴半是思慮,半是無語的時候,那賈府的幾人急急趕來,不消多久就是堂堂皇皇地轉過彎,也不顧旁的,竟是胡來一圈子的人,都是徑直衝入門內。
爲首的男子,鬍鬚略白,眼窩深陷,一身深青如意福紋袍子乾癟地罩在身上,他雙眼渾濁,只在看到明鶴、葉斐、凌霄三人石,迸出一絲驚喜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