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瑟潤拉住莊梳的手,仰頭看着莊梳笑道:“你這就走?不會一去不回了吧。”
莊梳有些無奈地用信敲了簡瑟潤的腦袋一下,說道:“別說胡話,我纔不是去見他。”
簡瑟潤挑挑眉,說:“那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今天是去見郗清越,那你就不回來了咯?”
莊梳面無表情地看了簡瑟潤一眼,然後快速地吐了下舌頭然後就掙脫了簡瑟潤的桎梏離開了。
現在正好剛剛是退朝的時候,所以是單獨見溫景序的最好時間了,所以莊梳現在沒有功夫和簡瑟潤多做解釋。
而且要是萬一她一不小心說漏嘴了,說自己認識現在當今皇上。簡瑟潤會怎麼認爲自己?他肯定會覺得自己還有着太多的事情隱瞞着他吧。
只不過有時候多說真的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她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雪中目送自己離開的簡瑟潤,然後朝着他搖搖手,就朝皇宮騎馬而去。
莊梳雖然對皇宮不是熟門熟路,但是她也已經對這片地域瞭如指掌,她到哪都可謂是隨心所欲。
她閃過侍衛的巡視,如電穿行到了武英殿前。她十分自如地打算從正門而入,在她準備踏過門欄之時,她擡眼就看見那個她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殿中,身着黑色錦袍的郗清越坐在棋盤之前,和正在飲茶的溫景序好似等了很久的樣子。
而遠處的莊梳冷笑了一下,說道:“看來皇上你有尤檀這個神算子還真是無事可憂了呢,就連我今早跑去見簡瑟潤,都可以被你們猜到我會來武英殿找你,不然郗將軍怎麼會在這裡呢?”
溫景序扭頭看着離自己還有些距離的莊梳,然後帶着試探意味地說道:“莊梳你這話說得嚴重了,不就是多了一個外人而已,而且郗將軍也不算什麼外人,現在可是朕皇妹的駙馬了呢。”
莊梳嘴角一勾,沒有多說,然後走進兩人,把從懷裡取出來的信直接拍到棋盤上。
縱橫溝壑的棋局被莊梳這一掌給擊亂,有些棋子還被震出了桌面。
本一言不發的郗清越卻出手接住了一枚飛出來的黑棋,然後在手指上把玩着。
莊梳側頭,和撐着腮的郗清越不謀而合地對視。她不可否認,在那一刻,她的心跳還是漏了一拍。
那雙眼睛有着一般人所沒有的深邃,他也不是那種驚心動魄的帥,就是將軍的成熟和少年的稚嫩恰到好處的結合。
郗清越落寞地移開視線,然後對着溫景序說道:“皇上要是沒有事,那末將就先告退了。”
溫景序拿過桌上的信箋,衝着他抖了抖,說道:“郗將軍不用這麼着急回去陪公主吧,留下來聽朕的朋友說說話。”
莊梳故作無恙,對郗清越說道:“皇上說的沒有錯,郗將軍就留下吧,而且這件事確實會要麻煩到將軍呢。”
郗清越皺眉,他是在朝爲官之人,所以他其實早就猜到簡瑟潤的身份背景了,再加上莊梳絕對不會因爲一件小事就來見溫景序的,那麼這封信裡的內容他就不難知道了。
所以郗清越離開座位,對着溫景序拱手行禮道:“皇上,不知道兵部還有多少軍可被調動?”
溫景序面色變得嚴肅,他緩緩把茶盞放在棋盤的旁邊,右手和左手的食指互相繞着圈。
莊梳看見了他手上的動作,她心中微微顫動了一下。那是荊季在碰見很是棘手的問題的時候他就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沒有想到溫景序居然連自己的生活都融入了荊季的習慣。
溫景序擡頭正好撞到莊梳看着自己手的目光,他有些無所適從地把右手背在身後。
就算他現在已經是九五之尊,但是他還是會覺得自己的這段感情難以公佈於衆,所以他總是下意識地想去掩飾。
他清咳了一聲,對郗清越說道:“郗將軍,朕想這次恐怕有些麻煩,自從半年之前你率兵平復蠻夷,兵部就損失慘重。而且這幾年蘇杭兩地天災不斷,連魚米之鄉的嶽州上繳的糧也不能滿足軍需,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兵力和物資。”
郗清越便立即請命道:“皇上請立即下令各地地方官上繳明年的軍糧,因爲現在離年關也不遠了。關於兵力問題,請召發徵兵令,想必現在解決還來得及。”
溫景序搖搖頭,說道:“不妥,如果現在的動作太過於明顯的話,很可能就會被彬王知道我們的真實實力,然後就會立即派兵,那樣我們一定損失慘重。”
莊梳站在一旁,有些出神的樣子,好似在想些心事。而郗清越卻突然開口道:“這位皇上的朋友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莊梳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正以一種生分的語氣在跟自己說話,她居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她才說道:“我一介女流自然也沒有比將軍更好的主意,而且不應該攝入朝堂之事的,我今日只是想請皇上想辦法保護簡銳簡大人。”
溫景序笑笑,說:“莊梳你這暗示可真是隱晦,朕居然忘了老師還在雍州,他一定會想辦法牽制住彬王的。朕可以叫各地州先繳銀,然後趁着年關的時候說朕想要看比武助興,然後就可以從各地挖出一批高手,然後再徵兵也不遲。”
郗清越點點頭,說:“果然江湖上就是人才輩出。”
莊梳話中有話,對溫景序說道:“人才輩出又怎樣呢?無權無勢只能隨波逐流。”
這輩子就算莊梳她再有能耐,她也必須不能逃脫溫景序的操控。
畢竟他爲王。
溫景序將郗清越扶起來,然後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說:“沒有想到莊梳你會明白,那麼還請郗將軍也安心於現實吧,不然可就很麻煩了。”
郗清越面色有些蒼白地點點頭,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都被莊梳捕捉,所以莊梳實在看不下去,於是出聲說道:“小民告退。”然後她便很是灑脫地拂袖離開。
郗清越看着那道有些纖瘦的背影慢慢地走向殿外的光輝,他嘴角流露出一抹不明所以的笑。他也拱手說道:“皇上,那麼現在末將可以告退了嗎?”
溫景序點點頭,然後把茶盞裡的餘茶飲盡。這個青玉茶碗也好似人生,碗沿到底可以裝下多少緣分深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