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議當年往事道母女情深
第二日一早, 龐老太君就在客廳裡坐着了,這次她是實實在在的喝了十幾杯茶,真理告訴我們不懂得節制, 就會遷延出許多的後顧之憂來, 就看到龐老太君花蝴蝶似的在府裡跑來跑去, 人有三急, 她這一急就累到骨頭都鬆散了, 龐老太君問道:“不禍呢?到現在還沒起?她還以爲今兒是她的新婚呀?還在準備梅開二度?”
蘋兒趕緊去喊趙不禍,老太君現今是當家霸主得罪不起,不禍少爺是自己走投無路之時的恩主, 做人知恩莫忘報,給他捎個信兒, 也算舉手之勞的報恩了。
不禍和舞雪還在牀上躺着, 兩個人商量着給小梅花糕做衣服, 做鞋子,兩個人愛孩子愛的要命, 準備將來從姐妹兄弟那兒過繼一個來,圓圓爹孃夢,不禍首選了柳飛雪的孩子,爲何呢?柳飛雪跟她的性子像,不然兩人見面也不會掐, 其他幾個姐妹都是窈窕淑女, 真要過繼她們的孩子, 天天知乎者也, 多沒勁兒, 要成爲她的孩子,得受得住打擊, 抗壓能力一定要強,她可得罪過不少人。
這時蘋兒敲敲門,打斷了兩人的構想,蘋兒在外喊道:“少爺,老太君有請!正嫌您日上三竿起呢!您小心些!”說完就走了。
舞雪道:“搗蛋鬼,你的人緣不錯嗎!什麼時候在老太君面前安排臥底的?”不禍道:“哪有的事,人家是知恩圖報,這還多虧了梅花糕的教導呢!寬宏以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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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起牀後,零零七高擡腿在前邊開路,不禍和舞雪走在後頭,再後面跟着桃兒、譽兒、杏兒三個丫頭,一隊主僕是全員出動了。不禍本來以爲又要和老太君打一場攻堅戰,沒想到全體坐在那兒說事,議論的是丞相封蔭辭官歸故里,告老還鄉了。
不禍一直很奇怪,這些年爹和封蔭兩人是見面就掐,可是遇到了大事兩人又能合作了,要說封蔭是壞人吧,也不算,要說他不是,沒少爲難趙家,具體說來他也是個忠君愛國的官兒,怎麼好好的告老還鄉了?撿一張椅子坐下來,讓梅花糕做自己腿上,三個丫頭去別的屋裡搬了椅子也坐下來聽故事,小狗零零七趴在不禍椅子的旁邊,也聚精會神的聽着。
趙絕道:“最近我聽說聖上正在練一種丹藥,說是吃了能發揮出不可莫測的潛能,將來要是再發生戰禍,吃了這種丹藥,就一個個如羅漢下凡,個個神勇,把那普通人也能變成高手,好像好些人都吃了這種丹藥,據說效果不錯,就說御史馬大人,不是有一羣妻妾可是這麼多年卻無子嗣,你們猜怎麼着?上個月吃了丹藥,這個月聽說有老來子了。”
不禍心道:別是紅杏出牆了,還給戴綠帽子,那得戴多高的帽子才合適呢?
柳飛雪道:“丞相怎麼回家了,難道也跟這事兒有關?”
趙絕道:“多多少少,自古一代天子一代朝臣,政見不合,或者急流勇退都是有可能的!”
龐老太君道:“我看不見得,知道封蔭爲什麼老是爲難你們爹嗎?故事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當時康兒和先皇是不錯的朋友,又是先皇的陪讀,有一次兩人去街上閒逛,遇到了正在被人毆打的封蔭,兩位年輕人眼見不過就出手相救了,當時封蔭一身女裝,顯得楚楚可憐,後來才得知有個權貴看上了他家的雙胞胎妹妹,妹妹死活不願嫁給那個權貴,封蔭代妹妹出嫁,意圖刺殺權貴,不料刺殺不及,反而被追殺,一路來到京都,盤纏全無,餓急了,偷了人家幾個饅頭,被人揍了一頓,當時作爲太子的先皇替他申冤,纔有後來的金榜題名時。”
趙著道:“這也就不難說明他日後兢兢業業的爲國家操勞了,那跟爹不就是政見不合,這是自古有之的不難解釋。”
不禍心道:會有怎麼簡單嗎?要是這麼簡單,我至於女扮男裝嗎?我看那封蔭必是對先皇產生了特殊的感情,又見先皇爲娘失心落魄,心裡妒忌又無可奈何,所以把氣轉到爹身上來了,但他又要爲自己的所愛保護好這個國家,所以呀,纔有那些不影響大局的小報復,現在先皇已逝,牽絆已斷,他的心也空了,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不知所往。要是封蔭知道自己是女子,指不定用什麼方法報復爹呢!讓兒子娶了自己,然後百般折磨刁難,把自己送入皇宮,那也是永無天日之所,宮裡不知道多少人恨母親奪走了她們最心愛人的心,那時自己的日子,就不敢想象了……
半個月後,京都傳出消息說丞相大人追隨先皇而去了,真是忠心耿耿!李念基還賜了忠侯碑以資獎勵!不禍聽此消息搖搖頭,真是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想了一輩子,唸了一輩子,最終還是愛了一輩子!口道:“封蔭啊,封蔭啊!”手上的落葉飄落於地,心道:冬天到了!
只聽桃兒氣喘吁吁的喊道:“少爺,少爺,聖旨到!快去接旨!”不禍道:“知道了”侍人李德遞給不禍一個盒子,在不禍耳邊道:“王爺,聖上念王妃在鳳城之戰中失去了孩子,吃了這個丹藥,您就能繼續開枝散葉啦!謹記!謹記!”不禍抱拳道:“謝李總管!”
李德回宮李念基就問道:“他可接了?”李德道:“已經給了逍遙王!”李念基道:“去吧!”李德諾了一聲,退出了御書房,李念基手裡拿着一根草,心道:不禍呀不禍,枉你聰明一世,沒想到攬月山之行,朕收穫頗豐,那個夢真是太美了,美得我心都醉了,原來是世上難得的迷藥,只要你吃下去,就會失去本性,將來爲我所控,我終於心想事成,哈哈哈哈,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皆在我的掌握之中,以後纔是真正的太平,我將會成爲一代明君,而你會成爲我的獨一無二,只要有了這根草,天下人都聽我的,哈哈哈哈……
不禍拿着盒子進屋了,舞雪道:“那是什麼?”不禍把盒子放桌上道:“開枝散葉專用秘藥,皇上賞的!”舞雪道:“吃了那個也生不出來,我看看是什麼好藥?”拿起丹藥聞聞臉色大變,迷魂草,竟然有人用迷魂草,皇上的心思,我明白了。舞雪道:“不禍朝中要出事了,這是迷魂草,就是當日我們出遊時攬月山湖裡的草,吃了它會失去本性,爲人所控,看來人家對你還沒死心呢!”不禍拿起一粒細細的看看,隨手一彈,瓦上摔下一個人來,不禍出了屋抓住那人道:“誰派你來的?”那人道:“我是不會說的。”舞雪把盒子拿來,餵了那人一顆藥,道:“好好享受美夢吧!”
從此府裡就看到不禍一看見舞雪就喊道:“梅花糕,親親!”然後舞雪一腳就把她踹飛,不禍摸摸身上墊的小枕頭,心道:這要裝到什麼時候啊!
宮裡李念基聽了暗衛的彙報,道:“傳御醫!”那個製藥的御醫來了,李念基道:“怎麼回事?他怎麼傻了?快說有什麼解藥?”御醫道:“皇上,老臣當時勸您不要採用,恕老臣醫術微薄,還未研製出解藥,唉!或許皇上該找釋懷大師,沒準兒他知道!”李念基道:“你說的不是廢話嗎!釋懷大師四方遊歷我上哪兒找去?對了,柳舞雪是釋懷大師的徒弟,她一定有辦法!”
當他傳柳舞雪的時候,白雪姬和趙永康商量道:“不如就此機會,讓不禍和舞雪解除婚約,別耽誤了舞雪的下半輩子。”趙永康點點頭。沒想到千防萬防,不禍還是招了禍,千算萬算還是逃不了,這回傻了,可憐自己五十歲的人了,還要看到自己的小女兒受苦受難,罪孽啊!
白雪姬找到舞雪的時候,舞雪正在給小梅花糕做獅頭鞋呢!不禍躲在樹後偷看朝着她娘傻笑,零零七也躲在樹後伸着頭,過了一會兒不禍拉着小狗到別處玩去了,零零七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拉走了。
白雪姬對舞雪道:“舞雪,舅媽跟你商量個事兒,你跟不禍趁這個機會把婚約給解除了吧!耽誤你到現在我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反正現在不禍也傻了,這是她的命,你要好好的!”說着滴下淚來,那淚裡有着母親對孩子的多少心酸啊!
舞雪一愣,針戳破了自己的手,她擦了血,繼續做鞋,舞雪道:“謝謝舅媽一直想着舞雪,可是我不能答應!”
白雪姬吃驚的問道:“爲什麼?”她不敢往下問,因爲她害怕舞雪說出來就是她一直的忐忑不安,但是舞雪並沒有因爲她的忐忑不安而阻止說出真相,反正早晚會知道,至於不禍做什麼決定,有什麼樣的決心,她管不了,她對自己必須誠實,因爲在謊言裡騙得最苦的人就是自己。
舞雪看着白雪姬的眼睛,白雪姬那一刻知道,她猜對了,心彷彿輕鬆起來,終於還是要接受了不是嗎?一直都希望女兒能幸福,當女兒幸福的時候又在害怕,然而當真相終於要揭開她神秘面紗的時候,心也變得坦然了,白雪姬道:“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了。”柳舞雪道:“謝謝娘!”白雪姬道:“好了,反正她也傻了,還有誰要呢?不嫌棄的話,就給你了!”舞雪笑,白雪姬亦笑。
離開舞雪後,白雪姬有幾件事必須馬上去辦,她在思索着怎麼說服趙永康,趙遠柔和老太君,拿了一大堆東西上了馬車,往柳府而去。趙遠柔見到白雪姬道:“嫂子,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兒逛逛?”白雪姬道:“有件事我非來不可,是關於舞雪和不禍的!”趙遠柔道:“怎麼,不禍又惹麻煩讓嫂子操心了?”讓下人沏了壺茶來,倒了一杯給白雪姬。
白雪姬道:“不禍傻了!”趙遠柔道:“什麼?怎麼可能?”白雪姬道:“我讓舞雪解除婚約,她沒願意!”趙遠柔聽後是哈哈大笑,白雪姬道:“遠柔,遠柔!”趙遠柔調皮一笑,道:“我早知道了!你想問我的意見是嗎?看來你同意了,今兒到我這裡來做說客了,我也沒必要做壞人,讓舞雪不待見我!”說着讓丫頭把舞雪給她寫的信拿來,還有她的日記本,幾個丫頭就捧了一大堆東西來。
趙遠柔拿出十幾張信封的那一疊,道:“這是舞雪跟釋懷大師學藝的六年給我寫的”,又指指另一堆籃子裝着的,道:“這是嫁給不禍後,給我寫的,看出什麼來了嗎?變化!”再抽出信道:“你看這一頁,就幾行字,沒了!”再從籃子裡拿出一封信,“看,這一頁,滿滿的字,還有幾頁的!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原本以爲舞雪可能離家出走,出家爲尼,她這孩子本來就不愛熱鬧,當她要跟釋懷大師學藝,我就擔心的不得了,就怕她哪天回來跟我說‘娘,我悟了!’現在她會跟我說兩句,偶爾也愛開個玩笑了,我這才知道我生了女兒,不是生了菩薩,有人味了,食人間煙火了,不是一副衆生不在我眼裡的悟道姿態了,我才知道我是舞雪的親孃啊!”感慨道。
又打開那些日記給白雪姬看,又指指其他孩子的,道:“你看看,舞雪十八年來還記不了幾頁,其他孩子的多實在!”白雪姬聽了趙遠柔的話,也是跟着嘆氣,本來她還想來說服自己的小姑子,沒想到自己還是走在時代的後端,竟然有機會,就交流交流母親心得,讓丫頭把車上的東西拿下來。
趙遠柔看着那堆東西問道:“這是?”白雪姬道:“本來是打算用來說服你的,現在咱們交流交流,看到這幾本了嗎?那是其他五個孩子的”,又指指一大堆的那些,“這是不禍的,我已經起了名,叫‘搗蛋集’,全是她從小到大闖的禍,沒有一天安生的,所以我見着舞雪歡喜的緊,終於有人教訓她了,禍也少惹了,除了貪吃的毛病沒變,其他的還算有模有樣了,在你們家住的那幾年,是我最省心的日子!”
趙遠柔翻開看看,呵呵的笑,道:“太有意思了,有空我也實行實行!”白雪姬道:“扯遠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趙遠柔道:“孩子大了,能管的事少了,沒必要做壞人,大家都不開心,我也學學娘,得一樂且一樂,娘那兒我來辦,大哥那兒就看嫂子的了,有時候非常事還得用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