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是因爲宮迷夢而得救的,或許,就是她,導致範發狂。但不排除另一種可能,範被壓抑得太久的內心陰暗面終於爆發了,衝破了自己設下的結界,一時間掙脫了出來,讓他鼓起了勇氣,與陳日常對決。
這是他精神上的昇華,在臨危的一刻,他變得勇猛無敵。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這句話還真說的是真理。
決鬥落幕後,陳日常消亡了,身體癱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一動不動,而範,則扔掉了西瓜刀,在陳日常的身旁,捲縮起身體,摟抱着自己的頭,哭泣着。
他沒有因戰勝困難而有重獲新生的喜悅,有的,恐怕只有無盡的哀悼,哀悼遠去的曾經,哀悼那雙不在潔白,而是佈滿鮮血的雙手。
早已麻木於剝奪生命的我,拖着陳日常的屍體,從廚房出來,到了店裡。這時候我恰好看到收銀臺上放着一隻用來叫賣的大喇叭,用鮮血淋淋的右手拿住,繼續拖着陳日常來到店外。
我看到了陣線已經遠去,悄悄地把陳日常拖到了大街的中間,然後按下了喇叭的錄音鍵,大喊道:“你們的老大血蛇死了!我們的增援已經到了!你們必死無疑!”
遠處的陣線還沒有人聽到我的喊聲,這是件好事。
我把喇叭調到了聲音最大,打開循環播放的模式就放在陳日常的身旁,接着連忙跑回店裡,等着好戲開場。
大喇叭頓時不斷地在陳日常旁呼喊道:“你們的老大血蛇死了!我們的增援已經到了!你們必死無疑!”
聲音剛好足夠讓陣線那邊東紅幫的人聽到,那邊的人紛紛驚訝地回頭看去。陳日常就在路中間,一動不動地讓他們觀賞。陣線那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不少人往回跑過來。當他們看到陳日常真的腹部穿了個大洞,躺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時候,圍着的人羣不少人開始驚呼,也有不少人痛哭,更多的人是顯得茫然。
趙廣達那邊的人已經不多了,能堅持下來的機會十分的渺茫,有幾個堂主已經被砍倒了。在絕處中,趙廣達看到了生機,凸顯出了老大應當有的能力,頭腦轉得夠快,耳朵靈敏,目光銳利。
很快他就發現了東紅幫那邊的情況,清楚地聽到喇叭裡傳來的話,他眼睛還不忘記一轉,馬上大喊道:“東紅幫會會長陳日常已死!兄弟們,我們的增援來了!我們拼啊!”
興華幫原本已經在垂危之際,但在趙廣達的呼喊下,馬上士氣大增。趙廣達身旁的王一雖然已經身中多刀,渾身血淋淋的,在聽到趙廣達的話,也馬上興奮地大喊道:“興華男兒漢,勇字當頭金不換!殺啊!”
士氣這個東西,被帶動了起來真可讓人萬夫莫敵。在這個情形下,東紅幫竟然被逼得倒退了幾步!
也難怪,陳日常的死訊傳來,一時間人心惶惶,同時又羣龍無首,即便東紅幫的各個堂主還在,但誰也不服誰,全然讓東紅幫成了盲頭蒼蠅!
“嘭嘭!”卻見此時街口兩聲槍響,我這時候也不由得好奇伸出頭看過去,心中疑慮,生怕又是東紅幫的人。這樣的話,興華幫可真的是氣數已經了!
“趙大哥!我們來了!”幾十個拿着槍沖沖趕過來的大漢喊道。
我一聽那些人大喊“趙大哥”,頓時樂了,來人是興華幫的!
東紅幫的人一聽槍響,來人又喊“趙大哥”,心中不由叫苦,心知再拼命,雖可以把趙廣達斬殺,但是必定自己也因爲來人有槍而傷亡慘重。更加上現在東紅幫的會長一死,各個堂主早已各懷異心,都想當會長,想着萬一自己在這關節眼上有什麼閃失,那可就便宜其他堂主了!打定主意,各個堂主異口同聲大喊道:“兄弟們!形勢不對!我們來日再找興華幫的算賬!”
在幾個堂主的帶領下,東紅幫的人四散而逃,差點連陳日常的屍體也被他們遺棄在街上。還好還有幾個忠心陳日常的,冒死把陳日常的屍體擡走。要不然興華幫可是不會對陳日常客氣的,他的屍體必然會遭到一番**。
“陳日常竟然死了!他竟然死了!”趙廣達興奮地看着陳日常留在街上的血跡,沿着血跡看到了正在店裡乾站着的我。他毫不猶豫地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激動地搖了搖我,說道:“好漢!這是你的功勞吧!”
我苦笑道:“一半吧。真正的英雄在裡面哭呢!”心裡嘆道:爲了這個功勞我可是賭上了我的性命。
趙廣達一愣,聽着哭聲,來到了廚房,看見像小孩一樣哭得一塌糊塗的範,眉頭不由一皺。他雖然心中鄙夷,但是念在範是救他於危難的人,便蹲在範的身旁,拍着範的肩膀說道:“好了,陳日常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會殺你了。”
範聽到趙廣達的話,停下了哭泣,愣是看了趙廣達半分鐘,忽而又撲到趙廣達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趙廣達的身上抹,又是大哭了起來。周圍的兄弟被範的這個舉動嚇得先是一驚,後見範又毫不忌諱地大哭,釋然了。除了趙廣達半點惱羞再加一點尷尬外,其餘的情況一切良好。
我事後不止一次埋怨過範,他那時候不應該把趙廣達當成了悲傷的發泄品,不應該足足抱着他哭了一個小時還不放手,更不應該在趙廣達要掙脫他的時候還死命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最重點是悲劇地把趙廣達的衣服給扯爛了,讓趙廣達光着上半身離去。
對此,範一直感到十分的尷尬;對此,他也只是說了兩個字:“呵呵。”
我無法形容他是帶着怎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我只能說,他的神情依舊木然,眼神依然癡呆,依然微微佝僂着背。
假如不是他是令人失望的表現,我們或許現在應該在興華幫內擔當重要的職位。當然我不是想在幫內有任何的出位表現以升做堂主。事實上,我是很討厭幫會這種社會畸形的存在。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範的夢中世界裡,幫會真的扮演着一種很重要的角色。甚至乎任何人的結婚喜酒,總有半數席位以上的人是和幫會有關的。
幫內的業務遍及很廣,深層的我就不說了,我不知道,而表面上,興華幫的業務遍及農業、工業還有商業中的娛樂業、服務業等……
我說這麼多真的不是想抱怨什麼,真的。我只是有一點點微言,那就是,我爲什麼沒有擔當更重要的職位,而被派到興華幫所屬夜總會擔任一名守門的保安呢?
我不是妒忌,別以爲我妒忌範,他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他就日夜在我旁邊。
我站在門的左側,而他則永遠站在門的右側。
別想着範會像我這樣會有微言,他可不是那樣的人,他很是直接,永遠在面對到來的客人的時候,露出那傻愣的笑容而絲毫不掩飾他那副整齊中又缺了一顆牙的牙齒。
很明顯,他對這新的職位顯得很是高興,他覺得這是上天給他的一種恩賜。或許他永遠不知道恩賜是什麼東西,但是那重要嗎?
不重要。
我知道,我深信,宮迷夢不會任由範沉淪下去,必定會設計,讓他的夢之旅變得波瀾多彩!
果不其然,不久後就有轉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