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擎走後,大寶手足無措的低着頭,半天都沒有出聲。
“大寶!”夏星輕輕的眨了眨眼睛,噙滿了眼淚的眼睛腫得像是核桃,就連嗓子都啞了,“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不可以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問話的時候,夏星冷硬的語氣冰得沒有絲毫溫度。
“媽咪……”小寶怯生生的蹙了蹙眉,看向夏星的表情裡帶着歉意的輕喚出聲了,“其實我……”
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凜着眸子的夏星呼吸一濁,厲聲的打斷了,“夏大寶,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可不可以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可以。”被嚇了一跳的大寶下意識得挺直了後背,不敢再置喙其他的事了。
“好。”拼命的調整着呼吸的夏星動作僵硬的點了點頭,輕聲開了口,“之前你跟我們說熬夜寫遊戲,其實那都只是幌子,是嗎?”
“是的。”大寶耷拉着腦袋,一臉乖巧的答應着。
事到如今,要是他再選擇隱瞞的話,正在氣頭上的夏星說不定會不認他這個兒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大寶的心裡頓時涌起了一種惶惶不安的感覺。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思索着要怎麼安撫眼前這個憤怒的女人的時候,夏星的嗓子裡發出了痛苦的嘶吼,此時的她滿眼猩紅,就像是一隻受傷的母獸,“大寶,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想要學什麼或者做什麼,我都不會管你的。不過只有一點,黑客是你不能碰的!”
她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大寶居然當成了耳旁風。
現在回想起她跟君墨霆爲了大寶要不要接觸黑客方面的知識據理力爭的畫面,她頓時覺得說不出來的可笑。
她這個當媽的拼了命的想要保護大寶,可是哪裡知道這個小傢伙早就已經……
心思一轉,眼眶裡的閃爍着淚光的夏星慘慼的笑了笑,心口不斷收縮着痛意順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蔓開了。
當初,她同意君墨霆的朋友過來給大寶和小寶做啓蒙教育是因爲她篤定大寶和小寶一定會聽她的話。
現在看來,是她將所有的事情想得太過理所當然了!
“媽咪,對不起……”大寶沉默了少頃,忽然擡起頭,勇敢的迎上了夏星幾乎在噴火的目光,“我真的對這些事情有興趣!還有……很久以前,我偷聽了你和嫺姨聽話了。從那以後,我就在心裡發誓,等我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替媽咪討回公道!”
聞言,夏星只覺得心臟一陣鈍痛。
這麼聽起來,大寶的所作所爲全都是爲了她。
大寶能夠有這樣的心思,她應該是覺得欣慰的。
可是一轉念小傢伙不聲不響的將她矇在鼓裡這麼久,她還是覺得生氣。
如果這一次不是機緣巧合的被戰擎捅破了所有的事情,她還不知道究竟被矇在鼓裡多久呢!
夏星深深地看着惴惴不安的大寶,馥紅的脣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
“媽咪……”大寶微微收縮着瞳仁,還想要說什麼。
只是他暗自在心裡醞釀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房間裡的昏暗的燈突然閃爍了幾下,戰擎直接推門走了進來,“我的耐心有限,我想你們母子之間應該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他的嘴裡一邊說着,一邊擡步走到了牀邊。
“怎麼樣?你的心裡有決定了嗎?”戰擎笑了笑,輕輕地伸出手在大寶的下顎上輕觸了下,“要是你覺得事情有商量的餘地,我就讓你媽咪自由行動,你覺得怎麼樣?”
戰擎這樣的男人,向來都是無寶不落的。
現在他居然跟大寶談起條件了?
不用說,他的心裡一定在謀劃着什麼?
大寶固然是聰明,不過論起心機可不是戰擎的對手。
夏星輕眯了下眸子,心尖上像是壓着什麼,沉甸甸的。
略略思忖了幾秒,她下意識得擡眸看向了大寶。
四目相對裡,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在夏星的腦袋裡猛烈地激盪着,一時之間,她有些分不清楚,這種情緒究竟是焦急、憤怒亦或者是辛酸的痛楚了。
“不準答應!”昏暗的燈光投射在了夏星的眼睛裡,就像是兩團在風雨飄搖裡輕顫着的火苗,她冷下了臉衝着大寶道:“大寶,我比你清楚戰擎是什麼樣的人。我告訴你,要是你還把我當成媽咪,那就不準答應他的任何要求,聽明白了嗎?”
“星星,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瞭解我?”戰擎嘆了口氣,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夏星,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女人憋得通紅的側臉。
“你之前不是說我們素未謀面嗎?”他輕輕的朝着女人的耳道里吹了一口氣,開口的聲音又低又啞的,就像是被輕輕撥動的低音提琴一般,“夜鳶,我的鳶兒,你露餡了。”
鳶兒?
這兩個字從戰擎的嘴裡說出來,還當真是讓人煩惡。
這次是她自己說漏了嘴,與人無尤。
最重要的是,就算她再其次狡辯,戰擎也不會相信的。
思緒流淌着,暗自在心裡嘆息着的夏星抑制不住的顫了顫。
不過須臾,眼睫微垂的她很快就穩住了,面無表情的掀了掀脣,“好,就算我承認我是夜鳶,那又如何?黑鷹島的所有人都知道,夜鳶早就已經被你們扔到大海里喂鯊魚了。”
“怎麼?”頓了下,她的眼眸激烈的收縮了下,聲音冷硬如鐵的質問着道:“你想要利用賣身契威脅我回黑鷹島爲你賣命嗎?”
說到賣命兩個字,夏星別有深意的加重了音調,其中充滿了挑釁的味道。
夏星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剎時間,戰擎只覺得怒氣將太陽穴憋得一陣陣的發脹。
他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有些氣結得被夏星堵了一口啞口無言。
自從他接受黑鷹島之後,早就已經聽慣了恭維的話。
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戰擎看着夏星喋喋不休的樣子,心裡的某個角落突然坍塌了。
積聚在心頭的怒意被風吹散得無影無蹤的那一秒,他的心裡清晰的涌起了一個念頭。
——敗了!
——他好像是敗給眼前的這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