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美的想象力讓我吃了一驚。
我笑了，道：“小美倒是好志氣！連太上老君、釋迦牟尼、耶穌基督都解決不了的哲學難題，你莫小美就有辦法？若真是這樣，你莫小美將成爲我們人類歷史上第一位女聖人了！哈哈哈……”
莫小美沒有笑，一臉天真的嚴肅認真。
“我的想法很可笑嗎？”
“沒辦法不可笑。哈哈哈……”
“小時候我們都很快樂。即使哭也不是傷心。可是我們漸漸長大，貪念才越來越多。把貪婪當成了追求，把佔有當成了成就，把金錢當成了快樂。我們懷着對幸福的憧憬出發，路邊貪慾的曼陀羅、金錢的罌粟花卻惑亂了我們的心神，迷亂了我們的眼睛，讓我們忘了初心。如果人們都還記得來時的路，還記得自己爲什麼出發，還會被貪慾誘惑麼？”
我臉上的笑僵住了。莫小美的話讓我掩面沉思。
“你要怎麼做？”
“我現在想好了。我要辭職。我總算看清楚了，這官場衙門就是一個魔窟，到處都是陷阱，到處都是曼陀羅和罌粟花的誘惑。他原本也是樸實善良的，可是一進來，他就變了。我要離開這裡，否則我最終也會變成被貪慾驅使的魔鬼的。”
“辭職了你能去哪裡呢？你可以離開這裡，可是你離不開生活。官場是江湖，生活也是江湖，有什麼兩樣？”
“我要去教書！”
“哈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剛纔說的還有那麼一點意思，怎麼越說越不靠譜了？你那個他不是學校裡出來的嗎？這官場上哪一個不是從學校裡出來的？老沙我也是教書匠出身。學校也和官場一樣的啊。”
莫小美依舊很認真的道：“現在的公立學校是都是官僚的，私立學校都是是商業的，孩子們都成了這些人追名逐利的工具了。弄虛作假、謊言欺騙，無所不用。考試前老師不是教孩子們如何遵守考紀，而是教唆孩子們怎樣抄襲。這樣教出來的孩子，你還要讓他善念良知、誠實守信，不就是一場笑話嗎？我想好了，我要自己辦一所學校，用我自己的思想，讓孩子們從小明白，什麼是理想和追求，什麼是快樂和幸福，什麼美好，什麼是醜惡……讓他們明白，人字的一撇一捺是怎麼來的，讓他們知道，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而不僅僅是交給他們那一點點知識。老沙，你會支持我嗎？”
我笑不出來了。我知道小美的這條路很難，也許永遠也不會成功的。就如同黑夜裡螢火蟲的一點微光，雖然它不能照亮腳下的路，但總可以讓人看到一點希望。
“小美，努力去做吧，不但老沙支持你，我還要動員沈曉梅給你捐款。”
“謝謝老沙。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莫小美興奮的跳起來，“啪”的在我臉上來了一記響吻，臉上笑出一朵花來。
“不傷心了嗎？”我笑問她。
“呸！那一點破事，就當沒看清路，崴了腳了唄？和我未來的路比起來，一個負心的男人有什麼值得我糾結的？”
莫小美笑靨如花，笑的那般純淨，看來她的確是從悲傷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想好了嗎？你要去哪裡辦學？”
“回河川縣，我從哪裡來，還會哪裡去。要出發，我得先找回來時的路。”
人在天涯，歸途不遠；苦海無邊，回頭不難。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我這就寫辭職報告，沙市長，哦，不對，現在該叫你沙書記了。你現在就批，明天我就回河川去。”
“在小美面前，我永遠都是老沙。我們是朋友。”
“對，老沙。我們是朋友！”
莫小美說着，就找了紙筆龍飛鳳舞的寫辭職報告。平時莫小美給我寫報告，都是工工整整的小楷，而現在她龍飛鳳舞的草書還真是漂亮。
片刻功夫，莫小美把寫好的報告拍在我的面前，道：“老沙，籤吧！”
我笑了，道：“這麼急？等幾天，我多給你籌一些錢款。”
“毛爺爺說過，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我已經等不及了。只要決心去做，總會有辦法的。”莫小美興奮的道。
莫小美離開也好，豬頭這次沒有得逞，可他不會放過她的。小不點已經保護不了她了，只要還在這個圈子裡，即使沒有豬頭，也會有別人。她離安然的開了，也算我向小不點兌現了承諾。
我本來應該爲她高興，可是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嘆了口氣，道：“去見見沈曉梅吧，向她募捐一些，你起步就容易了。”
“好哇好哇，我也多天沒見曉梅媽了。我還真有點想她了呢？臨走之前，小美在給你們二老做一餐飯……咦——老沙，你怎麼不高興了？”
“高興，高興，只要小美開心，老沙就高興。哈哈哈……”
帶着莫小美去超市買了菜，回到家裡，莫小美一見沈曉梅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沈曉梅卻不高興。我知道，她還在爲那天的事情耿耿於懷。可是架不住莫小美的一陣“曉梅媽、曉梅媽的”亂叫，不一會兒就被收服了。
莫小美和沈曉梅一起做了豐盛的晚飯。我趁着沈曉梅正在高興的時候，把莫小美辦學的事情說了。
沈曉梅睜大了吃驚的眼睛：“什麼？小美，你要辭了公務員去教書？你是不是瘋了？”
“是辦教育，我要開一所屬於我自己學校。”莫小美一揚臉，一臉驕傲的道。
“哦——自己辦學校啊，好，好，現在辦學校賺錢。”沈曉梅恍然大悟道。
“曉梅媽，我辦學校可不是爲了賺錢啊。”
“不爲了賺錢你還折騰什麼？”沈曉梅又大惑不解了。
莫小美也愣了，想了片刻才道：“爲了自己開心，也讓孩子們開心吧？”
“都不賺錢了，還怎麼開心？”沈曉梅睜大了疑惑的眼睛。
“曉梅媽，您那麼多錢您開心嗎？”
沈曉梅忽然愣怔了，嘴裡喃喃着：“我開心嗎？我開心嗎？我有花不完的錢了，可是我還是找不到快樂的啊……好吧，雖然我還不明白你嘴裡的開心究竟是什麼，可是我還是覺定支持你。媽給你贊助二百萬。”
“鐵公雞終於拔毛了。小美，快謝過你曉梅媽。”我笑道。
沈曉梅白了我一眼，嗔怒道：“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誰是鐵公雞？”
“姑父您怎麼能這麼損曉梅媽呢？曉梅媽怎麼會是鐵公雞呢？”莫小美一本正經道。
“那應該叫她什麼？”我問她。
“鐵母雞！”
“噗”！沈曉梅一口飯還沒嚥下去，又噴了出來。追逐莫小美一陣“亂打”。三個人笑成了一團。
“曉梅媽，你開心了嗎？”莫小美笑着問沈曉梅。
“咯咯咯……莫小美，你個鬼精靈，媽今天開心死了……咯咯咯……”
“那麼您的開心和錢有關係嗎？”莫小美又問。
沈曉梅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小美，我好像明白了你要找的開心快樂是什麼了。你放心去做吧，缺錢了，只管來找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