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嘿......江湖

一切正如白星所料,想闖出這邀月樓並非易事,地下工事狹小的出口顯然易守難攻,楊慎與肖嘯再如何投鼠忌器也還是在這裡設下了防禦工事。

奈何這些江湖羣豪個個情緒激動,雖然被囚禁了數天飢餓幾乎淘盡了他們的體力,但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激發出了他們異於常人的那種潛能,要知道一門之主並非輕易能夠得到的,這些前輩名宿可能輸了體能和裝備,但卻贏在了經驗和不屈的鬥志。

門外呼聲雷動,除此之外還有槍聲以及刀刃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更多的則是沉重的拳頭狠狠砸在血肉上發出的悶響聲......

一波攻勢衝上去,前面有人倒下了,後面的人又前赴後繼衝了上去,個個展開畢生絕學與外面的敵人酣暢激鬥在一起。

漸漸的,防禦工事被撕開了缺口,羣豪發一聲喊,鬥志更加激昂地衝了出去!

相比之下那些留守的黑衣人雖然手持明槍利刃卻反而被壓制得心神膽寒。

狹路相逢,勇者勝!

啞毛站在沈浪身旁,挽起了袖子,早已一臉迫不及待等着發話。

沈浪回頭看了看白星,見她還有些遲疑,心想此刻不搏更待何時,伸手一拍啞毛後背,喊道:“衝了!兄弟!”回頭對白星及段紅裳憨憨一笑,囑咐道:“勞煩你兩斷後!”頭也不回邊和啞毛兩人加入了戰團。

啞毛此番得償所願,揮起手中短棍,勢如虎入羊羣,左衝右突好不生猛,所到之處黑衣人紛紛應聲倒地!

沈浪可沒有他那等奮勇戰力,展開身型遊走各處,適時抄起一把掉落的鋼刀順手劈向敵人。

二人的加入頓時讓羣豪的鬥志升溫,對面的黑衣人人數雖衆卻很快被衆人壓制得喘不過氣來,眼看局勢將定,再有三五回合交手定將對方全部拿下。

身後呼聲響起,原來白星和段紅裳也已按耐不住,雙雙加入了進來,二人身出名門世家但身手卻一點不弱,尤其那白星精通現代格鬥術,動作精煉敏捷,片刻之間已讓兩個黑衣人喪失了行動能力。

終歸是邪不壓正,現在整個形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扭轉!眼看勝利在望,衆人心知更應該速戰速決!紛紛發力將剩餘的黑衣人逐漸圍攏在一堆,就當奮力發起最後的攻勢!

偏偏此時,二樓突然響起一陣殺聲震天,一隊身着黑衣的敵人不知從哪裡又衝了出來!

看來個個身手不弱,動身躍下,又加入到這場混戰之中!

如此一來,本來眼看已經勝利在望的羣豪卻反被新來的黑衣人盡數圍在了牆角,再加上剩餘的殘黨,竟變成了兩面夾擊之勢!這可怎麼辦?!

眼看滄州太極門的陳老爺子已經身中兩刀,雖然沒傷在要害上卻也已是染紅了半邊胸膛,此刻更殺紅了眼,面對跳下來的敵人不退反進,一聲虎吼,雙掌起處宛若游龍驚鴻絲毫不懼,翻飛着衝當先一人腦門拍去!

那人急忙躲閃,卻還是被一掌拍在胸口,頓時胸腹碎裂,一口鮮血直接讓老爺子身上的衣服更加鮮紅觸目了些!

旁邊一人喊道:“殺一人夠本!殺兩個賺了!老哥哥們,殺啊......”四下裡呼聲震天,羣豪一呼百應,背水一戰仍舊這般迅猛!

沈浪從腰間一摸,拿出脹鼓鼓一枚的紅丸,金屬外殼在透進室內的陽光下隱隱流轉!眼看陳老爺子體力不支,兩步踉蹌幾欲摔倒,他身邊數個手持刀兵的黑衣人更是蠢蠢欲動,擬待老爺子只要跌倒便立即會被亂刀分屍!當下一咬牙,奮力將手中保命的紅丸朝他投擲過去!噗!一團紅色的濃霧幾乎是貼着陳老爺子身子爆開的!他的身子也在同時倒了下去,鋒利的葉片頓時將老爺子的一條小腿劃得鮮血淋漓!

紅霧升騰,異常辛辣的粉末漫天擴散!

人羣中立馬傳來一陣陣猛烈的咳嗽和哀嚎聲,毫無防備的黑衣人個個雙眼難睜只顧揮舞手中刀兵往護住身子然後迅速往旁邊退讓!

那紅丸乃是無差別攻擊的保命暗器,陳老爺子當然也不能例外,對於他這個北方的漢子來說空氣中瀰漫的辣椒粉末形成的刺激更加猛烈,趴在地上止不住一陣猛咳,雙眼已經紅腫異常。

旁邊幾人想要救助,卻礙於那紅霧不曾消散,一時也無法靠近。

豈知此時一條紅影一躍而起,陳老爺子竟憑着驚人的忍耐力跳了起來,雙目無法睜開那便索性不睜,自己浸淫武學之道幾十年,身法、掌法早已滾瓜爛熟,憑藉耳力聽聲辯位,腳下踏着太極方位,屏住一口呼吸,雙掌更如翻飛的雀鳥一樣敏捷多變,從那紅霧裡殺將出來。

周圍的黑衣人同樣失去了視覺,但忍耐力卻遠遠不如陳老爺子,嘴裡只要忍不住發出半點哀嚎便立馬感覺一陣疾風入懷,不等舉刀去攔已經口噴鮮血癱倒在地。

手起刀落!片刻之間陳老爺子已經團團走了一遍,硬是憑着一口氣將周圍的敵人一一打倒!

羣豪見狀無不高呼:“老爺子威猛!英雄不減當年!”

陳老爺子閉眼迎敵,雙掌越舞越快,眼看無人能擋其半點鋒芒。

一旁的黑衣人卻舉起了黑洞洞槍口瞄向了他......

“噗!”紅霧再次升騰,又一枚紅丸從白星的手中發射了出去!持槍的敵人頓時喪失了視覺,禁不住猛烈咳嗽起來。

羣豪中早有人屏住了呼吸緊閉了雙眼,蒼鷹撲兔一般掠到近前,伸手便結果了那人性命。

忽聽青城派的名宿錢道人操着一口地道的四川話大笑讚道:“好!好暗器!夠巴適......娃兒,再給老子來點兒......只嫌不夠辣,越多越好......”笑聲中身子一旋,步法奇異詭變,往人羣裡衝了進去。

段紅裳掂了掂手裡最後一枚紅丸,當時白星他們就做了四隻,再多一枚也是沒有,口中笑道:“前輩只管衝!紅丸有得是!”照準那錢道人所行之處奮力擲出,那裡頓時又揚起一團紅霧,但這次黑衣人已經有了準備,不等紅丸炸裂便已紛紛跳開閃避。

羣豪紛紛效仿陳老爺子的做法,屏住呼吸衝了出去,臨行不忘招呼白星他們投擲紅丸。

白星等人滿口答應,手裡卻哪裡還有這東西,撿起地上的石塊便投擲出去!只欺那些黑衣人暫時不知罷了,等到對方一旦明白,放開手腳倒撲而來時,羣豪還能否順利脫困?

畢竟雙方的人數和真實戰力相差實在太大......

果然,丟了幾個石塊之後那邊已經有人高聲呼道:“兄弟們別怕!他們已經沒有那種該死的暗器了......併肩子上!將他們統統殺光!”呼聲一出,周圍黑衣人果然再無顧忌,紛紛提了兵刃朝羣豪發起反撲攻勢。

羣豪被對方兩面夾擊背水一戰,照此情形實在是凶多吉少,偏這些武林名宿果真並非浪得虛名,到了這種時候竟還個個鬥志昂揚,個個激昂奮勇,撿起一切可以利用的武器與黑衣人鬥在一起。

縱是如此,幾個回合下來還是有數位前輩體力不支而倒斃在對方的刀口之下。

羣豪越戰越是疲憊,到後來陳老爺子一掌劈在對方身上也只打得那人一個踉蹌卻並未倒下。

漸漸的,兵刃也早已砍得倦刃,體力也越發不支,攻勢也漸漸變得守多攻少,衆人又被對方圍攏在一堆進退不能,眼看敗局已定。

啞毛手裡的短棍都劈得只剩半截金屬管露在外面,沈浪不但被逼得氣喘吁吁,更沒有時間和機會調動體內那兩種異樣的靈魂出來幫忙,當真是雙拳難敵手,好漢也經不住人多啊......

白星高呼道:“大家盡力往地下工事的通道退去!”話雖如此,但卻已經被對方團團圍住,連撤退的路都已被完全堵死。

耳聽邀月樓外面響起一陣嘈雜之聲,難道是對方增援又到?

羣豪的心情咯噔一下,紛紛沉入了谷底。

這時青城派的錢道人卻忽然喊道:“是諸葛車前!武侯世家的人來了!”

衆人定睛一看,情況果真如此,諸葛車前帶着一隊約有百人的隊伍從外面衝將進來。

羣豪中頓時傳出一陣歡呼,高興叫道:“有救了!這回真的有救了!”當下更加振奮起精神,用盡最後一點體力再次發起了突圍衝擊!

他們的增援終於到了,原來段紅裳在從八寶玲瓏局出來的時候正巧遇到了白星的弟弟諸葛座前,於是將這裡的事情大致對他說了一番,也不曉得他到底能不能信,會不會真的帶人來增援,所以當見到沈浪他們的時候也閉口沒有提過此事。不想諸葛座前終於還是說服了自己的長兄,帶了人馬前來增援。這回看來是真的有救了!

段紅裳忍不住招手高呼道:“快!這裡!這裡......”

武侯世家這一行百餘號人個個身經百戰,訓練有素且號令明確,當真是一支以一當百的精兵強將,由諸葛車前在前指揮,紛紛衝入敵陣開始了戰鬥。

羣豪奮起,雙方合力之下很快便徹底將頑抗的敵人剿滅,剩餘的也紛紛丟下兵刃舉手投降。

陳老爺子得意道:“車前,你小子......再晚來一會兒,老夫可真的就要到下面陪閻王喝酒去了......哈哈哈哈......”

諸葛車前很是禮貌,衝老爺子抱拳拱手,只道:“您說笑了......”

陳老爺子撫須大笑,拉住他的手道:“來來來,你妹妹也在這裡,還有她這些朋友......嘿,這次要不是她和她的朋友來救,我們這些老骨頭恐怕永遠都要被困在那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她這些朋友,真不錯,尤其是這小夥子......”說着指向沈浪,滿眼讚賞之意。

不料諸葛車前最見不慣的就是沈浪,一瞥之下更加來氣,也不顧及是否當着外人的面,突然指着沈浪,十分氣憤喝道:“你答應過我什麼?又讓她來涉險......”

沈浪被一句話說得低下了頭去,自己確實答應過諸葛車前絕不讓白星再次陷入危險境地,並且會給她幸福......這次又沒做到......若不是他帶着增援隊伍趕來,這次只怕真的沒命再繼續活下去......更何談從未給過白星的什麼幸福......

白星卻不這麼認爲,擋在自己長兄前面,道:“哥......是我自己要陪他來的,不關沈浪的事,再說造成這些的也不是他啊......”

道理他當然明白,諸葛車前當然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更多時候面對自己這個妹妹時甚至會比對其他任何人都更溫柔。但或許偏偏因爲這種愛之深的緣故,因此見到這種情況就顯得更加的責之切,將無處發泄的不安情緒都推到了沈浪身上。當下重重一跺腳,臉色卻是異常的陰沉,直勾勾盯着沈浪,顯然還是不能原諒他。

沈浪苦苦一笑,不管怎麼說對方總歸是白星的親哥哥,別說只是說他幾句,便是像上次那樣真的打上自己幾下又有什麼關係?當即默默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下了,剩下的事情或許只有白星能向她哥哥解釋得清楚。

人羣一分,一個少年飛也似撲在白星懷裡,滿心歡喜撒嬌喊道:“二姐......我終於又見着你了......”此人正是白星的弟弟諸葛座前,他轉着一雙純淨的眼睛看了看沈浪,嘴角不禁微微一笑,衝沈浪點了點頭,既算是打招呼也算是認可了他的存在。

白星想起事情還遠遠沒完,便把諸葛車前拉在一邊,將事情的前後始末緩急輕重大致說了一番,希望能得到自己哥哥的幫忙。

不料諸葛車前聽完卻皺起了眉頭顯得很爲難的樣子。

白星拉住他的手道:“哥......你難道是怕我們又去冒險?如果真是這樣,那你更得幫我們了,不然豈不是更危險......再者,人命關天,還有幾百號人被那兩個賊人控制在手上,恐怕隨時都會有性命之憂......孰輕孰重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諸葛車前重重一嘆,神色十分難看,卻還是沒有答應白星,嘴裡只含糊的說了一句:“你帶着你這些朋友先走吧......”

白星更是詫異,道:“想不到你真的不肯幫我......”自己的父親諸葛秧不在,諸葛車前就可以完全調動武侯世家這支人馬,再加上現場剩餘的羣豪幫忙助陣,想必挽救那幾百號人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但若事情只憑他們四人,那就當然是難如登天般的困難,而且伴隨的風險也是極大。

“哥~你......”

正待繼續勸說,豈料旁邊諸葛座前也上前攔道:“姐,你趕緊帶着你這些朋友走吧......”

白星聽了更是奇怪,自己一向最寵這個弟弟,而他無論任何時候也總是最維護自己的,怎麼連他也說出這樣的話?

想再問個清楚,只見一人分開人羣自顧自走了上來,臉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臉色透出一種深居簡出的蒼白,懶洋洋道:“因爲你現在不走,恐怕就走不了啦......”

白星擡眼一看,不由得眉頭皺起,倒吸一口涼氣:他怎麼來了......

心裡頓時也明白了,爲什麼別的門派來參加墨者的英雄大會多則十數人少則三兩位,偏偏他們武侯世家一下竟出動了過百人的隊伍。只因這些人並不僅僅是爲了參加大會而來的,更多因素是爲了白星來的,找到她,並將她帶回去,不惜一切,哪怕是用綁的!

白星有些慌亂,匆匆拉起沈浪的手,頭也不回道:“我們走......”

沈浪也看出了蹊蹺,再加上白星的手掌上現在已滿是冷汗,隱約只覺得事情不簡單。

四人剛走幾步,只見那人瀟灑地手指一揮,馬上便有武侯世家的人站出來將他們攔住。

沈浪明白了,不是諸葛車前不願意幫忙,而是這支隊伍現在並不是由他來調度指揮的,他沒有那樣的權利,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才是現在真正發號施令的人。

難怪諸葛車前和諸葛座前只讓白星帶着沈浪他們儘快離開,這樣做實在已經夠意思了。

沈浪衝諸葛車前點了點頭示意感謝,感謝他爲白星着想的同時也感謝他勉強接受了自己。

羣豪在旁看着也察覺現場氣氛不對,當然,也很快有人認出了戴着金絲眼鏡那人,不禁也皺起了眉頭:“什麼風......怎麼把這個煞星招來了......”

旁邊有人附和道:“不是一個煞星,那兄妹兩人秤不離砣,此刻肯定也跟在後面......”

有人馬上道:“噓......小聲些,別讓武侯世家的人聽到......”

沈浪正疑惑是什麼樣的人會引起羣豪如此議論騷動,只見人羣再分,果然後面跟進來一個女的,看樣子約有四十多歲,滿臉嚴肅卻又風韻猶存的樣子,往戴金絲眼鏡那人身邊一站,往這邊斜了一眼,沒好氣又不耐煩地說道:“東家的人什麼時候已經變得這麼沒有禮數了嗎?見到長輩也不懂得行禮問好。”

白星臉色蒼白,額頭上已見冷汗滑落,暗自咬了咬牙,勉爲其難走上前來,先對那戴金絲眼鏡的人躬身行禮,又對後進來那女人行了一禮,垂首道:“太爺爺好,太奶奶好......”

金絲眼鏡冷笑一聲,那女人嗤了一下鼻子,兩人連正眼都沒瞧上白星一下,冷哼道:“這還差不多......”

兄長叫做諸葛千陽,妹妹叫做諸葛炎炎,乃是上一代武侯世家家主的一雙親生兒女,此二人雖然年紀與白星的父親相仿但在族中的輩分卻是極高,論起來比白星的父親諸葛秧還要大上一輩。像這種千年傳承的龐大家族若論輩分本來就是一件非常複雜且很難扯清的事,有八十老翁管三歲孩童叫太爺爺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白星正要退回到沈浪身邊,那諸葛炎炎眼睛又是一斜,上下打量了沈浪兩眼,目光中透出更多的不屑,忽然哼道:“東家的丫頭......你也不用再耽擱了......太奶奶我已經替你說下了一門親事,湖北楚家的兒子,人呢是一表人才~你二人也算門當戶對~早點隨我回去,然後儘快成親吧......”指着沈浪毫不避諱道:“可比你身邊這小子不知強上多少倍......哎呀~家主的女兒就是又福氣啊~不管在外面再怎麼瘋玩,終身大事還有我們這些人勞心勞力幫操持着~”

白星聽了這話面色更加慘白,她的人還在外面,更從未見過那什麼湖北楚家的公子,就又被人以婚姻的名義賣了一次......這是她這輩子最恨的一件事!

沈浪在一旁聽得更是臉色劇變,這些人不僅完全當他是空氣一樣,更將白星又一次當作籌碼,在她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她完全不認識的家族又完成了一次交易,距離上次孤山一役僅僅過去了一年多,這些人就那麼的急不可耐了嗎?他們當白星是什麼?!

沈浪每走一步都很沉重,臉色就像他現在的心情一樣鐵青,當着衆人的面走到白星身旁,一句話不說,將她顫抖的手掌緊緊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白星擡頭看着他,兩行淚水不自覺地從腮邊滑落下來,沈浪對她微微一笑,十分堅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很溫柔地伸出手指,替她將那淚水仔細擦乾。他們心裡都做了一個決定,不論今天發生什麼,他們都絕對不會放開彼此的手!

諸葛千陽瞥了二人緊握的手掌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蔑視的笑意,卻冷冷對諸葛車前問道:“你做哥哥的是怎麼教的自己妹妹?當着衆人的面就和野男人拉拉扯扯,傳出去只會讓別人認爲我武侯世家門風輕浮!不像話......”

諸葛車前不敢頂嘴,被他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諸葛炎炎在一旁附和道:“哥,你不知道,他們東家歷來提倡什麼與時俱進,要融入現代化的思想、現代化的管理方式......這就是諸葛秧教出來的現代化好女兒,恬不知恥~說不定他二人早已在背後幹下了多少翻雲覆雨、荒淫無度的事情......唉~可憐了那湖北楚家的公子,還在爲她癡心妄想......”

啞毛忍不住大喝一聲:“你放屁!”

諸葛炎炎上下打量了他兩眼不禁咯咯笑道:“喲~這是哪裡的野小子,怎麼你也爲她生氣?難道說你們也有一腿?呵呵呵呵......”

諸葛車前恨不得將頭都插進地裡,臉色已經難看到極致。

何止是他,沈浪、白星還有段紅裳的臉色也極度難看,狠狠瞪着這二人。

諸葛千陽扶了把臉上架着的金絲眼鏡,語重心長道:“諸葛白星,希望你回頭是岸,現在就跟着我們回去,接受家族責罰,再向湖北楚家賠罪,爭取得到他們的諒解......”

這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三言兩語就已經把白星的罪責砸實了,甚至已經想到讓她去向那根本不認識的楚家人道歉賠禮,就好像她真的是一個荒淫的女人,真的十惡不赦一樣!

雖說這是武侯世家的家事,旁人不便插嘴,但都說天下哥們兒有三鐵,其中一鐵便是一起扛過槍,大家剛剛還一起並肩戰鬥過,羣豪也並非蠻不講理或是腐化陳古的人,見他二人被那兄妹羞辱,陳老爺子第一個便捂着尚未包紮完的傷口跳了出來,高聲道:“我那孫兒和他兩人年紀相仿,便就愛上了自己的同學,我們這些做家長的也沒像這樣責備或是詆譭過他!都九十年代了!老頭子我一把年紀還在不斷學習不斷接受新鮮事物,怎麼這點男女關係到了你兩人嘴裡就變得那麼齷齪呢?”

諸葛千陽推了推金絲眼鏡,不緊不慢說道:“陳老爺子,您是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沒錯,但請您不要忘了,這是我武侯世家的家事,輪不到外人插嘴!”語氣很恭敬很客氣,說出的話卻半點不留情面。

陳老爺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江湖豪傑本來大多都不善言辭,激動地指着他道:“你....你......”終究是接不下話去,只能重重跺腳斥責道:“迂腐!”

諸葛炎炎似笑非笑,道:“呵呵~陳老爺子,您還是管好您孫兒的事就行了,我武侯世家門風嚴謹世人皆知,可不像您滄州太極那般‘開明’~”這話裡夾槍帶棒,更將陳老爺子激得滿腔怒火偏又無處發作。

突然目光一轉看向白星,冷冷道:“身爲武侯傳人,即便你的父親是家主也不能容你這樣胡作非爲......諸葛白星,我且問你......你可知道禮義廉恥四字怎樣寫?若是還知道,請你現在就跟我們回去,永遠別再和你那些狐朋狗友無恥糾纏!”

白星身子一陣晃悠,顯然已被激怒到了極點。

諸葛車前和諸葛座前兩人也漸漸目露兇光,顯然也感到無比氣憤。

偏偏三人礙於對方身份卻也無法明目張膽的開口反駁。

忽聽沈浪開口冷冷道:“敬二位是前輩,奉勸一句:請你們自重......”

諸葛千陽眼神凌厲,卻也是因爲這句話而第一次正眼看向沈浪。

諸葛炎炎好像聽到了什麼特別好笑的事情,笑得花枝亂顫,指着白星道:“自重?呵呵呵呵~你問問她什麼叫自重~跟你們這羣人四處鬼混難道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自重’?哈哈哈哈......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忽而臉色一板,對着諸葛車前厲聲道:“你身爲東家的人,又是家主長子,現在還不動手!難道因爲她是你的妹妹所以就要袒護她嗎?”

諸葛車前不想動手,也不敢不動手,這話聽了卻像沒聽見一樣,他的人還是呆在原地不動。

諸葛千陽眉頭一皺,已經不耐煩了,手指沈浪,道:“這小子目無尊長!也該打!”

說着身型一晃,不知何時已經搶在沈浪身前,重重一巴掌便往他臉上摑去!

“啪!”一聲脆響,這一巴掌重重落在了另外一隻迎合過來的手掌上。

只見啞毛擋在自己兄弟前面,高舉左手接了對方一掌,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嘴角也掛着他那標誌性的冷冷邪笑,一字一字道:“沒有人能動我兄弟一根汗毛!這話是我說的!”

一掌交過,雖說諸葛千陽藏着暗勁兒準備結結實實給沈浪下不來臺,但現在卻震得自己半條手臂痠麻無比,擡都擡不起來,顯然啞毛也沒慣着他,上來就用上了崩拳勁力。當着羣豪的面只有裝作無事一般,嘴上卻依舊不饒,冷哼了一聲,轉而對諸葛車前等人道:“你們東家就慣着外人,眼看長輩受欺負麼?”

諸葛車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諸葛炎炎已接道:“唉~看來東家的人是難指望了......來人!”

話一出口,頓時有十幾個武侯世家的人紛紛離隊站了出來,分列二人左右。

武侯世家裡怎麼還分幫結派呢?其實不然。

說起來,武侯世家共分三支。

西南一支乃是當年蜀中存留的後裔;另有一脈在明末時長途遷徙,一路北上,出雁門關而後定居;還有一支在唐末之時遷至今日江浙一帶,並在此定居,也就是世人所熟知的諸葛八卦村那一脈。

三家同氣連枝,都是武侯遺脈,但歷來只有一位家主統帥三家,安排一切大小事務。上一代的家主便是這兄妹二人的父親諸葛雄,他們本是雁門關以北的那一支。可到了這一代時家主之位卻傳給了原本默默無聞的諸葛秧,也就是白星的父親,屬於東邊江浙這一支。

諸葛千陽也確實有些才氣,原本以爲自己衆望所歸能夠穩穩接下父親讓出的家主之位,沒成想半路卻殺出了個諸葛秧,至使這美好的願望功虧於潰。兄妹二人心中早已懷恨多年,是以張口一個東家閉口一個諸葛秧,只要逮到一點機會都恨不得立即便將東家的人拉下位來!

而諸葛車前、諸葛白星、諸葛座前三兄妹以及所有東家來的這些人都被家主再三告誡過,絕不允許與這兄妹二人發生任何爭執,所以不管這兄妹二人說什麼,礙於族中輩分和諸葛秧的再三叮囑,也只有處處忍讓,或者乾脆來個默不作聲,實在已是他們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哪知這兄妹兩人一唱一和,當着羣豪竟是半點不顧忌同宗同族的情面,拿諸葛秧沒辦法便恨不得當場將他這些兒女統統毀去纔好!

便連揹着白星替她私定終身大事也是這兄妹二人盡心盡力忙前忙後的張羅出來的。

白星兄妹只恨得牙癢癢,諸葛秧沒出面,衆人卻硬是拿他二人沒辦法。

沈浪這回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別說他現在還不屬於諸葛家的人,即便將來和白星的事真的能成,他心裡也早已打定了主意——絕不會繼續慣着這仗勢欺人的兄妹二人!

羣豪見狀紛紛站起,默默站到了沈浪身後。

青城山的錢道人很是激動,已扯着嗓子叫道:“你武侯世家未免欺人太甚!”指着沈浪續說道:“這小夥子我看就很不錯!難道是嫌他無錢無勢嗎?簡單!某家今天就收他做我的關門弟子,以他天資聰穎,將來接任我的衣鉢也不是不可能!這樣你武侯世家還有何話好說?”

旁邊衆人紛紛跟着起鬨叫好,也都紛紛向沈浪拋出了橄欖枝,有要收他做關門弟子的,更有要將他收作義子的......

諸葛炎炎卻訕笑道:“呵呵~我剛纔已經說過,這是我諸葛家的家事,你們這些自詡前輩高人的傢伙卻非要跑來攪和,我武侯世家難道會以錢財權勢的多寡作爲擇婿標準?簡直是笑話......論家業論威望,在座誰能與我武侯世家相提並論?!”此話一出,頓時引得羣豪一片譁然,氣不過,紛紛與她爭論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她卻在暗地向自己的兄長拋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而諸葛千陽也馬上便會意了。

白星愛嫁給誰他們壓根就不在意,所謂的莫須有的擇婿標準也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簡單點說,現場越亂越好,將諸葛秧的女兒毀得越徹底他們便越高興。

別忘了!今天在場的不僅僅只有武侯世家,當着這麼多前輩名宿,這樣的機會怎麼輕易放過?今天諸葛白星不管做出怎樣的選擇都難逃一劫!

此時的諸葛炎炎正舌戰羣儒,生怕這把火燒得還不夠旺,便又高聲強調道:“諸葛白星是我們‘家主’的女兒,可卻出了這檔子醜事,和身份不明的野小子整日廝混在一起,這是家門不幸!家主長子卻還故意偏袒她,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心疼的是這事嗎?不是!當然不是!要講清楚這個理!理!懂嗎?!無論我兄妹怎麼說她,終究也是爲了她好,總不能看着族中晚輩就此沉淪,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那就當真是晚了......”這一番言辭說得慷慨激昂振振有詞,卻已經把白星牢牢釘在了恥辱柱上任人鞭撻。這招自說自話,蓋棺定論,確實是高!

羣豪只隱隱覺得她話裡不對,卻又說不清楚,當即相互爭論得更加大聲,現場一度熙熙攘攘,諸葛炎炎也確實好辯才,心理狀況穩如老狗一般紋絲不動,硬是憑藉兩片薄脣與羣豪爭論不休。

段紅裳眉頭緊鎖,對他二人投去的目光充滿了鄙夷,同樣身出名門世家,白星卻遭受着她那些‘親人’的無情踐踏和背叛,無形的話語冷酷的傷害着白星,簡直比對仇人還狠上三分!

回頭去看白星,眼淚早已嘩嘩地不住流淌着,只盼自己的父親趕緊出現,快來搭救一下自己身陷口誅筆伐的可憐女兒。

一刻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任憑這些人肆意妄爲的毀滅白星。

沈浪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可怕,他和白星的手還緊緊握在一起,盡力攙扶着她柔弱搖晃的身子,他們要儘快遠離這樣的江湖,遠離這樣的是非之地,他們現在正一步一步往門外走去!

諸葛車前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阻攔他們,幸好諸葛座前及時提醒了他,於是他也默默看着他們,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只希望他們能順利離開這裡......

一步、兩步、三步......

諸葛千陽冷冷攔在了他們前面,雙手環抱胸前,推了推臉上的鏡架,伸手指向白星腦門,道:“其他人可以走,但她必須留下......”

啞毛早就不想再忍了,眼睛裡的火苗幾乎已經要噴出來,一步踏來,幾乎與諸葛千陽鼻子貼着鼻子站定,怒吼道:“憑什麼?!”

諸葛千陽是老江湖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細節’,甚至連腳跟都沒移動一下,貼着啞毛的臉,半眯着眼睛,冷冷道:“因爲她是我武侯世家的人!所以必須得留下!至於你們......呵呵......回頭自然會有人找你們算賬......可惜了......年紀輕輕,一輩子卻已毀在了你們自己手裡......”這話也不知實在威脅白星還是在威脅他們所有人。

啞毛氣急敗壞,這就要動手!

沈浪一把將他拉開,自己拖着白星的手掌,筆直站在了諸葛千陽前面,有人欺負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半點也笑不出來,更不用其他任何人替自己出頭!他們自己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

諸葛千陽見狀反到後退了一步,滿臉戒備道:“你要怎樣?!”

沈浪冷森地從牙齒縫裡迸出一行字:“請你讓路......我們現在就要走......”

不料諸葛千陽聽了這話竟似真的有些慌了,腳下又退了出一步,道:“你......你們可知道,她今天只要從這裡踏出去,就是諸葛家的罪人!無論天涯海角,諸葛家的人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白星聽了這話,眼中的淚水又不自覺流淌下來,她知道諸葛千陽說這話絕不只是嚇唬他們那麼簡單,這人一定會說到做到,而沈浪他們也要跟着從此流落江湖,到處被諸葛家的人追捕。

沈浪可不管這些,他要帶白星走,誰也攔不住!邁上一步,面無表情道:“讓開!”

諸葛千陽彷彿感覺到了他的憤怒,腳下竟又不自覺退後一步,語聲也顯得有些慌張:“你...你要做什麼......你究竟是什麼人......”

沈浪再踏上一步,冷冷道:“我要帶白星走!誰也別想阻攔我們......”

話沒說完,忽覺諸葛千陽的身子略微往自己這邊一斜,輕輕在他身上靠了一下,緊跟着,他的人就彷彿被什麼巨大的力量擊中一樣,重重的飛起,然後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這一下連沈浪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自己根本就沒對他真的動手,而且這變化來得簡直有點莫名其妙!

諸葛千陽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屈辱,伸手指向沈浪,大聲道:“我...我好心勸你們迷途知返......你...你竟趁我不備突然對我動手!!!你們簡直是一羣畜生啊......”

呼聲極大,周圍原本紛紛擾擾爭辯不休的羣豪被他叫聲吸引,所有人同時都停住了,看看地上的諸葛千陽,又轉而看向滿臉冷酷的沈浪,整個邀月樓的大廳內瞬間變得一片寂靜......

諸葛炎炎發一聲喊,飛奔着撲向地上的兄長,神色慌亂,顯然急於查看他是否受傷。

啞毛看向沈浪,疑惑道:“你乾的?怎麼做到的?”

沈浪茫然搖了搖頭,心裡很清楚,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

只聽諸葛炎炎忽然失聲痛哭起來,戳指向着沈浪等人嚷道:“你們......你們這些惡徒!大家本來有理說理!我們做長輩的也沒想真的爲難你們這些晚輩,沒想到一言不合你們竟然就下這麼重的狠手!你們......你們真是十足的賊子......東家竟也幫着你們這些外人欺負族中長輩......簡直是家門不幸啊......”哭喊聲伴隨着她適時且恰當的話語,整個安靜的大廳裡任何人都聽的明明白白。

諸葛車前和諸葛座前兩兄弟的臉色越發難看,完全下不來臺。

羣豪原本都幫着沈浪和白星二人說話,此刻眼前的變故卻只有讓他們統統閉嘴。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兄妹固然令人頭疼討厭,但此番貿然動手,原本就算佔了幾分道理現在也都變得蕩然無存,任誰也再難幫着沈浪他們講上半句話。

沈浪陷入了沉思,他真的沒有動手,但眼前躺在地上的諸葛千陽卻怎麼解釋?再加上諸葛炎炎自說自話言之鑿鑿,就算渾身是嘴也無法解釋清楚......

他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這兄妹二人耍的把戲,他原本以爲身爲長輩是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市井手段的,可是他卻錯了——這兄妹二人就是用了!他們在演戲!當着衆人的面,利用各人之間的位置關係和那場爭論在徹徹底底的冤枉沈浪......

真是絕了!這兄妹二人是真孫子!所用的手段也是真噁心!如此一來再沒人敢出面幫他們說話,全都一邊倒的將矛頭紛紛指向了沈浪!

沈浪不是沒有嘗過被人冤枉的滋味,但當着這麼多人,這麼徹底的,還是頭一次。

他甚至隱約看見諸葛千陽和諸葛炎炎二人因爲奸計得逞正在暗自竊笑,就算恨,又能怎樣?就算明知道被人設計冤枉,可是又能怎樣?

看着那兄妹二人噁心的嘴臉,沈浪禁不住望天苦笑:嘿......江湖......這TM就是有人還在嚮往的江湖嗎?

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真真是亙古不變的良言......

諸葛車前再沒有動作已經說不過去了,一揮手,左右武侯世家的子弟紛紛趕上,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將四人團團圍住。

只待一聲令下便一擁而上,撕開沈浪和白星緊握在一起的手掌,然後將他們五花大綁送回發落。

憑他們四個人,寡不敵衆,根本不可能闖出這包圍圈。

沈浪感覺到深深的痛苦,他終於體會到白星的那種悲哀,面對這些人時那種深深的無力感......

如果說白星的心裡還還能祈求自己的父親突然出現來救一救自己深陷泥沼的女兒,那他沈浪此刻又能祈求誰來拯救他們呢?

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陽光從邀月樓的窗戶裡透了進來,照射在門口的地面上,一個人,揹負着雙手冷冷的看着這發生的一切,他的身影顯得是那樣的卓爾不羣,他的衣角在微風中靜靜飛揚,那人的輪廓在陽光裡彷彿仙人之姿,但又是那樣的熟悉親切......

沈浪想起了白髮鬼臨終時說過的胡話,他的父親就像仙人謫凡一樣站在清晨的陽光下......

眼前的身影卻是自己所熟悉的......

渴望得到幫助和解脫的慾望強烈到不斷催促着他,沈浪脫口呼喚道:“爺爺......”

白星等人心裡一驚,沈浪的爺爺沈天行不是已經在孤山一役中去世了嗎?來的難道是通天神猿古爺爺?也不可能,他老人家在孤山峽谷時隨着百目神君一起走的!

那門口站着的還能是誰?!

羣豪聞聲也紛紛看向那裡,就連諸葛千陽兄妹二人都忍不住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聽門口那人冷冷道:“你們合起夥來欺負老夫的孫兒,算什麼英雄......”接着一步一步從光影裡緩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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