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訓練

西施問完了鄭旦,又輪到鄭旦問西施近況。西施告訴鄭旦,自己還是老樣子。自從年前爹爹去世後,自己就一個人生活。但她隻字未提范蠡。西施和鄭旦正聊得興致勃勃之際,一個小丫鬟過來喚二人去園子裡集合。二人便匆忙整理了下衣裙,出了房門,和其他美人一起來到後園。

女孩們已經不是什麼也不懂,她們好歹已經學會了一樣,那就是自動按個頭排隊,迅速排成兩列。

待女孩們站好,很快有管事的引了幾個嬤嬤和幾位先生過來。管事的將老嬤嬤向女孩們一一引見了,女孩們這才知道,年輕一些的李大娘是教跳舞的,年老的那位姬大娘是教禮儀的,還有一位中年嬤嬤名喚十四孃的,聲音很好聽,是教大家唱歌的,那位顧先生是教大家彈琴的,孤竹先生是教大家舞劍的,還有一位封先生是教大家認字的。這些姑娘們,原本認字的最好,不認字的起碼也要認得幾個關鍵的字比如“吳國”和“越國”,最關鍵的是要認識自己的名字和夫差的名字,當然,夫差的名字是必須要會寫會念的。

文種辦事十分高效率,待認識了幾位“老師”,幾位女孩用過午餐後,稍事歇息後,便開始接受統一訓練。

課程很有規律,每一日學什麼都做了安排,生活起居也有嚴格限制,幾時起牀洗漱,幾時上課幾時歇息,每天的時間都排的滿滿當當。

每個月只有一天歇息時間,而且只能在後園裡自由活動,沒有允許,誰也不準擅自離開,更不得與外界私通,違令者殺無赦。

姑娘們初時有些不安,各個心中惴惴,不知爲何舞姬也要學習這麼多東西。唯有西施心如明鏡,但也不敢輕易點破。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習以爲常了,反倒覺得外面狼煙四起,諸侯混戰,獨獨此間安穩平靜,能在此處生活實在是莫大的福分。

鄭旦也曾於夜間就寢後,對西施發出過疑問。

西施只道:“多學些東西有什麼不好。這些我都很喜歡學,你呢?”

鄭旦很快便被她轉移了注意力,便道:“我最喜歡學舞劍了。你呢?”

西施想了想,道:“我還是喜歡浣紗。”

鄭旦不由“哈哈”笑起來:“沒出息,到現在還只記得浣紗,天生勞碌命。”

西施忙道:“噓,小點聲,現在是就寢時間,聲音太大引來當值嬤嬤就不好了。”

鄭旦忙壓低了嗓音,但說的話仍是不服氣:“怕什麼,有你呢。我發現那幾個嬤嬤、先生,和這府裡的下人,都對你十分客氣。”

“哪有?”西施心虛。心道,她早就懷疑過是範少同跟文種大夫說了實話,所以文種才命人對自己客客氣氣,後來在這裡待了一個月後,她終於在範少同口中確認了這件

事。

鄭旦小聲道:“還不承認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學東西固然又用心,又快,但平心而論,你不是最快的。學舞劍不如我,學認字不如白秀兒,學彈琴不如洪鴛鴦,學規矩禮儀又比不上那原本出身大家後落難纔來此處的莊寧。”

西施也十分鬱卒。她也不想這樣,雖然綜合起來看,她學東西是最快的,但是論單項,她沒有一樣是最快的。

鄭旦接着道:“那些嬤嬤和先生各個都很嚴厲,恨不能逼着我們三五天就學會所有東西似的。稍微慢一下,就要受罰。我因爲一個劍招舞了三次沒有舞對就被罰打過手板,白秀兒也被教認字的先生罰過手板,洪鴛鴦和莊寧也俱都被罰過,唯獨你,我們到這裡都四個月了,你可曾受過罰?”

“我……我學的又快又認真,爲何還要受罰?你學舞劍,大抵是一遍就舞過去,也就那一次,學了三次纔過去,所以被罰。我只是比你走運罷了,我雖然不及你,但是很多劍式舞個兩遍也會了,兩遍就學會,是不用受罰的。”

鄭旦想想也是,可還是有些不對。於是又問:“爲何每月十五,我們休息的時候,文大夫都會將你叫去問話?”

如果不是每次都是大白天,每次最多不過半個時辰,西施又每次回來又都和去時一個樣子,大家一準往歪裡想。其實西施這半個時辰裡,多是在與範少同說話,最後再向文種簡單彙報下這批美人被“洗腦”的怎樣了,這便回來。

西施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文大夫只是每次都問問我,我們這些日子過得怎樣,心中是怎麼想的,可有哪個舞姬對這種生活心存埋怨。我也不曉得文大夫爲何每次都單單問我。弄得我好像做賊一樣。虧得大家都沒有什麼抱怨,萬一哪天真有人抱怨上幾句,我說還是不說?不說對不起文大夫,說了,又好像出賣姐妹。”

鄭旦道:“這倒確實爲難你了。”

鄭旦如此諒解,到叫西施十分慚愧。哎,不是她故意欺瞞朋友,實在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到最後關頭,文大夫決計不許任何知情人將他的計劃泄露出去的。

西施唯有順着鄭旦的話道:“這事我可只跟你一人說了,你可千萬不要出賣我。”

“放心,我鄭旦是那種人嗎!”

西施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恩,就知道你不是。我困死了,咱們睡吧,明日還要學認字呢。”

鄭旦因爲一天的練習也是十分疲倦,聞言沉沉睡去。

就這麼,時間一點一滴悄悄溜走,轉眼便過了四季。一年後,這批美人皆已小有所成。而在教書先生封夫子的教導下,這羣色藝雙絕偏又舉止大方貴氣的女子,腦子裡皆是種種忠君思想。

文種通過西施給的“情報”,剔除了最後三名始終不將“忠君愛國”當一回事的美人,其餘美人這便算“出師”了。

最後一道“工序”是文種驗貨。所謂“驗貨”,便是文種讓這些女子在專人的帶領下離開文種府出去遊玩,看這些女子是否足夠吸引各色男人。

範少同自一開始,便知道文種的全部計劃,所以,特地於各位美人出文種俯之際,來到街上等待西施。

西施的美有多麼驚人,他最是清楚,是以,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放心西施在越國國都大街上亂走的。畢竟這裡不是苧蘿村。雖然他早對西施斷了念想,但好歹也是朋友一場,且西施又是他大哥的戀人,他有義務保護她!

範少同在文種府門前等啊等,門房看到他好生奇怪,幾次三番邀請,範少同都擺手不進去,說自己今日不是來找文大夫的。

終於,時辰到了,一行美人魚貫而出,登上門前屬於自己的馬車。

西施是倒數第二個出來的,範少同看到西施的身姿,面上一喜,但很快又是一呆。他的目光被緊隨在西施身後的女子吸引住了,那女子冰肌玉骨,纖腰盈盈,五官美麗動人,只是不似西施那般嬌柔,竟是隱隱帶了一絲英氣的美。頓時,範少同便有種錯覺,總覺得這姑娘似乎比西施還要美上那麼兩分哪。

西施牽着鄭旦走到範少同面前,拿出自己所學,向着範少同盈盈一拜,端莊中卻又透着那麼絲柔媚的身段:“範壯士,多日不見。”

範少同這纔回過神來。

西施直起身子,指着身邊的美人道:“範壯士,這位是我的手帕之交,名喚鄭旦。如何?”這小子,剛纔看人家都看傻了。她這等有眼力勁兒的人,自然是要拉着鄭旦過來介紹一番的。

範少同再次望向鄭旦,傻傻點頭:“甚好,甚好。”那呆頭呆腦的樣子着實滑稽,鄭旦不由“撲哧”一樂。她這一笑,範少同不由又怔了。範少同心道:老天有眼,可是叫我看到一個跟夷光一般漂亮的姑娘,不,不對,這姑娘比夷光還漂亮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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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文中,西施在文種處接受訓練只有一年時間。而歷史上有種說法,說西施在文種處被訓練了三年,但是關於臥薪嚐膽的故事,關於吳越之間的那場鬥爭始末,十分詳細的史實沒人說的清楚。今人也只能憑着那個完整的輪廓來窺見整個故事波折跌宕的全貌。關於鄭旦和西施究竟誰更美,不僅僅是我文中範少同一個人有過比較,據說西施故里的人,很多年輕人一直都認爲鄭旦比西施還要美,但因夫差後來寵愛的是西施,所以西施的名聲很大。不過這只是據說,我沒有親自去當地訪問過,不知道當地人爲何會流傳這種說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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